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少主的吐血江湖》八百秋

19、我如星，君如月

　　“便秘？”
　　“……”林唯昭无言地觑向方笑古，却见他面上不带一丝悦色，看着十分严肃。
　　“林兄，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忽悠吗？”方笑古微眯着眼，皱着眉头。
　　“问我何病？知道了又如何，你也不是郎中。”林唯昭哑然。
　　“你不说，怎知我不能。只要你有胆子说，我就有胆子治。”方笑古眉眼一弯，复又勾起唇角笑道：“何况，你晕了以后，我可是给你度了真气疗伤的。”
　　林唯昭感觉自己多半是没法再入睡了，索性靠在床栏边，半坐了起来，叹了口气，抬眸道：“方少侠，我们萍水相逢，你已经帮了我许多，还用自己的内力帮我疗伤，我很感谢，所以你不用再勉强牵扯进来。”
　　“勉强？”方笑古双手抱臂，目光沉沉，勾唇轻笑道：“不勉强，我很乐意。”
　　“但我不喜欢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直追问我的事。”林唯昭如水的眸子沉静如常，他坦然地觑向方笑古，微微一笑，道：“将心比心，我若一直打听你，你是否也会觉得不舒服呢？”
　　“偷着乐还来不及，怎会不舒服？”方笑古耸了耸肩，好整以暇地凝视着林唯昭，“毕竟，林兄若打听我，算是对我上了心。”
　　“那恭敬不如从命，你就当我对你上了心。”并不打算让步，林唯昭温和一笑，声音轻柔，只是目光深邃，沉声道：“方少侠，那日竹林与我相遇，是巧合亦或是守株待兔？”
　　方笑古答曰：“巧合。”
　　微眯双眸，林唯昭复问道：“在客栈，又为何夜探我客房？”
　　方笑古微眯凤眼，挑起眉头，睨着林唯昭那秋水般的双眸，轻笑道：“因为你好看。”
　　“……”林唯昭摇了摇头，不为所动道：“那去潇湘馆是否你有意为之？”
　　“当然有意，想带你们一起去玩而已。”方笑古淡淡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唯昭，不待他回话，便又继续道，“想不想知道一些‘我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事？”
　　“什么？”林唯昭蹙起眉头，却见方笑古摇了摇头。
　　“若你总是怀疑我，我说了你就会更怀疑我。”方笑古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佯装思忖，勾起唇角笑道：“那我还是不说了。”
　　“呵。”林唯昭冷哼了一声，他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拿起一旁的衣袍开始穿戴，看也不看方笑古。
　　“你刚好，要干嘛？不再休息了？”方笑古猝不及防地跟着站起身，就见那头林唯昭已经穿戴完毕，踏出了房门，末了，才送了他一句话。
　　“那你别说了，我自己去查。”
　　屋外月明星稀，初春的晚风带了些萧瑟的寒意。
　　林唯昭出了房门，却忽然止了步子。发作的时候，因为疼得厉害，有点不太记得当时对话到了哪一步。眼下是去找陈伯松，还是去找司马进？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偷听墙角，算是听了你们全部的对话。”方笑古不知何时，又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沉思的林唯昭身侧，他沉声笑道：“一来，我帮你问清了降魔经的秘笈由来，二来，
　　因为咱们关系不一般，司马进就又把那东西托付给我，让我帮你保管。”
　　“当然，这些事情，不包含方才我说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里。”
　　林唯昭蹙眉抬眸，疑惑道：“关系不一般？”
　　“哦，以为你和我……”方笑古说一半却是不说，眨眨眼，觑着林唯昭的双眸。
　　这个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人胃口，让人心烦。
　　不悦地挑起眉眼，林唯昭不耐烦地催促道：“什么？”
　　方笑古勾了嘴角，俯身在他耳边，低声沉吟道：“我如星，君如月，夜夜光，相皎洁。”
　　耳畔的温热气息让林唯昭微微一怔，不由向后退了半步，不自在地揉了揉那侧的耳朵，蹙眉道：“何意？”
　　“表意来说，我就好比那天上的星星，而你就是那天上的月，每晚相互照耀互相依靠。”方笑古负手而立，倏尔眉眼一弯，侧首笑道：“深意来说，一个比作妾，一个比作郎，每晚光溜溜，互相搂抱着？”
　　“我和你？”拧起眉头，林唯昭难以置信地瞪着方笑古，质疑道：“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低头佯装思忖，方笑古喃喃道：“衣袍不是被你弄湿了？贴身穿着不舒服，我就脱了衣袍呗。”
　　“然后？”
　　“你昨天晕了过去，我坐在床上帮你疗伤，所以我也累了。顺势，我就睡你旁边了。”方笑古眉眼一弯，若有所思，回忆道：“迷迷糊糊中，司马进从门外敲门进来，似乎是找了郎中给你看病，但看你睡得正沉。我就起身，让他们散了。”
　　“到底哪里误会的？”林唯昭轻蹙眉头。
　　方笑古微眯凤眼，勾唇笑道：“我睡觉，有时候会脱光，恰好他们见到的是啥也没穿的我，所以误会了。”
　　林唯昭脸色铁青，他身侧还未睡过旁人，即便是陪伴十几年的楚孟都不曾，倒是没想到，头一遭竟还是个不穿衣服的男人。
　　沉默半晌，无奈道：“被误会，你难道不会去解释一下吗？”
　　方笑古双手抱臂，思忖道：“有句话咋说来着，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何况，我觉得无妨……”
　　“咳咳。”林唯昭微咳了一声，许是夜里还是有点微冷，旋即打断道：“好，行，半痴呆半聋的方少侠，麻烦说说降魔经是怎么回事？”
　　“天下苦民久矣，诸侯国战火不断，即便是佛门中人也人朝不保夕，因陈伯松信佛，所以在他的庇护和帮助下，少林才得在乱世安然，藏经阁中的典籍也得以保全，当时的方丈静意，为了感谢他，就将藏经阁中的降魔经拿出，供陈伯松抄了一份。”
　　林唯昭不由一怔，陈伯松信佛？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毕竟当年他可是外号“煞阎罗”的陈将军。他能有这份闲情逸致？所谓信佛，怕是故意施恩少林，让人还恩于他。
　　收回思绪，提醒道：“但陈景苑说他们府里并没有丢东西。”
　　“陈伯松说他的手抄经文，很袖珍，所以藏在了画卷的装裱层里。画卷是没有丢，但是里面的经文就没了。”方笑古揣着手，蹙起眉头，摇了摇头，“这个陈伯松一看，就是个门外汉。”
　　“嗯？”
　　“若我拿了秘笈，第一个反应绝不是藏起来，而是练起来。”
　　“这种思路，倒是很符合你从吃桃儿故事里悟出的道理。”林唯昭轻笑出声，复又望向黑幕上的孤月，微微蹙眉，喃喃道：“这世上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听说什么东西好，就一窝蜂的去抢，抢到手，发现自己用不了或不适合自己，也还是藏起来，不想便宜他人。”
　　方笑古挑起眉眼，若有所思道：“那林兄，若你得了，你也会像他们一样，将这种东西，藏起来吗。”
　　“还没遇到这种东西。”一阵轻风拂过，林唯昭微微眯眼，小声道：“遇到了，可能也会。”
　　扭过头，侧首望向方笑古，林唯昭又问道：“司马进让你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吗？”
　　蓦地，一个印着“通行”二字的木牌子，出现林唯昭的眼前，上面牵着个绳，被方笑古悠悠晃着，让它在空中有节奏的左右摇摆着。
　　“通行腰牌吗？”林唯昭被晃得头晕，伸手将腰牌扯下，拿到手中翻了一翻，木牌子背面还有几行字：惠安城中关令专用。
　　“你知道殓尸房在哪里吗？”睨着腰牌，林唯昭蹙眉问道。
　　双手负背，方笑古眨了眨眼，嗔怪道：“林兄，你不觉得你一直在让我做这，做那，但是一点好处都不提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将腰牌塞进自己的长袖中，林唯昭觑向方笑古。
　　“可否借林兄的宝剑一看。”方笑古眯着眼。
　　果然是为了那把剑吗？那确实也可以解释，他一直刻意接近的原因。
　　思忖了片刻，林唯昭抬眸，点头道：“可以。”
　　“我还有一事不明。”方笑古漆黑双眸闪过一瞬的狡黠，逼近了林唯昭一步，贴着他的鬓角发丝，轻轻一吹，低语道：“习剑之人为何突然弃剑不用？应该不是武功不济这么简单可以解释的吧？”
　　“很简单，腻了。”林唯昭蹙眉，反手推开方笑古的脸，冷着脸问道：“每次都对着别人耳边吹气，你不腻吗？”
　　“哦，那我下次换个地方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