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过血泊万里》可怜的老鼠

6、梦以外的世界

　　很漂亮，我心里这么想着，每时每刻，我记得每次家长会都是我很期待的一天，因为大家都会夸我妈妈很漂亮，我也因此感到高兴。幼儿园？还是一年级……我不太有印象了，大概吧，一年级后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即便大家还是会夸赞我的妈妈美貌，可我却再也不会自豪了，因为会怀疑那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嘿!米尔，你怎么了。"炜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嗯……哦。没事，我想到昨晚做的梦了。"
　　"什么梦，能说我听听吗？"炜还是一如既往对米尔的一切都抱有兴趣。
　　"嗯……没什么。"
　　"不，有，你说就好，我想听。有什么事别埋心里。"炜的眼神除了渴求的神情，还有些许不满，不满他总什么都藏着。
　　炜又一次看穿了米尔的心。
　　"我妈妈，要出去半年。"
　　"啊，这样吗？你什么感受啊。"炜显的像是被吓到一般。
　　米尔嘟囔着嘴说:"当然不想她走啊!"
　　"没事!我可以去你家陪你，很快要上初中了，到时候我跟我妈说我要自己到学校那边租房子。"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妈也不会同意吧。你也说你爸妈管的严。"
　　"没事，我选个离家远的学校，这样他们也没办法，他们肯定会因为太忙，加上有些距离而无法时刻顾及到我。"
　　"我倒是随便什么学校都能选，只是有些担心你的成绩，另外我也不需要你这样，我跟你租一个地方房子也是可以的。"
　　炜咧起了嘴。
　　"快吃，汉堡要凉了，一会去我家玩呗。"米尔说着。
　　"没事，不用担心，我有努力读书的，在你没看见的地方。"炜一脸得意，好像在说你也美那么细心一样。可炜到底有没有认真，或者努力到什么地步都是秘密的。
　　“好。”米尔只是淡淡的应了句，他不知道怎么样表现的既高兴又显的不那么高兴。压抑着自己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切实轻松了些，这也许能让他少想些糟心事吧。

　　"你好像很爱听歌唉。"米尔问道。
　　"哈哈哈，我在家一直不摘耳机的。"米尔憨笑着说。
　　"对耳朵不好吧。"
　　炜看向前方的路，模仿着米尔说话的语气回应着:"暂时没有出现什么毛病吧，而且带耳机才是为我好。"
　　从街道口到米尔家有一段幽深的小路，它白天时像是透不进光，总让人感到从入口到住处，光在逐渐减弱，视野也渐渐暗下去。住里边的人总忌讳走这条路，每次路过都恨不得能乘坐个飞船穿越这里。而炜第一次到这却没有这种感受，米尔也从不觉得这里阴暗。他只觉得这条小道的阳光总不瘟不火，恰到好处。
　　“路边的野草还挺茂盛的嘛，太阳果然是公平的。”炜无心的说着，只是自己乱想些歪理。
　　“并不是，阴暗处是你正眼不曾观察过的。”米尔反驳着。
　　“为什么不是，太阳只是照着，如果每个区域都是一体的，那阴影处的面积就是有阳光照射的呀。”
　　“可遮挡了这片阴影的它没有问过阴影处愿不愿意被遮挡。”
　　炜没有再谈论下去，他视线转而向着不远处。
　　"到了，这里二楼就是我家了。"
　　"哦！还是密码锁啊。"
　　"你知道？"
　　"嗯嗯，我姑姑家也是这样的门锁。"
　　门外两侧贴着对联，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高悬头顶的琉璃吊灯，进门自动工作。视线往下一调，就是一酒格，里面突出各式各样的酒。进门的左手边就是一个鱼缸，里面养着千奇百怪的金鱼。家居也基本是成套的，桌椅均为红木家居，地上也铺满了毛毯，上面印着蓝胖子、柯南、樱桃小丸子的卡通形象。
　　"好喜欢你家地板啊，哈哈哈，好软啊，可以在地上打滚了。"炜像小孩一般玩耍着，哦，他本来就是小孩啊。
　　"这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墙壁都是蓝色哎。"炜一脸惊奇，边用手抚摸着，像是来到敦煌莫高窟看壁画一般激动且小心着。
　　"感觉米尔家好有钱的样子。"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感受了？"米尔反问道。
　　"嗯……我感觉很舒服，看着。"
　　"别摸下巴了，你以为你是侦探啊。哈哈哈。"米尔有些嘲笑的语气。
　　"我这是为了辅助你感受我内心的行为好吧。"炜撇着嘴说着。
　　那一面的架子上全是书，对，全都是书!
　　炜随手摸了几本，连着拿了几本都是悬疑的，或是侦探类的。正当炜想就此断定米尔只看悬疑小说时，却被米尔一把打住。
　　“我什么类型的都有看，你拿书的那个区域是我专门放悬疑类的，其它类型的在另一侧。”
　　“还以为爱书的人是不允许别人乱碰自己的书呢。”炜小声嘀咕了一嘴。
　　“我确实不准别人随便碰的，你算特例吧。”
　　“真的吗？我可是会因此高兴的。哈哈哈。”炜低着头故意摆弄一副害羞的样子。
　　“好好好，打住。”米尔摆出一副作呕的表情，但却也是笑着的。
　　米尔沉思了会突然抛出了个感受:“实话说，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方面的。”
　　“不知道，其实这种感觉一直有，像是对未来的焦虑，而这段时期发生一连串事，让我更加焦虑了，总感觉很奇怪。”
　　“没事，别想太多，我一直会陪着你。”炜又一副做作的样子。
　　“好了，stop!我讨厌煽情的氛围。”
　　这份闲暇时光，美好的让人只想永远珍藏，待到某日世间薄情伤心之时，再拿出来反复咀嚼。
　　“我该回去了二米。”
　　“二米，谁是二米。”米尔一脸疑惑。
　　“你不是大侦探吗？这你都不懂，尔迷就是米尔反过来，而二就是尔啊。哈哈哈，你不懂我的有趣。”炜说的头头是道。
　　“你可快走，滑稽。”米尔摆了个厌烦的表情，随后转过头，像是怕被炜误会。
　　“放心，我才不会因为你这么说就生气呢，被我看出来了吧。哈哈哈。”
　　炜又是一脸得意的样子
　　“好了，快走吧。”米尔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里想着，果然自己害怕遇到二逼。二逼才是最难应付的。
　　炜到了门前回头说了句:“想的有些远了哦。多把视线放在当下吧。”
　　房间里米尔听的很清楚。
　　炜触摸把手的那一刻，米尔说话了。
　　“跟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是我大脑最放松的时候。”
　　“明天见呐。”炜的嘴角微微上扬。
　　炜下了楼，转个弯，从明亮处缓缓走向阴暗的小路。
　　这条路好像确实很暗啊……
　　炜长长叹了口气。

　　妈妈，你说人真的有第六感吗？我有很多不详的感受，妈妈，你能说句话吗？我坐在妈妈的床上，她背对着我躺着。我还在询问着，妈妈能再回答一次我的问题吗？我看她一直没有出声，我手指推了推她的背，她还是没有动静。我想是睡着了，我转而走向她面朝的一侧，突然觉得不对劲，她面色惨白，全身的肌肉松弛着，像是一具尸体瘫在平整沙面的尸体般，一动也不动，我伸出食指拂到她的鼻孔下。我惊恐的说不出一句话，双腿随之瘫倒在地，妈妈没了气息，我大口喘气、喘气……肾上腺素伴着一次次快而深的喘气，我眼珠都要瞪出去了，手臂也逐渐支撑不起身体了，坠落……
　　我蒙的醒过来，全身冷汗直冒。
　　梦如此真实，像是被成群马蜂狩猎着，毒刺以神经反应不及的速度向我刺来。我还是没有缓过来，突然，眼泪没有绷住。突然的崩溃，猝不及防。我多想有个人能让我抱一下，短暂离开这个伤心处，我只是想我爱的人永远在我身边，如果也同时爱着我，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是怎么了。月亮，能告诉我一个正常学生应该是怎样的。我从不敢直视黑夜，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能轻易将我吞噬，如果此刻的灯光是熄灭的，我肯定吓的不敢哭出声，头蒙在被窝里了，大气都不敢喘。
　　阳光好舒服，我松了松眼，艳阳早已高挂。我突然从这自然的怀抱中清醒，猛的翻起身，十点，十点半了。我吓的连滚带爬，比往常快一倍的速度做完一切事，穿衣、洗漱……
　　我刚准备好，背上书包打算出门，突然手机传来消息。
　　炜:走，跟我去书店逛逛。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主页的日期，周日二字明晃晃的印入眼帘。估计是被昨晚的噩梦吓的不清醒了。
　　大脑还是不清醒，只是单单的回复了句:“好”。
　　不是说好在中心医院拐角处等着吗？怎么还没到啊。
　　“呵斥!哈哈哈哈!”炜自以为这俗套的恶作剧还能奏效。
　　米尔只是配合的装作被吓了一跳。
　　米尔对炜突然要去书店感到奇怪，便问了句:“为什么突然喊我去书店？”
　　“我想送你一本你喜欢的书。”炜微笑着回应。
　　“嗯……我妈妈出去前帮我把书店有的东野圭吾的书都买了。”
　　“你没有别的喜欢的书了吗？”
　　“有倒是有，我还是觉得你的意图很奇怪。”米尔皱着眉看着炜。
　　炜迟疑了很久。憋出一句:“我们估计不能住一起了。”
　　“我猜到了，你爸妈肯定不会允许的。”
　　米尔刚说完这番话，却发现炜的嘴角在抽动着，像是隐瞒了什么。
　　炜突然表现的很开朗说道:“所以说啊，要留个什么做纪念。”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就当我送你个礼物就好了，别东想西想。”
　　“行吧。”
　　“炜。”
　　“嗯？”
　　“你有喜欢的书吗？”
　　“有的。”
　　“哪本呢？”
　　“斜阳。”
　　“哦，那你就送我这本吧。”
　　“你看过吗？”
　　“当然，我家里有一本了，但是你送我这本我一样会好好珍藏，而且会特别放置的。”
　　“行。”
　　“炜。”
　　“怎么了？”
　　“我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送礼物这件事有意义吗？”
　　“当然有啦！这是关系好才会有的举动哦。”
　　米尔摇摇头说道:“并不是哦，送礼物可不仅仅是关系好的证明。送礼的潜台词是渴求回馈。”
　　炜摸了摸后脑勺摆出不解的神情。
　　“好，找到了，《斜阳》。”炜双手抓住举起与视线平视处，笑着说着。
　　炜一边笑着，一边也提出个问题:“米尔，那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米尔摸着下巴说道:“嗯……这个应该是代表希望之类的吧。”
　　“果然是难不倒你啊！哈哈哈。”炜好像除了一笑而过，也没有更多的情绪可以显露于面部了。
　　路上我们买了跟冰淇淋，慢慢悠悠的并肩回家了。
　　“下周就是毕业周了。”炜小声嘀咕着。
　　米尔面无表情的回应:“都一样，毕业不过是新的开学。”
　　“你不会怀恋以前都同学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那你会……”
　　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尔打断了。
　　“我肯定会记住你的，放一万个心。”
　　“嗯!”像个小孩般，炜的步伐都显的轻快了许多。
　　“明天见啊米尔。”
　　“bye炜。”
　　实话说，还是有点难过的，我果然还是不能轻易相信承诺，指不定就是一坨屎。米尔心里想着。
　　那个疯女人谁要和她打交道啊。炜路上说的话米尔又翻出来回味了一遍。
　　“爸，我回来了。”
　　炜先是试探性的喊了句，果然……
　　西特是炜的爸爸，直尺平放在沙发上，双腿盘坐，一副审人的架势。
　　“我和同学去了趟书店，没有去玩。”炜支支吾吾的，一个字掰成两半吐。
　　“你说了周日就好好在家复习备考，你跑书店干嘛？还有叫你晒的衣服，洗的碗，你一样没干就偷溜出去。上次去旧步行街乱启动电闸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
　　炜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害怕的战栗，一动不动，嘴角也是止不住的抽动。
　　西特挥动着戒尺，狠狠的往炜身上抽了几下并说着
　　炜强忍着疼痛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只要哭的越大声就会遭到更严厉的毒打。
　　一下一下，这般力度就让我感受到我不是他亲生的，他就是爱我的父亲。
　　星星落，朝阳升，大雾起，月更替。
　　踏着重复的足迹，行驶在相同的车水马龙，来往的人都是一副模样。炙热的夏日渐渐转凉，秋风瑟瑟，这漫长又短暂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米尔也如期进入了全市最好的初中就读，在学校边租了个房，炜也同口中所说的失约了，天真的笑容也至此褪去，变幻莫测的生活，这不是安排好的剧本，而是不断抛掷的筛子，永远只能猜测下一刻到来的将会是什么。
　　83413，米尔按着顺序打开了密码锁。
　　叮——
　　“儿子。”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