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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八章 太后忧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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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又陪着两位娘娘聊了一会儿,皇后只是将双手揣在手筒里坐着说话,看得她想笑也不敢笑。
欢颜起身告辞,“臣妾就不打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了,臣妾先行告退。”
太后也不留,只是说道:“颜丫头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哀家,别嫌陪着我老太婆憋闷得慌,哀家还总想看看你有了什么新玩意儿呢。”
欢颜躬身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新玩意儿不是总有,得慢慢想。这不么,臣妾好不容易想出来个手筒,可冬天都快过去了。”
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过呢,冬天过去就是春了,还是春天好啊。回你的永禧宫去吧,记得常来陪陪哀家就好啦。”
皇后起身欲与春草一起送欢颜出门,被她几番推脱,只得坐回去,春草自行将欢颜送到门外。
欢颜带着绿俏出了慈宁宫宫门往回走去,远远的身后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问道:“齐江啊,你看那个可是你的妹妹?”
另一位瞧了两眼,“回皇上,正是家妹没错。”
两人站下看着欢颜逐渐走远,皇上将齐江留在宫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皇上进得西暖阁,向太后问了安好。皇后连忙起身给皇上施礼,只听皇上问道:“皇后这是摆弄什么呢?”
皇后举起手中的手筒,“颜妹妹刚刚送来的,暖手的皮筒子。”
太后接着说道:“还别说,这齐家丫头心思还真是灵巧。这不么,给哀家也做了个送来。皇上也试试,比那手炉子还好用些。”
皇上上前接过太后递来的手筒,试着将手揣进,点头道:“母后说的是,不像手炉般怕凉了又怕烫着的。”
香草搬了把红木椅请皇上坐下,太后笑道:“皇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哀家啊?”
皇上答道:“朕想起有几日未来陪母后说话儿用膳了,这会子刚好闲在些,便溜达过来陪母后说说话儿。一会儿还得回养心殿去。”
太后点了点头指着皇后说,“皇上你看,菲烟的身体好得多了,以后的初一十五,还往坤宁宫去吧。”
皇上低头应着,然后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召没召太医给瞧瞧啊?太医可曾说是否完全康复?朕忙于朝政,也忽略了这些。”
皇后恭谨的答道:“皇上不要忙着答应母后,等太医诊了脉,说臣妾恢复得还好能伺候皇上了,再请皇上初一十五歇在坤宁宫。”
皇上看了眼太后,然后说:“随皇后吧,若是没好利索你就好好养着,药里缺什么就使御药房速速采买。朕每日里过来看看母后,也能陪你说说话儿,别埋怨朕冷落了你就好。”
说罢站起身,“母后,朕还有事,就先告退了。看母后有皇后陪着,颜修仪也经常过来一起说说话儿,朕就放心了。”
皇后将皇上送出暖阁门口,依旧回来坐下。太后埋怨她道:“你这孩子,这不是离着十五还有些天,抓紧攘治攘治不是来得及么。就算不留皇上宿在你宫里,两人一起用用晚膳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皇后摇头,“母后,臣妾的身子骨臣妾自己知道。臣妾不是有了旭儿么,已经知足了。臣妾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调教旭儿,任谁生出个皇子来臣妾也不怕他越过旭儿去才好。”
“母后别怪罪臣妾自私,您也是打那一天儿过来的,想必母后能理解臣妾。臣妾一只眼睛要盯着这后宫,一只眼睛要盯着旭儿,这不争气的身子已经感到心力憔悴,没有多余的眼睛用来盯着皇上了。”
“臣妾自打懂了事儿,就知道把自己的孩子当做终生依靠更稳妥些。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是这后宫所有嫔妃的皇上,只有旭儿才是臣妾的唯一。”
太后叹了口气,只得说道:“哀家人老啦,你们的事儿哀家也管不了了。”
“调教旭儿的事儿哀家也没什么好主意,一来是先帝只有皇上这么一个男嗣,二来你也知道哀家和皇上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皇后了然的点头,“好在现在的后宫里,还没有母后做妃子时那么些豺狼虎豹,可是这日子长着呢,以后再进来的什么样儿,谁也说不准。”
“臣妾这身子骨儿,太医院的太医们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有说产后失血过多伤了心脉的,也有说产后惊风恢复不良的,可无论怎么说的也调理不好。”
“臣妾这以后的日子里,不但要好好调教旭儿,还得想方设法抓紧物色个合适的人儿,既能协助皇上和母后统领着东西六宫,又能帮臣妾将旭儿抚养长大。”
太后听了后立刻拍了下腿旁的软榻怒道:“净说些昏话! 小小年纪就说些有头没尾的,你这身体现在不是挺好么?怎么我老太婆还强活着,你就已经惦记将后事都安排了?”
皇后对着太后微笑,“刚才母后还说未雨绸缪,臣妾也是如此想的。太医倒是未曾说过臣妾的病就治不好了,也未曾说过这病就会要了臣妾的命去。”
“臣妾只是有时想起来,当年臣妾的母亲就是生了臣妾后,拖沓绵长的病了五六年,最终也没活过三十岁去。”
“只是那时臣妾年龄小,未曾听家里谁当面提起过母亲是得了什么病。不过母后放心,臣妾能活得一天便会好好活着,绝不会辜负了母后的殷切期望。”
太后听罢,心下里略感底气不足。自己也曾召太医院院首问过这孩子的病,院首只是摇头,直说不敢妄断。
原来自己还总以为皇后就是身体差些,好生将养也能病病怏怏的活着到老。
过去只知道皇后的亲娘在她六七岁时撒手人寰,她那后来的娘是夏宰相又娶的填房。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她娘也是打生了孩子后,身体逐渐坏了起来,最后死在这病上。
罢了罢了,人各有命,太后在心里哀叹着。先帝爷不就是每日里不分黑白儿忙着朝政劳心劳力,才活到四十出头就去了么。就算贵为天子又有什么用,阎王爷让你三更死,绝不会留你到五更。
皇后在太后宫里也坐了大半个后晌了,便起身告退欲回坤宁宫歇着去,临走时太后嘱咐她今后好好在宫里调养,每日里没什么事儿就不用过来了。
若是需要用到什么珍稀少见的药材,又是宫里找不到的,赶紧派奴才过来说一声,好早些下手去寻。
皇后应了,出了殿门唤了在偏厦里和宫女们聊天的莺莺,相扶着回了坤宁宫。
皇后走了后,留下太后对着春草发呆。
春草忙上前安慰着,“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主子不用担心。这些日子皇后娘娘精神不是好了许多么。”
太后缓缓摇头,“你当哀家看不出来么,这孩子就好似强撑着,精神倒是确实好了些,可那气色也未见跟着好起来啊。”
“当初这孩子那一拨儿选秀进了宫,皇上对这些人不闻不问,全都甩手扔给哀家。”
“哀家只看着这孩子眼神灵秀模样出挑,加上又是当朝夏宰相的独生女儿,知书达理为人随和不说吧,做起事来也从不慌乱自有应对,比那其他的丫头们都好上些许。”
“最主要的是她为人好,既不阴险又不刻薄,处理事情不偏不倚,颇有些母仪天下的风范,看人看事也算得明白,不会让这后宫重蹈先帝的覆辙。哀家这才做主把她封了中宫。”
“她那肚皮倒是比另外几个争气些,生了个大皇子,可若是她真的、早早的就没了,我那皇儿会埋怨我给选的皇后命短不说吧,扔下这乱七八糟的后宫谁来打理?”
“我那孙儿谁来养育?要是这养育旭儿的不是个良善之辈可如何是好?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如何,咱们一只手也遮不了天啊。”
太后说完这些话,好似瞬间就老了几岁似的,春草端来的冰糖血燕也未喝上几口就不耐了。
春草上前躬身道:“主子,奴婢说句不中听的,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那当初您刚生了皇上,咱们皇上上面四个兄长,加上皇上一共是五个。可那另外四个最长命的才活到几岁?”
“说真的,奴婢那时候心里怕极了,总怕一眨眼,皇上就从奴婢身边消失了,或者被那姓陈的恶妇使了什么手脚落了毛病。”
“时间长了都成病了,现在还有时睡着睡着激灵一下子坐起来,四处伸手在床上乱摸皇上的襁褓,全醒过来早就吓得一身冷汗。这不,咱们也走到今天了么。皇上他做了皇上,您也成了这穆朝最尊贵的皇太后。”
太后听罢眼泪都要滴了下来,拍了拍春草的手,“那一阵子可苦了你了,哀家也是一样啊,现在听你说起来还都后怕的要命,这不,眼泪都要被吓出来了。”
“好在咱们皇上跟那几个短命鬼不一样啊,皇上当时那是有贵人相助,加上先帝英明啊。这才保下了一条命,后来又做了皇上。”
“可这眼下呢,咱们皇上在这后宫中太温吞了,我怕他没有先帝那两下子。先帝起初倒是也和温吞水一般,才导致那陈家只手遮了这穆朝半壁江山,挨着没了四个儿子才醒悟过来。”
“可惜那陈家已是树大根深,用了十几年才拔起不说吧,还累得耗尽了先帝的心力,早早的就去了。哀家可不想皇上也像先帝这么拿血来换啊。”
“这要是菲烟那孩子早早的没了,这后宫隔三年一选秀,但凡眼睛不睁得大些就得进来几个阴险恶毒的,眼睛窥着菲烟留下的皇后宝座不说,若像那陈家恶妇一样,伙着父兄窥着咱们这穆朝江山就坏啦。”
春草点头,“太后现在身体硬朗得很,还能再硬朗个三四十年没问题,奴婢看皇后也不是攘治不好的样子,有两位娘娘把关,什么样的妖精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来,您就放心吧!”
说罢将太后的头抱着靠在自己肩上,如同对待婴儿般拍了拍背。
太后扑哧笑了出来,“哀家要如你所说再活个四十年,恐怕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就是个活死人啦。还是你了解我啊香草,能哄得我高兴些。”
“罢了罢了,哀家也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老话儿一点错没有。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当初生了皇上后的日子里,想起那几个皇子接二连三没了命,哀家都绝望了,甚至都想就让那姓陈的恶妇把我皇儿擒了去吧。”
“省得这么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生不如死啊,或者就把我的皇儿交给她算得她亲生的,也省得她整天惦记要我皇儿的命了。”
“要不是先帝爷,唉,不说啦,眼下这不好好的么,这就挺好,挺好,哀家也知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