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行人》小马不吃鸡蛋

2、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

　　简单洗漱后，楚楚就瘫在温馨的小床上，她举起手机，不时点开群聊，寻找刘裕的头像——一张昏暗灯光下，他手举麦克风唱歌的照片。“放大好几倍也看不清脸，藏这么严实干嘛。”楚楚嘟囔着，一边关了手机往边上一丢。她闭上眼，听到窗外还有隐隐车声，又听到秋蚊子“嗡嗡”，心里不禁有些许烦躁，索性抓起手机，又点开刘裕头像，添加到通讯录，一气呵成，又关掉手机，闭上眼睛。希望下一次打开就能看见和刘裕的对话框，虽然她还没想好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话想对他说。
　　“你好，我是刘裕。”刘裕的消息随着打招呼的内容一齐跳了出来。
　　“你好，我是马楚楚。” 楚楚还有些不知所措，也自我介绍。
　　“你到家了吗？”刘裕马上发来消息问询。
　　“早就到啦！你呢？”
　　“刚到一会儿，正在洗漱。”
　　……
　　城市街道的天色已晚，路灯都渐渐隐去，月亮也困得模糊不清，楚楚的房间还亮着手机屏幕，她总和刘裕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渐渐的，她对刘裕有了简单却更进一步的了解。刘裕呢，只知道楚楚想让他知道的。楚楚想让他知道她对架子鼓很感兴趣，有时候也对吉他感兴趣；想让他知道会乐器的男生真的很酷，自己真的很崇拜乐手；想让他知道我马楚楚喜欢画画，还写得一手流利的行书；想让他知道，自己和他一样，也在前阵子学会了游泳……
　　向一个刚认识的男人介绍自己，展示自己让楚楚很满足，但是她还是心猿意马，和刘裕聊天的时候，还在等另一个人的消息。那个晚上，楚楚睡得不好。梦里，她看到自己站在两个男人面前，看不清他们的脸，却听到他们一直在说话，说得什么却浑然不清。寂静的夜，楚楚紧皱眉头，模糊却存在的说话声占据了她整个大脑，吵得她头疼，不知何时，才昏昏睡去。
　　不等破晓，已有“滴滴”的鸣笛声传来，风裹着早秋的一丝凉意溜进窗缝，亲吻在楚楚脸上，窗外又传了吆喝声，她裹了裹被子，索性躲进被子里。没再多睡几分钟，就伸出手到处摸手机，眯着眼打开便看到刘裕的消息，楚楚短暂惊喜，便关上手机继续睡觉。真正放松灵魂进入美好的回笼觉前，一个问题闪过：他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消息？还不等细想，就又陷入沉沉睡眠。
　　“早上好，马老师。”
　　“早上好啊，刘老师。”
　　刚认识的人聊天总让楚楚觉得很尴尬，其实压根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却非要硬说。楚楚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生硬的感觉，但是她喜欢悄悄抓住对方的感觉，必要时，她的聊天框需要偶尔突然出现，说几句表示我对你感兴趣的话，然后可以消失不见。所以楚楚总表现出工作很忙、日子很充实，但我一空下来总想找你刘裕的样子；刘裕也是一样，总会消失、忽冷忽热。楚楚总对朋友说自己很犯贱，感情里就喜欢对自己忽冷忽热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会让她心痒痒。不就能钓住她了吗？
　　“你可以教我写毛笔字吗？”刘裕明显表现出对软笔书法的兴趣。虽然楚楚学毛笔字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不过这个技能确实让她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刘裕对楚楚这个有点儿老年人的技能感到很新奇，一方面是楚楚确实写得有模有样，他一个外行人根本看不住楚楚用笔有多稚嫩；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很想念去世的爷爷，刘裕的爷爷是一个老教师，写得一手好字，还在村里的亭子上留下自己的墨宝。
　　“当然，你想给我多少钱一节课？”楚楚开玩笑道。
　　“您收多少钱呢？”
　　“我对市场不是很了解，要不10块吧！就当交个朋友。”
　　“哈哈哈。”
　　“我倒觉得会弹吉他是真的酷。”消息刚发出去，她一转念又想到会弹吉他的人不是超级多的吗？她自以为刘裕的吉他水准和她的毛笔字功底一样，只能骗骗外行人。
　　“啊，那我教你弹吉他，你教我写毛笔字吧。”
　　“好啊。”刘裕和马楚楚的第一个约定就这样许下，在有暧昧目的的两个成年人之间，这个约定没显得多么纯粹、倒有些幼稚。
　　楚楚是说了就忘，她哪有多余的心思学吉他，刘裕早告诉她弹琴手可疼了，楚楚最怕疼，她不想没事找罪受。而刘裕是铁了心当了真的，他好像真的很想学写字。在还没有和楚楚见第二次面之前，他多数给楚楚发的消息不外乎是怎么买毛笔，什么价格合适？初学者写什么字体合适？横怎么写？竖怎么写？
　　楚楚一个还在书法界门口的菜鸟还真装作专业，给远在书法界之外的外行人刘裕当了一个好顾问。楚楚告诉他，学毛笔字就从《多宝塔碑》练起；买毛笔，20块绝对够用了。她哪知道其它，不过是把老师告诉自己的转告给刘裕。一来二去，楚楚的形象在刘裕眼里还更酷起来。
　　刘裕是真心想学，他甚至去找了书法老师，那位老师是他爷爷生前的朋友，他已经没精力再教人写字，不过还是很热情地告知刘裕，他爷爷写的字体类似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买本字帖跟着练就行。于是刘裕大大的办公桌上多出了一个笔架，悬挂着几只毛笔，他时不时要拿出来写一写，以至于朋友来了都问他一句：“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老年人的爱好了？”刘裕也不回答，还撺掇他五大三粗的足球朋友坐下来试试手。
　　刘裕发信息告诉楚楚这些事的时候，楚楚忍不住发笑。她常收到刘裕发来的图片，都是刘裕稚嫩的笔迹，写法都是一片空白，但是字形却还有点相似。楚楚经常在下班时间铺开毛毡写一点行书，顺便会给刘裕拍一个小视频，告诉他怎么下笔、如何转笔，又怎么控笔。
　　“明天我出差，你空吗？空的话我上午来找你，教你写。”别忘了楚楚在离县城很偏远的山区学校上班，所以只能趁着出差办事作契机，“但是今天晚上我很忙，就别给我发消息了。”
　　刘裕回复“好”，也没多问。
　　晚上，楚楚去见了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