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善恶难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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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你看不见那小家伙。”饶有兴致地睨着那如死水一般的双眸，不由砸了砸舌，陆平川轻叹道：“所以它很不高兴。”
蜘蛛忽地咬下一口，刹那间，炸裂般的撕裂感从额角漫延散开，如被钢针穿过头颅，林唯昭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剧痛只持续了片刻，消散后只觉更加昏沉。
蹲下身来，陆平川轻轻扯起他的衣襟，将他拉进，低笑道：“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想睡觉？”
“……”耳边传来声音，林唯昭却无法给出回应。
困倦感袭来，他神识昏沉。
陆平川忽道：“见我至今，你还没给我一个笑脸，这可不是见老友该有的态度。”
那声音只是轻轻一说，林唯昭苍白的双唇便发着颤地缓缓上扬。
身体的不自然反应，拉回他的神识，更诧异于自己的行为。
林唯昭强压自己不受控制的笑容，抖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
“还不行吗？”望着那不自然的笑容，陆平川叹了口气。
松开手，又将林唯昭的衣襟好好合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陆平川轻笑道：“我等你。”
——半柱香后
林唯昭垂下双手，自觉身体失去控制，脑中各种画面重叠交错，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困意更甚。
——一炷香后
林唯昭垂下了头。
睨着那空洞的双瞳，陆平川旋即沉声道：“桃湖山庄的情报机密都藏在哪里？”
张开了嘴，林唯昭如木偶一般呆滞，木讷地回道：“不知。”
“不知？”闻言一怔，陆平川微抿双唇，思忖片刻后，又换了个问法，“桃湖山庄的情报如果获取？”
“不知。”
连着几个不知，让陆平川心生不解，蹙眉道：“林羽然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
心中一震，陆平川拧起眉头，睨向不远处地上掉落之物，继续问道：“玉佩是什么？”
“一对……”
迷迷糊糊中，背后突然一凉，似被针扎了一下，酸痛蔓延而来，林唯昭猛然回神。
察觉到耳畔同时传来了自己与陆平川交谈的声音，不由大惊失色，冷汗直冒，但一时间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林唯昭唯有沉了心思地让自己静下来。
“什么一对？”陆平川再次追问。
“……”好在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语，林唯昭并不出声。
“一对玉佩是什么，为何你如此看重？”
只沉默了一会，身体的控制权已然恢复，林唯昭微蹙眉头，语气平平道：“一对鱼。”
“我看那玉佩一点不像鱼，我问你那玉佩是什么来历？还是你又要说不知道？”
“我知——”
不动声色地将藏于袖中的右手翻出，林唯昭蓦地一掌探出，打在那近在咫尺的脸上，冷声道：“你欠收拾了。”
至今还无人能从那蛛毒中靠自己恢复神识和体力，待陆平川反应过来，已被这一掌给送了出去。
火辣辣的脸颊，伴着难言的剧痛，似是颧骨裂了。半空中，被人从身后轻轻接过，抱着他平稳落地。
双脚刚踏平地，捂着疼痛变形的脸颊，陆平川火冒三丈，质问道：“打人不打脸！你让我回去怎么上朝！”
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林唯昭轻蹙眉头，淡漠道：“看来天锁司，并没有让陆大人变了哪里。除了爱恶心人，还依旧爱脸如命。”
“林唯昭！”瞪着那侧已经对他持剑相向之人，陆平川却好似受了委屈。
林唯昭微微颔首，面色如常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闻言，陆平川脸色一变，突然唇角抽搐起来：“林唯昭！你敢打我！”
又过了会，陆平川开始反复地跺脚踏地，原地转圈踱步，再一抬头，便涕泪交错地嚎啕大哭起来：“痛死！”
“陆大人，哪里痛？”方才接住他的黑衣人，手足无措地问道。
闻言，陆平川脸色一变，面色一沉，一把扯掉那人遮面的黑布，反手朝他脸上狠抽了一巴掌，阴沉道：“痛吗？”
“陆大人！”那人坚毅的脸庞上有一双深邃的灰瞳，半边脸刻着个“罪”字，半边脸被那一巴掌打得肿胀了起来，他连忙垂首，立刻跪了下去，“是属下无能。”
“没点眼力劲的东西。”陆平川眯着眼，双眸中露出阴狠，瞥向另两个茫然不知的手下，恶狠狠道，“吟剑！是想等他们把我的事给传出去吗！还不动手！”
“是！”吟剑颔首应声，旋即倏地抬肘，两发袖箭随之射出。
另两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跑远，便被射中，颓然倒地。
吟剑的袖箭细窄而长，并不明显，待林唯昭反应过来，疾步掠至那头，蹲身探去，发现那二人嘴角流出白沫，挣扎了没一会，便已没了气息。
“即便穿着那身朝服，也改不了你骨子里的本性。”竟是直接下了死手，林唯昭站起身来，“懦弱，阴险，下三滥。”
“你大爷的！别总教训我！你又好在哪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似乎觉得全天下，就属你最光明磊落。”
陆平川仍捂着那半边的脸，拧着眉头，吼道：“若不是顾忌你有伤，哪能让你这般猖狂？别以为我还打不过你！”
“何必找借口！”双眸一凛，手中长剑一甩，林唯昭轻盈起步，跃步上前，身若游龙地直刺而去：“出枪！”
“陆大人小心！”
吟剑挡在陆平川面前，立刻抬肘，便要朝林唯昭射出袖箭。
“滚！”眉头一紧，陆平川撩开衣摆，一脚将那人踹开，怒道：“轮到你插手了吗？一边跪着！不喊你，不许起来！”
“我知你向来看不起我。”银棍从袖口脱出，陆平川执于手中，倏然一甩，转瞬间银枪立现，旋即提枪上挑，将那近在咫尺的长剑拨开，冷笑道：“但也幸好你看不起我，我才没有成为下一个楚孟。”
手中之枪横扫而出，陆平川眉头一拧，立刻踢飞脚下数块碎石，趁着林唯昭被声音分神的瞬间，立刻转身收枪，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人双目直刺而去。
雷霆之间，就见林唯昭眼波一转，忽地凌空一跃，抬腿一蹬，一脚将陆平川手中长枪踢飞，长枪直刺入地。
反手将剑一挑，寒刃便横在那人脖颈之上，林唯昭沉声道：“陆大人，闹够了吗。”
咬了咬后槽牙，陆平川拧着眉头，斜睨了那人一眼，沉默了会，怀疑道：“你能看见了？”
“……”倏尔抬眸，林唯昭睨着陆平川的脸，才反应过来，他恢复神识后，便已经可以看到周遭景色了。
眯眼觑着那人还一副茫然的模样，陆平川咬牙道：“看来论诡计，还是林少庄主你更胜一筹，装的还真像，当你真的看不到。”
“之前确实看不见。”轻蹙眉头，林唯昭否认道。
斜睨了眼那人，陆平川面无表情道：“罢了，我手里的蜘蛛都奈何不了你，不知你这是又偷学了什么邪门功夫，是我自不量力了，林少庄主，你放我一马，我这就告辞。”
“这玉佩究竟从何而来？”
林唯昭将剑又逼近了几分，拧起眉头，没好气道：“你不说清，我绝不会放你走。”
“怎么，要杀我？”挑起眉眼，陆平川吊儿郎当地扬起了唇角，轻笑道：“桃湖山庄的少庄主杀了朝廷命官？但谅你也不敢。所以即便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样？”
“陆大人最好脸面，甚至不惜杀人灭口。若是有个童谣将你小时候丢脸的事迹，传到京城，传遍大街小巷，传到殿前，你又能否全部杀光？”
微眯双眸，林唯昭将手中之剑轻轻上挑，剑尖戳在陆平川的脸上，看着弯曲的剑身，沉声道：“再或者，我直接刮花你的脸，让你彻底没了脸？”
“你大爷的！你枉为君子！”
“以善对善，以恶制恶。”不为所动，林唯昭神色坦然，淡淡道：“以其之道，还治其身，亦是君子之道。”
缩了缩身子，陆平川有些惧怕地向后躲了一步，那剑便紧跟而来，他叹了口气，瞪着眼前闪着寒光的剑身，缓和了语气道：“我们多少有点交情，你不许再动我的脸！”
“说。”
“玉佩是我在苍山崖崖底，一破败的山洞里捡到的。印象里，你小时候好像也有串一模一样的玉佩，便给收了回来。”
“苍山崖，那不是魔教的地盘？你为何去那？”
挺直了腰板，陆平川那身绯色的官服也显得威风凛凛起来：“朝廷一向视魔教为乱党，为了搜集情报，两月前我曾带队混入苍山崖。”
“然后呢？”
“啊，混进去第三天就被苍山派的护法识破，死伤惨重，我便一路逃到崖底，在那破山洞里捡回了一命。”
“在那，见着了这玉佩。我还以为，桃湖山庄和苍山崖有所勾结，本想拿此威胁于你。”陆平川若有所思地睨着林唯昭，微眯双眸，咧了咧唇角，轻笑道：“但看来，这玉佩不是你的东西，那你又为何如此紧张？”
“与你无关。”拧起眉头，林唯昭双指一屈，迅速点了陆平川的穴道，让他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又翻手将剑轻插地上：“还剑。”
长剑的主人吟剑仍垂着首，跪在地上，不曾抬头。
见陆平川正试着对那跪着的吟剑不停使眼色，沉默了会，林唯昭若有所思道：“吟剑，方才陆大人悄悄告诉我一个秘密，他说你必须跪够了一个时辰，才能抬头同他说话，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闻言一怔，垂着首的吟剑将头埋得更低了，喃喃道：“遵命，陆大人。”
林唯昭转过身，走了几步，捡起方才掉入地上的玉佩，擦了擦，塞入袖中，就见绝影从林旁倏地窜出，停在了他身侧。
“有事躲得快，无事来得早。”顺了顺它的白毛，林唯昭迅速翻身上马。
陆平川还在努力的对着那像个石头一样跪着的吟剑挤眉弄眼，却见一人径直从天而降地轰然落下，以后背落地的姿势摔在了自己面前。
“要死！”
听到响动，林唯昭也蓦地一怔，睨着地上疼得嗷嗷叫，打着滚的人，迟疑道：“陆平川，这也是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