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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听雨楼刀客 ...

  •   一队人马朝着惠安城东面,马不停蹄地疾驰了半个时辰,颠簸之下腰痛更甚,原在马鞍上端坐的林唯昭只得不自然地弯了腰。
      侧首望去,目之所及处皆是一片又一片的空旷野地,一片荒芜。
      行了不复十里地,人马倏然放缓了脚步,改为骑走,又行了几里,便听那领头的红羽士兵喊了一声:“停!”
      闻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林唯昭双手勒紧缰绳,将马止住,就见眼前绿植漫野,青烟缭绕,如入梦境。
      红羽士兵率先下马,示意骑马士兵调转方向从岔路口转去,便欲伸手去扶林唯昭,又见他已从马上跃下,便躬身道:“林少庄主,请这边行。”
      “好。”紧随那人身后,林唯昭迈步跟上,踏着青苔斑驳的石阶,走上石砌而起的拱桥上,耳畔是淙淙流水音。
      向下望去,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气,幽芳兰草浸漫岸边,散出雅致的兰香。
      二人又复行了十几步,便走到一雅致宅院前。直入眼帘的是一气派的正红朱漆大门,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用金粉点着两个大字“陈府”。
      “林少庄主,陈府到了。”
      抬眸望去,顶端、两侧、以及这匾额,均是挂了萧瑟的白布和白绢花,装点门面的红色灯笼都换上了统一白色,显得气势压抑。
      “府内是丧期,还请林少庄主,跟紧在下。”
      点了点头,林唯昭缓步跟上,迈步踏过门槛,迎面的是一刻着陈氏祖训的松青石不规则碑体,许是经过了岁月冲刷,碑体带着残缺的边角,历经沧桑地立在那里。
      绕过方碑,他们快速穿过一宽旷前院,两侧布满的翠竹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及至大厅门口,从屋内传来隐隐哭声。
      “请入内堂。”
      在红羽士兵的轻声示意下,林唯昭颔首,轻推木门。
      清晰可闻的悲恸哭声直串入耳,堂内似是将府上的人都唤来了,跪了一屋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身披麻布服,头上戴白,皆是声嘶力竭的掩面痛哭。
      轻蹙淡眉,林唯昭抬眸往里觑去,见厅堂正中摆了灵堂,便从眼前这群人身旁绕过,走向了灵堂案前。
      供案上有一灵牌,写着‘故男陈景苑之位’,迈步上前,林唯昭燃了三根长香,闭目三拜,插入案上香炉之中。
      “有心了。”苍老喑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轻蹙眉头,林唯昭望向右侧的偏厅,又听那人继续道:“林少庄主,请来偏厅一叙。”
      “陈将军?”迈步朝前,及至门前,暗暗将袖中的匕首于手中紧紧一握。
      跨步入门,双脚刚落平地,林唯昭就见房梁忽而跃下了两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持着一丈长的环首刀向他急速劈来。
      见状,眉头一紧,立刻迈步向后退去,但身后之门已被人砰然合上,再次转头,仅是转息之间,两把钢刀的冷锋陡然架在了他的脖上。
      “桃湖山庄的少庄主?林羽然的儿子?”左侧持刀之人声音极低,忽问道。
      “是。”拧起眉头,林唯昭匕首在手却也不敢再动,因为怕是再动半分,便能见血封喉。
      “桃湖山庄往日是怎样风光,你老爹当年可是叱咤风云,你怎的毫无气场可言,像个书生!当真会武功?”右侧之人声音极大地吼道。
      “晚辈林唯昭,武功平平。”那声音震得右耳一痛,沉默了下,林唯昭轻蹙眉头,沉声道:“听雨楼刀客,陌声大,陌声小二位前辈,不知是否与桃湖山庄有何仇怨。”
      “没有。”左侧那人眯着狭小的眼睛,哑声道,“我俩不过送个信,碰巧见着那陈老爷家中出事,留下帮忙罢了。”
      右侧那人双目一睁,吼道:“是啊,他让我们制住你!”
      “林少庄主……”
      闻言,林唯昭目光觑向前方,不由一怔。
      “我们又见面了……”佝偻着身子,瘫坐在太师椅上的陈伯松,面上憔悴,双目眼底伴着血丝,头发凌乱,不似那日所见般的精神,却处处显出他是个行将朽已的垂暮老者。
      抬起沉重的眼皮,陈伯松凝视着一处,颤着手,摇摇晃晃地指向东侧,压低嗓音哽咽道 :“那是吾儿,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
      视线跟着那手的方向觑去,林唯昭这才注意到那停着一副紫檀木棺椁。
      “他被烧得皮肉俱是一片焦黑,哪怕是吾子,吾亦是不能分辨。”似是并不打算听他回复,陈伯松摇了摇头,又自顾自地叹声道:“司马进连夜请了仵作回城,你知道最后是如何认出的吗?”
      “竟是!靠着……他肚里那残羹剩饭……是不是很可笑?”陈伯松口中含糊,将目睁得通红,凄凄地凝视着那棺材。
      “而且他那棺材里。”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嗤笑道:“其实是两具尸体。因为他的尸身死死连着另外一具,分开不得。”
      两具?难不成是?
      闻言,林唯昭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死前留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抱着那女子,宁可忍受灼烧之痛也不肯松手。想我陈伯松征战沙场,杀伐果断,而唯一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种?”
      “林少庄主……你怎么看?”
      拧起眉头,林唯昭回过神来,就见陈伯松已停了言语,经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自己,颔首道:“人在红尘中,唯情难自抑。”
      “那看来,将令牌留给吾儿,让他进了那殓尸房,也是你一片好心?”原还在座上的陈伯松,佝偻着背,缓缓直起了身,颤着站了起来,他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林唯昭。
      “陈将军,还请节哀。若无我昨日的多此一举,今日,陈小公子可能不会如此凄惨丧命,对此事我深感抱歉。”能直接地感受到来自陈伯松的杀意,但林唯昭面不改色,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陈伯松,由衷道:“但我不能预测未来,更不可能预测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步,还望陈将军保重身体,早日查明真相,才是上策。”
      “看来,林少庄主似有高见?”微眯双眸,陈伯松深深地看了眼林唯昭,复又坐了回去,平复情绪后,沉声缓缓道:“我看了你昨日留于我的书信,信里你说,翠萍可能为花魅教之人,所以她之死是江湖之事,应当放手交由你处理,而宝物也可能为高手所拿,劝我最好不要牵扯过多。”
      “但,林少庄主。”陈伯松紧皱眉头,忽从袖中取出一物,夹于双指之间,扬声问道:“殓尸房的废墟中找到了这东西,你看着可识得?”
      那是一鎏金四角的流星镖,镖正中镂空是一月牙形状。
      “流星镖的中间多为圆形孔,是为了维持其在空中飞旋的稳定性,但只有苍山派的四角流星镖,中间镂空却成残月形,因为他们只是为了留下印记。”林唯昭脸色微变,沉声道:“这是苍山派的孤月印。”
      “嗯,倒是和陌声大,陌声小两位师傅说的一致。”微微颔首,陈伯松将那孤月印搁置在桌边,蓦地抬头,凝视着林唯昭,肃然道:“江湖与庙堂,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有交叉的大事发生,则由分界判定人桃湖山庄来裁定。”
      “虽然三年前桃湖山庄庄主林羽然无故失踪,由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儿接手,司马进与我都看在你桃湖山庄地位尊贵上,对你尚算礼待,也允你自行安排,是想你能给我查出一个交代来。”
      “但如今,我不仅丢失宝物不知归处,吾儿也命丧江湖人手中,他们能在你眼皮底下杀人,那想必此时的桃湖山庄也已非昔日,而这分界判定人,你怕是也承担不起了。”陈伯松说着,又看向持着环首刀的那二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放了他。”
      脖上左右两边桎梏了许久的刀被拿下,林唯昭微微蹙眉,望向陈伯松,宽袖中的匕首仍在手中,只以袖遮手合礼,缓缓道:“陈小公子之死对陈将军而言是重中之重,我自然无权干涉您的参与,但这几件事情发生的蹊跷,怕是牵连甚广,故而也不能完全放手不问,望陈将军体谅。”
      “林少庄主,这是不愿了?还是有意隐瞒?”似是恢复了点精神,陈伯松微眯双眸,眼中的目光也清明锐利了起来,沉声道:“烦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翠萍胸前的伤口如今被烧得面目全非,因为连着焦皮烂肉都与吾儿的皮肉黏在了一起,就算是分肉解皮,仵作也是再验不出什么了。”
      “若不是司马进提醒了仵作,我亦是无从知晓。但你昨日应是见了那伤口的,为何在信件中却只字不提?”陈伯松眯起狭长的眼睛,如鹰眼一般,复又追问道:“林少庄主,你当作何解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听雨楼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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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属长篇武侠小说(混古龙、温瑞安风),这年头还喜欢武侠的不多了,风靡那个年代的武侠也越来越少了,冷门题材,加上我不太会申签,所以引流不够,但坑挖了会填。 若觉得尚可,还望收藏,评论,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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