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星阑梦萧疏 ...
-
风萧萧,血纷纷,满城风雨,百姓无家,将军血染沙场,悲、悲、悲。
这几日柳追一直待在家里,母亲告诉他城外在打仗,切勿出门,却一个人出去挖菜。
而今日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却格外不安,总觉母亲这么久没回来会出什么事,况且这几日外面不太平。
他悄悄退开门,循着平常上学堂的那条小路,踏雪跑了出去。
他一个人在茫茫雪地里跑着,厮杀声近在咫尺,他惶恐不安地跑到一处茅草房后躲起来。
“这婆娘长得还挺水灵的,咋脸上还有块刀疤。”几个和燕士兵粗鲁地捏住妇女的脸。
刀疤……母亲脸上……,不正有一块疤吗?柳追心里咯噔一下。
“放开我!”妇女挣扎着。
柳追眼眶瞬间红了,是……母亲的声音。
他不敢继续听下去,忍住恐惧,小心翼翼伸头去看。
“跟了大爷,大爷好好疼你。”肥头大耳的和燕士兵眼神猥琐地看着妇女道。
说着准备俯身去亲妇女。
妇女受了刺激,用力挣开和燕士兵的束缚,她拔出和燕士兵腰侧别着的大刀,还沾着上一个人未干的血。
鲜血喷溅到茅草屋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赫然出现在妇女的脖颈上。
“啧,这小娘们真不禁玩儿。晦气。”和燕士兵啐了口唾沫,踢了一脚便厌恶地转身离去。
柳追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跑出去,跑到母亲身边,再碰碰母亲的脸,可一双手却从身后将他的嘴捂住,他想反抗,却被一掌拍晕。
林雨澜不知在雪里哭了多久,后来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只记得后来和燕人入了城,同时朝廷派的援军也到了。
待他醒来时已是一天后的夜晚,他在一处营帐里,不像和燕边境,是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阿颜,他醒了!”一个异族打扮,额前缀着蓝宝石坠子身着蓝衣的少女道。
“可怜的孩子,你终于醒了,要喝些水吗?”另一个同样打扮但年纪稍大些的红衣妇女拿着水囊过来问。
林雨澜眼睛还红红的,颤颤巍巍接过水囊。
林雨澜小声道谢。
他抿了口水,嗓子舒服了不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蓝衣少女道:“你被扔在汉人的军营外,我们把你捡回来了。”
“你可要谢谢我们,没我们那些汉人可就不管你了!”
蓝衣少女玩笑道。
林雨澜又要开口道谢,红衣妇女忙按住他:“没事,阿夕开玩笑的,你好好休息,我去煮些粥过来。”
红衣妇女起身,看出林雨澜有些不安,又道:“孩子,别害怕,我们是来自西云的商人,途径此地,没有恶意的。”
林雨澜心里安稳了些,小心捂着被子睡下。
他回想着父亲的容貌、声音、曾对他说过的话,又想到白天父亲死于城楼上的惨状,兄长肯定也……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滴滴润湿了被褥。
被褥被掀开了一个角,蓝衣少女看着他,道:“怎么哭了啊,快别哭了,姐姐抱抱。”
蓝衣少女给他擦着眼泪,林雨澜却越哭越凶。
她有些没办法,道:“别哭别哭,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吗?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留血不流泪。”
“别哭啦,我阿爸从来不许我哭,他说女孩也得坚强。”兰夕揉着他的头发道。
林雨澜想起了那夜父亲对他说的话。
“澜者,波浪也,气势恢宏,浩渺无垠。”
“为父为你取名为澜便是希望你虽如雨滴般渺小了,却能掀起万丈波澜,为生民立命,为国家立身。”
父亲的话不断回荡在他心里,父亲希望他顶天立地,那么他便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他要强大起来,为父亲报仇。
林雨澜止住了哭声,自己动手抹净了眼泪。
“这就好了嘛,真乖。”兰夕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红衣妇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进来,舀了小勺,吹了吹喂到林雨澜嘴边。
“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吧。”林雨澜望着红衣妇女道。
“你还小,我喂你吧。”红衣妇女依旧举着那勺粥。
“阿颜,小孩子要自尊的,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让他自己吃吧。”兰夕笑嘻嘻道。
鹭颜无奈,只好将碗递给了林雨澜。
两人守着林雨澜,待他喝完粥方才离去,营帐里烧着火堆,暖和的气息弥漫在周围,林雨澜感受到了久违的
温暖。
*
夜深灯花落,星阑梦萧疏。
林雨澜从梦中惊醒,又是十三年前城楼上的场景。这些年来他断断续续地梦到过许多次,早已习惯,只是现在又多了一幕——鹭颜布满勒痕的脖颈和兰夕凄惨的哭声。
他揉了揉脖子,窗外照进一缕阳光,天亮了。
柳追早已去上朝了,此刻他一人闲的无趣,吃完早饭后便在府里闲逛。
府里亭台楼阁巧夺天工,数不尽的奇花异草,乍一看并不起眼,细看却每一处都是细节,精巧的雕刻,细致的点彩,美极,妙极。
林雨澜心中暗叹皇帝大方,抬眼便见眼前来了一人。
来人身着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衫,长发半束,戴白玉耳坠,面容白皙,眼尾上挑,不似出尘的仙人,更像勾栏里妩媚的小倌。
“奴家见过公子。”小倌目光流转,乖顺低头对林雨澜行礼。
?公子,他混进来这件事其他五人并不知晓,这人约莫是将他认成柳追了。
褚轻俞说着便上前靠近林雨澜,陆尚书派他来就是为了讨好状元郎,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这下让他找到了机会,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公子,奴家陪你散步吧,这园子里春意正浓,最适合赏景了。”
褚轻俞说着攀上林雨澜肩头,将林雨澜吓得一激灵。
“请自重。”林雨澜退开他。
褚轻俞仿佛弱不禁风,往后退了两步。
长发随他侧首而滑到一边,颈上露出了黑色的刺青。
林雨澜眼睛一下睁大了,这刺青与鹭颜颈后的一模一样,褚轻俞究竟从何来?
“你从哪里来?”林雨澜盯着他问。
褚轻俞道:“回大人,奴家自然是从南风坊里来。”
林雨澜没再问,他所掌握的线索还不足以推出这个刺青来自哪里,但他能肯定,褚轻俞必定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