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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林长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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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檀的父母在他十三岁那年双双离世，自己也已经可以抄书作画养活自己和弟弟，日子过得倒是不算太难。
顾檀坐在书案前，没有像以前一样起身去迎裴闻，现在他心绪不灵，从前他很在乎这个朋友，但现在细想才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远离他。
顾檀放置在桌案的手指微曲，底气不足开口道：“裴兄，我……”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门被从外面推开，是顾平安端着饭菜进来了，“哥，我回来了。”
顾平安目光在房中一扫，再抬头看见几日不来的裴闻也在，连忙喊：“裴哥哥也来了啊！”
顾平安虽然才十岁，但是长得只比顾檀矮半个头，他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生的高大，面容糅合了父母的长相，瞧着端正阳光。
顾檀没有让自己这个弟弟吃过苦，他教他识字读书，但顾平安对这方面似乎并不感兴趣，顾平安天生力气大，小小年纪总是抢着帮顾檀干活。
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
裴闻见顾平安回来了，便把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他，笑道：“我前些日子身病了，没来书院，这是之前答应平安弟弟的南街烤鸭。”
顾平安毕竟孩子心性，裴闻又与他们兄弟二人熟识，所以不客气的接过：“谢谢裴哥哥！”
住在书院的学子无事不可外出，裴闻之前经常会给顾平安带些东西。
但是顾檀事后都会把钱还给裴闻，朋友之交，他不能占朋友的便宜。
裴闻推辞过几次，后来发现他不收，顾檀会生气，于是便收下了。
顾檀对拿着烤鸭的顾平安道：“平安，你先出去一下，我与你裴哥哥有话要说。”
顾平安闻言点点头，一脸喜意的抱着烤鸭离开，并且还不忘拉上门。
见人离开，顾檀起身看着裴闻说：“裴兄日后不用给平安带这些东西了，南街那么远，耽搁你时间。”
裴闻发现顾檀今日状态不对，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
裴闻轻咳了一声，面色微变，出声问道：“阿檀这是何意？”
像顾檀这种寒门子弟，他主动交好，他便应该像之前那般与他亲近才是，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顾檀虽理亏，但他从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直言道：“我的意思是不想再麻烦裴兄。”
裴闻向来是个心细的，顾檀这话是在婉言拒绝他，他垂下眸子暗自思量。
裴闻决定他还是以退为进先离开去查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好，他从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即将被诱入笼中的飞鸟突然想要转身离开？
那可不行，他不许。
顾檀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定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什么话。
他自认自己暂时并无任何逾矩行为，不该被人察觉。
“阿檀果然是不想理我了。”裴闻有些失落道，“阿檀若是今日心绪不佳，那我该日再来寻你吧。”
说罢，裴闻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裴闻离开的身影，顾檀心中一时间万般复杂。
他因为范张二人无故给裴闻摆脸色……这样确实不对。
但是他本就只想在国学读几年然后参加科考，即便是外放也没关系，他可以带着平安去过平稳的生活。
他会护佑一方百姓，在地方上再也不用像在玉京这般如履薄冰，不敢踏错一步，说错一句。
书院中有贫寒出生的学子会去巴结那些官宦子弟，为的不过是留在京中任职，可他并没有留在京中的想法。
看着离去的裴闻，他想就这样吧，如此对谁都好，官宦子弟与他这种人相交也是会让人笑话的吧。
他失去了一个好友，但这也是如今对他而言最好的结果。
裴闻离开顾檀的院子后便派人去查顾檀最近发生的事。
顾檀是他第一个瞧上的，鱼儿都要入网了，怎能叫他逃掉？
林青匪的院子只有他一人，这是一间小院子，小院子很清幽雅致，白墙根下种着一株腊梅，枝桠优雅的盘踞在窗前。
“在窗边读书写字，应该不错。”林青匪笑道。
院子已经被莫寻收拾得极好，床上也铺了厚实的锦被，那连珠帐一看就是莫寻特意换的。
林青匪其实对吃穿住行都不太讲究，但是没办法，他娘太有钱了，恨不得把那稀世珍玉全挂他身上。
“今儿您上课时，小的回府拿东西，夫人说给公子的小院再送个小厮来，平日里看院子。”莫寻在一盘说道。
林青匪挑眉，他并不在这常住，再调个小厮来日常打扫也行。
林青匪点点头：“可以，怎的没直接带过来？”
莫寻解释道：“夫人说先问过您的意思再做决定。”
林青匪闻言了然一笑：“下午你回去带过吧，挑个机灵的。”
“是。”
莫寻有些踌躇的想自己该不该开口劝公子以后不要乱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可又觉得有些逾矩，自己一个下人去管主子，虽然他知晓林青匪应该不会怪他。
他这幅苦恼的模样倒是把林青匪逗笑了。
“你有话就说，你家公子我是豺狼吗？这么怕。”
莫寻闻言开口道：“公子日后千万注意身体，今日瞧公子往人群中跑，小的十分担心公子被他人撞着，若是公子受伤了，小的……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行了，我知晓了，日后定会注意的。”
林青匪到不介意莫寻说这话，莫寻对他是绝对忠诚的，只是莫寻嘴笨，说话都不会拐弯。
“ 莫寻，你派人去给我查查顾檀，就是今日我帮的那个学子，我要他生平所有消息。对了，别让我爹知道。”林青匪吩咐道。
“ 是。”
林青匪觉得小叶可能真的消失了，如今他能确定的第一个异数便是顾檀。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下学的时间，脚步迈出课舍才发现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
莫寻为林青匪撑起油纸伞，主仆二人朝书院大门而去。
“公子，三公子在书院门口等您，二公子也到了，二公子从翰林院那边赶过来特意来接您下学。 ”莫寻在林青匪耳边说道。
林青匪的二哥名林玉行，性子清冷，二哥林长欢，性子跳脱，小时候时常捉弄他，因此挨了不少打，如今脾气倒是收敛了许多。
林玉行站在雪中，撑着伞，长身玉立，一袭红色的官服还未来得及换，看见林青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 阿匪今日在国学可还习惯？”林玉行开口询问道。
林青匪抬头看着林玉行回道：“还行，二哥今日不忙吗？ ”
林玉行拉过林青匪的手，摸到他的手有些凉，开口道：“ 不忙，我的马车中点了炭，快些随我上去。”
又转头对林长欢的马车交代道：“ 阿匪与我同乘。”
林玉行的马车要高些，小厮本想拿矮凳，还没来得及拿，林青匪便被林玉行抱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走远，马车里坐着的林长欢一把将手中的糕点从窗户扔到了地上。
“走。”林长欢冷冷地开口吩咐道。
书童冬青靠在角落瑟瑟发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家公子又发脾气了。
林府三辆马车缓缓离开，渐渐远离书院。
地上只剩那金色的桂花糕散了一地，又渐渐被雪覆盖，融于雪水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啧啧啧，这林长欢脾气不小啊！”
裴川也抱臂从大门走出，出声感叹道。
谢锦给二人撑着伞，接话道：“那是别人的家务事，你少掺合。”
裴川也闻言不悦，反驳道：“我哪有掺合？只是说说也不可以吗？”
谢锦最是了解裴川也的性子，遂放低声音，颇为温和道：“林家三兄弟都是一母所出，便是再闹矛盾那也是亲兄弟。”
“林丞相偏心小儿子这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啊！你刚刚又不是没瞧见，那林青匪那身皮子……啧啧啧，比我家那三个月的小侄女儿还嫩，要我说……”
裴川也话未说完，谢锦便扯了他衣袖一下，打断了他，裴川也蹙着眉转头，正好看见裴闻，顿时脸色一拉，活像谁欠他八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裴闻脸上依旧带着温和地笑意，主动打招呼道：“堂弟，谢表弟，真巧。”
永国公只有两个儿子，分别是裴川也和裴闻的爹，其他的都是女儿。
谢锦的爹娶了裴家也就是裴闻的姑姑，两家是姻亲关系，但是谢锦与裴川也的关系要好得多。
裴闻他看不透，总觉得裴闻像带着温和面具的毒蛇，所以他也不怎么与裴闻往来。
裴川也最不喜欢他这个堂兄，虚伪的很，偏偏祖父很喜欢他。
裴川也见了赔闻没有好脸色，说话自然也是夹枪带棒的毫不客气：“巧个屁，简直晦气！”
裴闻听了脸色也变了，他与裴川也似乎生来就不对付，互相早就撕破了脸。
裴闻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谢锦看着裴闻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裴川也那张不服气的脸开口道：“你最近还是注意些，今日骂了他，他定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你从小到大在他手上吃过的亏还少吗？”
裴川也听到谢锦的话便想到了他多年受的委屈，咬牙切齿道：“我不服！”
“不服怎么办？好好读书走科举路考取功名一雪前耻碾压他？”谢锦十分真诚的建议道。
哪知裴川也一听考取功名这几个字整个人就恹恹的，似是矮了半截的似的，低着脑袋嘟囔着：“那还是算了。”
“呵，行了，今日我请你去三珍楼吃一顿，暂时把裴闻忘了吧。”
三辆马车在丞相府外停靠，林长欢第一个跳下马车，也不管林玉行和林青匪，直接进了府，只留给二人一个背影。
林青匪打算抬脚追上去，林玉行拉住他，开口道：“他日日同你闹脾气，你便日日去哄？”
“而且你是弟弟，他是兄长，哪有哥哥常常闹小脾气要弟弟去哄的？阿匪莫去，让他闹。”
林青匪闻言停住脚步，罢了，看来他只能今夜再去了。
“二公子，四公子，夫人唤二位公子去用餐。”丫鬟上前说道。
林青匪拉着林玉行往柳氏的院子而去，边走边道：“昨日母亲与我说外祖派人送了十多尾临江青，今日桌上定然有这道美味。”
林玉行任林青匪拉着他，打趣道：“阿匪莫不是课上就惦记着吧？”
林青匪自然否认：“哪有？二哥污蔑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
二人说说笑笑便到了柳氏的院子，林青匪发现不仅林长欢不在，他爹也不在。
“父亲还没回来吗？”
柳氏拉过小儿子坐在身旁，不在意道：“你父亲最近日日忙的很，他是个大忙人，最近都回来得晚，不用管他。”
说罢还给林青匪夹了一块鲜嫩肥美的鱼肉放到林青匪碗中。
“三哥呢？三哥不来吃饭吗？”
柳氏对林青非一向极其有耐心，“那小子像是吃了火药，一回来就回自己院儿里去了，不用管他，我叫厨房给他送了份去。”
林青匪点头，随后给柳氏和林玉行各夹了一块鱼肉，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这顿饭。
入夜，房中已点了炭火，烛火摇曳，林青匪坐在书案前看书，莫寻从门外进来开口道：“公子，三公子的院子早已吹灯了，应该已经休息了，您还去吗？”
林青匪放下手中书卷，轻笑：“去，怎么不去？我若今夜不过去，他今夜恐会气得睡不着觉。”
“把炭火息了吧，今夜我在静安阁睡。”
林青匪披了件白狐大氅，冒着夜风便朝静安阁去了。
林长欢躺在床上，在锦被下滚来滚去，十分不安分。
林青匪提着灯，推开了房门，将灯放置在桌案上，直接吹灭了，复轻手轻脚的走向床榻。
他对静安阁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修远阁。
林青匪钻进锦被中，精准的找到林长欢的手臂，抱着他的手臂开口讨饶道：“我错了，长欢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虽然林青匪并不知林长欢因何生气，但是对付林长欢直接认错就对了，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法。
“冷死了，哼，你别挨着我，讨厌鬼！”
恶狠狠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那声音的主人却没有甩开林青匪的意思，任他挨着自己温暖的身体取暖。
“阿匪愚笨，实在不知哪里惹了长欢哥哥不快，长欢哥哥可否可怜可怜阿匪，直接告诉我？”
话落，那背对着林青匪的人转了个身，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谁，那人却精准的找到了林青非的脸颊发泄的捏了捏。
“哼，你今日去国学为何不与我说？为什么不等我？下午放学我等你……我还给你买了桂花糕！”
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