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恋爱法则【单元文】》川与山

8、娱乐圈

　　“《错轨》剧组确实在找演员，没大肆宣扬出去，只要内推。”

　　时序还来不得表现失望，Amy就递来个银色平板，“这是剧组发来的试镜邀请，我猜可能是辛淮推荐你了。”

　　时序也觉得是辛淮，想着哪天请他吃饭。

　　封邑发了那份邮件后，有些好奇打电话去问好友，“为什么要邀请他，他是你什么人？”

　　封邑是个恪守规矩的人，他不喜欢圈内潜规则，在他这里能力至上，不管是什么身份，一旦对他的拍摄产生干扰，他也会毫不犹豫换掉。

　　这些年抨击他的人不是没有，甚至数不胜数，连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也反过头来背刺他。

　　但是封邑无所谓，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作品。

　　他不允许有一个人毁掉他的艺术。

　　不过再有骨气的人面对一些特殊情况也会弯下脊背。

　　他的好友白钟书昨天在他面前提起一个人。

　　他去查了那人，毫无名气，除了脸出众一点，没什么优点，甚至那张脸在他缺点的烘托下，也失去了光彩，变成平庸俗气。

　　“不熟，只是还他人情。”白钟书言简意赅，封邑却在电话这头翻白眼，

　　不熟，不熟你能专门在我面前提他。

　　人情，多大面子，需要你白钟书还人情。

　　“行，我先说好，邀请是邀请了，有没有能力拿下，那得看他的能力了。”

　　“…嗯，”对面默了几息，这才嗯了一声。

　　封邑绝望了，要不是为了争白钟书第一好友这个位置，他才不允许这种枕头风吹到他的剧组。

　　“行，我会偷偷开后门的。”封邑咬牙，“但是你得承认，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辛游那家伙只是个卑鄙小人。”

　　“不用，”白钟书想要不想就拒绝了，“给他个机会就行，能不能拿到看他自己。”

　　白钟书还了十万块的牵连，内心的涟漪重新恢复平静。

　　工作还是很忙，天上的云依旧自由。

　　白钟书戴上助理递来的白色安全帽，进入生产基地。

　　四处堆着黑亮的煤堆，空气中都是粉尘，巨型烟囱冒出的白烟和云连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天上飘的到底是云还是烟团。

　　跟着基地负责人把整个基地逛了一圈。

　　这是维恩集团子公司旗下自产自用的一个冶炼厂，煤炭炼化提纯成各种原材料，供给上游产业链，生产成各种产品流向市场，比如医疗器械，陶瓷纤维，高端设备零件等，

　　维恩集团产业分布很广，除了待在办公室签各种文件，这些特殊产业，白钟书会不定期视察。

　　这个试镜机会时序和Amy都很看重。。

　　Amy人脉广，是她多年工作累积下来的，圈子圈子，绕来绕去，你认识我我认识他，间接大家都认识。

　　所以说话也有了两分作用，但是封邑不一样。

　　你和他谈交情，他和你谈规矩。

　　你和他谈规矩，他和你谈演技。

　　反正就是刀枪不入，铁面无私。

　　时序专门去了解封邑，高中和朋友拍短片，拿了不少国内奖项。大学拍微电影，被称为新秀导演，毕业后在美国某电影公司工作十余年，拍了六部影片，后来回国单干，至今只有十四部作品，部部经典。

　　十四部，时序挑了三部备受好评的看。

　　封邑喜欢拍人性，拍社会底层正义，上层社会狡诈。

　　悬疑犯罪，算计谋划，在他的镜头下，人性的幽微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序在他电影里看到无数个自己，卑微的、贪婪的、自卑的、努力的、自豪的。

　　“难怪这三部作品不是获得最多奖项，却是最受欢迎的，”时序呢喃，“共鸣感太强了，每个人在电影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拉片是一件很磨人的事，喜欢的题材还好，如果遇到不感兴趣的题材，看着看着就会很暴躁。

　　封邑的作品是时序目前看过的国内影片里最喜欢的。

　　他将老师讲解的内容应用到拉片中去看，代入自己，如果自己是这个角色，此时的反应是什么？站位是什么？表情应该是怎样的？

　　如果镜子有生命，现在看到时序的脸应该想吐。

　　时序除了折磨镜子，还折磨人，比如助理袁杨，公司上表演课老师。

　　袁杨将他当弟弟，很包容他时不时抽风，但表演课老师就毒舌多了，在她的鞭策下，时序对角色剖析能力强了许多。

　　七月中旬，《乌月令》开始宣传，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男女主，男配女配，就连时序这个男不知道多少号都接到宣传物料。

　　时序配合发了几条微博和抖音，他评论区下面评论多了起来，言论也开始没那么和谐，不过不多，很容易处理。

　　剧组拉了个宣传群，网上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演员，在群里欢天喜地发红包。

　　时序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宝宝迅速成长为适应这个圈子规则的人。

　　七月十号，时序去试镜《错轨》。

　　《错轨》是一部悬疑查案剧，专注人性底色，每一桩案子背后，都有一件悲惨往事。

　　只选一个角色，但是来了七八个人，看得出导演根本不怕得罪人。

　　因为除了时序，其他人都是比较有名气的三四线男演员。

　　这次试镜地点就豪华多了，是在封邑住的市中心别墅里。

　　封邑不喜欢将简单化的事搞复杂，但是这次为了他的好朋友——白钟书，他将全部智商都发挥出来了。

　　白钟书在封邑别墅里待了十分钟，听他说了十分钟废话。

　　“我回去了，晚上还要应酬，过两天有时间一起吃饭。”白钟书站起，拍了拍裤子上不明显的折痕，从欧洲进口奢华皮质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走了。

　　“有时间一起吃饭，自从你回来，你数数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封邑谴责。

　　白钟书静默，他知道封邑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但是有些事处理起来真的需要勇气。

　　而看似很果断的人，其实最缺的就是勇气。

　　“白，我真的希望你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不是套在这枯燥乏味的西装里，安静看着自己走向灭亡。”

　　封邑恨铁不成钢。

　　封邑比白钟书大五岁，两人是在美国认识的，那时封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导演，而白钟书在著名大学读金融，机缘巧合下，郁郁寡欢的白钟书和寻求突破不得烦躁得想毁灭世界的封邑认识了。

　　两人的专业牛头不对马嘴，本来是聊不上什么的，全靠封邑纠缠。

　　他想让白钟书当他的男主，当然白钟书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白钟书当时才十八九岁，为人处世再成熟，也不忍心打断别人侃侃而谈自己的梦想。

　　他耐心倾听封邑的烦恼，还有他对未来的规划，想拍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想在电影史上占一席之地，如果是C位那最好不过了。

　　白钟书呢？封邑问白钟书想做什么，

　　白钟书说回家继承家业。

　　封邑问他：“那操蛋的人生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白钟书对当时很暴躁，随时爆出一句脏话的封邑很无奈，但想了想说也许想当一个画家。

　　封邑记住了，之后时不时勉励白钟书跳出世俗的束缚，去成就自己的梦想。

　　经过他多年规劝，白钟书还是回家继承家业，封邑继续追求梦想，回国没钱，还是白钟书给他钱拍的电影。

　　“说吧，你电影还缺多少钱？”

　　白钟书抖了抖外套，从他铿锵发言中汲取重点。

　　“两百万可以吗？这次真的是小成本，不过就是需要买几幅画，”

　　“我让杨舒转你账上，”

　　白钟书提脚刚想走，门铃响了。

　　封邑懊悔拍头，“我约了人今天试镜，差点忘了，你从后面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白钟书额头青筋一蹦，转身朝后面走去。

　　“封导，叨扰了，我是欢欢娱乐的艺人——时序。”

　　白钟书往前走的步伐顿了顿，脚步一拐，上楼。

　　“进来吧。”

　　封邑冷淡朝几人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

　　“我时间不多，角色是个高知变态，演出我要的感觉就行，无所谓台词。”谈及工作，封邑变得严肃正经。

　　“封导，请问高知是什么？”

　　封邑看提问的人，一张脸画得花花绿绿的，看不出原样，穿得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这里收破烂的。

　　封邑勾唇一笑，指向门，轻飘飘说：“你可以回去了。”

　　“封……”

　　“嗯？”封邑疑惑看刚才提问的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那人涨红脸，愤恨扬长而去，他扫视其他人，说，

　　“谁最先开始。”

　　时序庆幸自己在《乌月令》剧组锻炼了几个月，要不然他得和旁边的人一样，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

　　没人说话，

　　“我先来，”时序说。

　　“开始吧。”

　　时序往前走了几步，四米高的落地窗，夕阳那样艳，照在亮光地板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影，

　　时序都不用特意扮演，眼镜一戴，眼神平和自信，白色衬衣和卡其色休闲裤不再平庸，而是成了最好的装扮，他浅笑着提问了个曾经老师提问过他的问题，

　　那一瞬间，封邑在时序身上看到曾经在大学时见到的那些风云人物。

　　自信，博学，谦逊却难掩傲骨，无限希望。

　　时序从小学东西就学得比别人快，那时学校人很少，学生少，老师更少。

　　小学和初中的人组起来就两个班，初中一个班，小学一个班，几个老师轮着教。

　　时序在读二年级的时候就把六年级的内容学完了，老师是城里来的，看他学得好，让他去初中班级里听讲。

　　后来他考进镇里高中，每周需要翻山越岭去上学，读书的资料是小学老师送给他的。

　　时序从最穷的地方出去，是学校里成绩最好、高考时分数考得最高、录取学校最好的那一个。

　　后来读大学，工作存钱，考研读研，没有人教他人情世故，他就一路摸索学别人。

　　那位城里去的老师就是他最好的人生老师，戴着眼镜，眼神平和，冬天是深灰色毛衣黑色棉服，夏天白色T恤，秋天深棕色条纹衬衣。

　　时序八岁上学，十六岁考上大学，那位老师付出了很多。

　　“有老师的风范，但是没有变态的感觉。”封邑点评。

　　其他人也演，但受时序影响，他们在学他。

　　直到最后有一个青年，他演得很好，演出了高智商的人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疯狂。

　　“画虎不成反类犬。”封邑面无表情点评其他人。

　　“好了，你们回去吧，有消息会给你们经纪公司发邮件。”

　　时序走了，那个他演得最好的青年和封邑说了什么，最后两人同时打开手机，看拿手机姿势，他们扫码加了好友。

　　其他人也看见了，氛围一下有些怪异，几个人要笑不笑的，表情有些不屑和讥讽。

　　南青走过来，没管其他人的表情，他看时序，

　　“加你个微信。”

　　时序有些诧异，却快速打开手机扫码加好友。

　　添加成功，南青朝时序笑了下，走了。

　　时序不知道为什么南青要加他，是的，试镜的一堆人里，他只记住了南青的名字。

　　他真的演得很好，和曾经教他的老师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