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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恋和失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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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个浅蓝色便签纸上黑色签字笔写的留言,
自己昨天的酒品应该还是挺好的,
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有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关于郑骁阳这个人,
对于梁顾惜而言,
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曾经的老同学。
特别一点儿的,就是知道自己家住哪里。
还有,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嘴里只有真话。
所以即便只有一行字,
梁顾惜还是已经相信了,
昨天晚上应该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知道,他也是会说谎的,
而且很多时候还经常骗人。
不过只是骗的都是别人。
但是对于她,他真的是一句假话都没有说过。
每个字都是发自真心。
会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回答她问的任何问题。
只是梁顾惜好像从来都不对他好奇罢了。
再然后…
她发现,现在是早上七点,为时尚早。
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换了身衣服。
昨天她穿的就是一身朴素但很暖和的衣服。
虽然天气晴朗,但毕竟是个深秋,
所以…其实还是有些冷的。
她故意把自己穿得暖暖和和的,
因为好像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踏进那扇门里,
去面对那个因为自己活到现在唯一一次的虚荣心犯下的错误。
在她的记忆里,昨夜不过是借着酒劲儿好好睡了一觉。
那是一个很难得的没有做一点儿的梦的深睡眠。
身心俱疲的感觉瞬间消解了,
那些沉重的打击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于是梁顾惜像往常一样,去卫生间仔细梳洗了一番,
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馄炖,煮开,迅速吃了早饭,
然后又回到卫生间,洗了手,再次整理了一下发型,
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笑脸,
再然后背起一个粉色的单肩包,
穿上门口那双跟只有三厘米高的高跟鞋,
就要去上班。
等一下…等一下…
上班…
梁顾惜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我还有班可以上的吗?
一个灵魂拷问突然在她的耳边这么响起。
打断了她这些习惯性动作之后的下一个习惯性动作。
虽然被辞退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但是前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梁顾惜还是有去公司的。
想着能不能为自己找补一下,
毕竟虽然没有那么喜欢,
但是这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自己可以胜任的工作。
毕竟她也知道她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
所以真的不想放弃。
只是没那么喜欢罢了,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儿遗憾罢了,
梁顾惜知道的,不甘心和想放弃是两码事。
于是她主动找了领导,
解释了很多,
并且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好好表现,按部就班好好完成画作,
再也不奇思妙想了…
但当然了公司之所以立刻能够决定要辞退她就是因为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一个不需要收敛起那多余的创造性就和可以很好的胜任这份工作的人。
所以…
即便她嗓子都说哑了,领导还是指了指门口那位新来的画师小妹妹,
然后和她说了声:“离职手续请尽快办理!”
虽然被吩咐了要“尽快”办理,
也决心要好好听一次领导的话,
但是她还是磨磨蹭蹭磨磨蹭蹭,
用了足足一周才完成手续,收拾好东西,
从那个她从大学毕业就在那里,已经工作了两年的岗位上灰溜溜地走人。
虽然看起来是她主动辞职的,是她来交上的辞职信,
但是梁顾惜知道,
这只是领导给她的最后一点儿仁慈,
为了让她再找下一份工作的时候履历显得好看点。
其实她就是被辞退了,
那个绘画公司已经不需要她了。
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地方是那么美好而又温馨,
连墙上的装饰画都和世界名画一般让人留恋,
还有从自己的工位走到门口原来距离这么近的吗?
原来办公室里的空调这么给力,外面真的好冷呀…
她第一次发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一直麻木地工作着,
做着那些她可以胜任的,但是并没有很喜欢的工作。
心里带着微微的不满和烦躁。
可是如今,她真的很想再被安排一次,
严格按照某个样图在树上准确无数地画上一百三十二片叶子,
在楼与楼之间画上一朵小山形状的云。
在草地上每隔三毫米画一株冒头的小草等等…
但是,就像和任学长的感情一样,
这份工作好像也…
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所以…综上所述,
因为即便磨蹭也还是已然了结了所有事情的她,
今天其实已经不用去公司了。
和任思豁的关系倒不像离职的时候这般可以容得她拖泥带水。
在他把自己赶出他家的那一刻,自己就和他毫无关系了。
她本来也是想要往回找补一下的…
但是…他好像也和公司的领导一般,
没有想过要给自己这样的人什么机会。
比如,自己的联系方式,不管是哪个社交软件的,
他好像全部都已经给拉黑了。
他家的门也应该永远不会对她敞开了吧!
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那个她跟在他身后紧紧追了四年多的人。
还有那个她两年间每□□九晚五去的离小楼不算远的公司,
哪一个都不能再回头去找了。
梁顾惜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总是被人赶走。
自己安于的现状也好像一直都只是个假象。
自己拥有的一切来的轻巧失去的也轻巧。
当然了,其实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本就是一份她不该奢望的爱情。
还有自己以前也想过要不要干脆辞职算了。
因为曾经想过放弃,现在被别人放弃也是正常的。
这么想着,已经迈出了家门,呆立在门口许久的她又转头,回到了家里,
只简单脱了鞋子,
穿着那身随时可以出门的衣服躺回了床上。
她很幸运,
因为已经有了这栋暂时属于她的小楼,可以不用付房租。
不用因为失业就觉得下个月没办法过了。
自己也有一些积蓄,如果一直不工作的话,
拮据地生活个好几年都没有问题。
她本来应该因为这个松了一口气才是。
可是梁顾惜望着头上的屋顶。
因为是一栋三层小楼,是贯通的,
所以看起来真的特别遥远。
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穹顶”,
她伸出手,突然觉得很空虚很落寞。
当然最多的还是难过。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像一只流浪猫。
只是住在一位好心的奶奶留给自己的房子里,
不用挨饿受冻,但也只是暂时的。
毕竟这并不是会属于自己的家。
在外面即便很努力了,
却因为那不明不白的出身和那有些过分自由的心,
也还是会被别人诟病嫌弃。
她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改变不了某个残酷的事实。
一切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原点。
她又是一个人了。
不对…还是不对…
好像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只猫。
那个小猫钥匙扣就在她的床头柜上,压着那张便签纸放着。
她躺在床上,因为刚睡醒实在也不想再睡。
加上刚醒酒头疼睡不着,
也没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
当然了,就算有心思,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于是…她就百无聊赖地玩起了那个小猫钥匙扣。
好像并不是自己之前丢的那个…
而且自己好像是在公交车站丢的,
他好像从来不会坐公交车…
所以…不可能刚好是他捡到的吧…
那就是他帮我找回来的?也不可能呀…他怎么有闲工夫操心这些事情。
那个小猫钥匙扣是梁顾惜自己做的,
上高中的时候,一段时间很迷恋羊毛毡这个东西,
就学着自己做了一个,一直挂在书包边上。
因为手艺不精,所以其实做得很难看,
加上那时候大大咧咧的,而且只是自己随便做的,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义,
对于这个也一直没有很爱惜。
之后丢了也就丢了,也没有太用心地找过。
虽然原来做的是一只小白猫,
但是自己弄丢的时候因为已经在书包边上挂了一年多,饱经风霜的,
所以看起来黑乎乎脏兮兮的,早就变成了一只小灰猫了!
不过现在手里的这只雪白干净的…
虽然还是有点儿难看,
但是已经比起当时那个其实有点儿奇形怪状的样子圆滑可爱多了。
应该不是自己的那个吧…看来得还给他才行…
想到这里,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再次出门…
可是…自己虽然也去过他家玩过一次,
但是那时候他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很乱很小的出租屋里的,
现在世异时移,
他现在看起来相当成功,
戴着的那块手表看起来就很贵…穿的衣服也是,
应该早就从那里搬走了吧…
于是,她再次垂头丧气地躺了下来…
对于昨天的郑同学,她只看到了他贵气的打扮,
一下子就被吓到了,觉得疏远了,不敢再看他了。
却没有发现,虽然衣服变了,身份变了,
但是他面对她时候的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
即便前一秒再严肃这一秒也会温和下来。
对了,
他不是给我他的电话号码了吗?
我打个电话好好问问他不就好了!
于是…她在手机里输入了那个号码,
哦,还是原来那个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而另一边,郑骁阳电话关机的理由是…
因为他有一件事情得全神贯注地好好想一想了。
而且…之所以为什么明明挺期待她的电话的,却还是要这么做,
是因为他觉得她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今天一定会想要好好睡个懒觉的。
关于她的情况,其实他已经听一个和她做差不多工作的班里的另一个同学说了一点,
毕竟绘画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也因为是同行,所以彼此其实都有偷偷互相关注。
于是…除了知道她失恋了,他也知道她失业了。
所以…请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样难过的时刻他曾经也经历过。
睡一觉或许就会好多了。
虽然困境也还是会在那里,但是至少可以有精力去好好迎接新的一天了,不是吗?
不甘心好像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词。
因为不甘心,所以梁顾惜对于其实根本不喜欢她的任学长穷追不舍。
因为不甘心,她总觉得明明已经很好的工作却总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也因为不甘心,郑骁阳这么多年,也一直都还是一个人。
郑骁阳其实要比梁顾惜大了两岁,之前因故休学了两年,
所以一直还是和她同届。
今年梁顾惜二十三岁,他二十五岁。
她是他唯一一个喜欢过的人。
对于她。他也从来没有真的甘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