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接近》zero倒计时

9、08 乒乓

　　08 乒乓

　　几分钟后，青李提着纸袋回来，坐进驾驶座，扔了个面包给后面的达米安。

　　“吃吧，别饿着肚子了。”

　　达米安接住，手上暖暖的，没想到还是热的，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撕开了外面的面包皮，里面的咖喱热腾腾地冒气。

　　“怎么样？”

　　“还行，比多萝做的三明治好吃。”

　　“那当然，那是在冰箱里冻了几个小时的，这是刚做的，热的。”青李等着达米安说谢谢，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面包上。

　　“你怎么知道三明治在冰箱里放了几个小时？”

　　“啊？呃，我猜的……我还买了多萝的咖喱面包，赶紧回去吧。”

　　“我还以为要去花卉市场？”

　　“对，我忘了。”青李咬着面包，发动汽车，赶紧结束对话。

　　咖喱的香料和焦香的面包，合为一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达米安嘴上说着不要，但肚子其实早空了，只是习惯了不吃饭，闻到食物的香味食欲立刻上来了。

　　《Midas》这张专辑里，达米安的装造极尽奢华，让歌迷以为他过着上流社会生活，其实他家并不是富豪，吃东西的口味也不像上流社会的有钱人。

　　“嗯？”一张纸巾从前面递过来，达米安问，“干什么？”

　　“你的嘴巴，左边嘴角。”

　　达米安瞬间明白青李的意思，迅速拽走纸巾，擦了擦嘴巴，“真脏，你……”

　　“好了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非要吃咖喱面包，你嘴角沾上咖喱也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达米安微仰头盯着青李的后脑勺，“事实上，我想说的是，你的纸巾递晚了，应该和面包一起跟我。”

　　“你真是……”比我姥姥还啰嗦。

　　“很贱吗？”

　　“不是我说的。”但确实这么想的，青李笑了一下。

　　“马修说这是必修课，成为明星之后，你就成了香饽饽，什么牛鬼蛇神都被吸引来了。十个里有一个利用你、背叛你，剩下九个就会自动变成怀疑对象，直到所有人都成了怀疑对象。”

　　“你没朋友吗？”

　　“为了什么？内心孤独的时候，身边再多人都没用。”

　　青李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达米安，“抱歉，我好像多管闲事了。”

　　“没关系。”

　　“我不该提那么多次维……某个人的名字。”

　　“那就别再提了，专心开你的车吧。”

　　.

　　两人来到花卉市场的停车场，青李下来，“你要去吗？不去就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

　　.

　　“买花可能会让你振奋精神，放在你的卧室和工作室，绝对有帮助。我就喜欢来花店，看到鲜花能让你感觉到生机。”

　　“你想用面包和鲜花帮我振作，别白费力气了，一点用没有。”

　　“我做这些只是我想做，和你又没关系。”

　　达米安冷笑。

　　“为什么不行呢？生活需要情趣，一朵花，一幅画，就能改变你的心情，音乐也一样。我不是什么艺术家，也不是评论家，没有资格给艺术下定义，但我需要的艺术，是在我需要时，能给我提供帮助的东西。当我难过时，可以宣泄我的悲伤，当我开心时，可以分享给所有人，当我独孤时，可以陪伴我度过艰难的时刻。”

　　“那不是艺术，那是笑话。”

　　“你的艺术是什么？自can吗？”

　　达米安无语地看了青李一眼，不予置评。

　　两人来到一家鲜切花店。

　　青李挑了两束乒乓菊，“这个放在厨房、客厅和餐厅都挺合适的。”

　　“嘁。”达米安站在店门外，不削青李的选择。

　　“你来选两束吧，放在你的卧室和工作室。”

　　“不需要。”

　　“不需要花，你买那么多花瓶是干什么的？养金鱼啊？”

　　“那些花瓶不是我买的。”

　　“别管谁买的了，赶紧来挑两束。”

　　达米安站着不动。

　　“挑花有什么难的？就挑两束，快点，你不是嫌弃我的品味吗？我给你机会证明。”

　　“烦。”达米安走进店里，“一束这个，一束那个。”

　　老板娘把达米安挑选的黄玫瑰和玫红色玫瑰拿出水桶，包扎起来。

　　两种暖色调的玫瑰放在一起，交相呼应。

　　“哇~好漂亮的颜色，你的品味确实比我好。”

　　“哼~”达米安有些得意地仰头，自己只不过随手一指，就是这么厉害。

　　.

　　晚上，多萝回家了，达米安去地下室。

　　青李启动洗碗机，打开灶火，煮鸡蛋的同时，洗生菜，切番茄，用今天刚买的切片很快将三明治做好，放进冰箱里。

　　青李小时候没得选，总是买最便宜的切片吃，不觉得有什么，长大后吃过贵的，再吃便宜的，才知道差别在哪里。便宜的切片用的面粉也是便宜货，会比较酥，掉很多渣，重量上也比较轻。

　　达米安自然能吃出来区别，青李都知道区别。

　　等待鸡蛋煮熟的时候，青李趴在岛台上，欣赏下午自己剪的乒乓菊，客厅和餐厅也都放了。

　　玫瑰典雅，百合青春，菊花生机，正适合这个死气沉沉的房子。

　　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一会儿打个电话吧。

　　.

　　达米安躺在地下室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从公司回来后，一直没什么精神，达米安几次进工作室，都是脑袋空空，于是决定放弃出来看书。

　　这本小说青李搬下来又搬上去的那一堆书的其中之一。在给青李摆多米诺的时候，达米安突然对它产生了兴趣。

　　很久以前，达米安和维克多一起看过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讲述了一对夫妻的婚姻生活，残酷又真实。

　　达米安是个浪漫的人，但这个故事太棒了，所以即使不喜欢这类题材，也被深深吸引住。

　　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达米安感觉肚子在叫。

　　这个时间，青李肯定去睡了，白天提醒过他，所以冰箱类应该有三明治才对。

　　拿着书，达米安去了厨房，岛台上放着一碗两个煮鸡蛋，没想到今天还加餐了。

　　将三明治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坐下剥鸡蛋壳，达米安注意到岛台上的乒乓菊。

　　他还真是努力，这玩意能有什么用？想的也太简单了。

　　不过，如果达米安不说，青李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米安也有反思，青李借用多萝的名义，多半是怕知道了是他做的，自己不肯吃。

　　他宁愿不让自己知道，也希望自己吃他做的三明治。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搞不懂他。

　　达米安吃掉鸡蛋，三明治也被微波炉热好了。

　　虽然这些东西并不特别，却一直在提醒达米安，房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凌晨一点，没有任何声音，昂贵的吊灯，并不能让达米安忘记现在只有他醒着这个事实。

　　可能这房子对一个人大了点吧。

　　.

　　回到地下工作室，达米安趴在钢琴盖上，一只手拨弄黄玫瑰的花瓣。

　　这是达米安挑的，但是青李剪的，插进花瓶里的。他说怕玫瑰刺扎到自己的手，艺术家的手需要好好保护。

　　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呢？达米安明明把他欺负的够呛，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他喜欢自己的钱吗？喜欢住大房子？喜欢追星？

　　达米安扭头，脸埋进双臂中。

　　反正有什么所谓，不过又是一个来啃食自己血肉的虫子。

　　.

　　“咚咚！咚咚！”

　　熟睡中的青李被房门巨大的敲击声叫醒，脑袋还没清醒，“妈，我要睡觉。”

　　“你在嘟囔什么？”达米安推开门，“起来。”

　　“……干嘛？”

　　.

　　“唔哇啊~”

　　青李坐在地板上困倦地打哈欠，双手下意识旋转螺丝，直到网架卡住乒乓球桌。

　　既半夜起来给达米安洗衣服之后，青李又被半夜拉过来陪达米安打乒乓球。

　　这家伙今天起这么早都不困的吗？

　　地下室的客厅里，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等青李架网。

　　达米安把球拍和球拿来，“开始吧。”

　　青李拿着球拍，驼背走到另一边，“不能等到明天再打吗？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给你洗车开去泳池派对。”

　　“不能，明天我也许就不想打了。”

　　达米安先发球，青李的身体反应还没醒来，没有够到，只能蹲下来捡球。

　　“你还是不是男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倒是想有劲。”青李发了个软绵绵的球，被达米安轻易接住，打回去，然后又因为反应慢，没接住，“你轻点……真受不了，我睡地好好的，干嘛叫我起来。”

　　“乒乓球需要两个人打啊。”

　　“那你跟墙打不行？”青李捡起乒乓球，无法睡觉的愤怒给予了他力气，用力一击打了回去。

　　“哦！就是这样！”达米安笑着打回去。

　　“不让我睡觉！睡觉！早上还要我早起！烦si了！”

　　青李的愤怒逐渐增强，打球的力度也逐渐变大。

　　眼看着球来的越来越快，达米安却玩地很开心。

　　“有本事你自己开车去公司啊！你自己半夜洗衣服啊！自己收拾房间啊！”被睡意折磨发疯的青李，渐渐增高击球的高度，把乒乓球朝达米安打去。

　　达米安看出球路，闪身躲开了，高兴地鼓掌，“喔~”

　　“啊！啊！！！我要睡觉啊！！”

　　.

　　第二天早上，青李趴在岛台上，眼前摆着面包、燕麦粥，但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

　　睡的太晚，起的太早，现在胃恶心难受，只想回床上去。

　　达米安太折磨人了，青李都想哭了。

　　他怎么能想到凌晨两点打乒乓球这种非人类的操作？就为了折腾自己吗？

　　好过分~~妈妈，我想回家~~

　　“喝点果汁吧。”多萝听了凌晨发生的事，很是可怜青李，幸好她回家住了，不然自己也要半夜被达米安喊起来打乒乓球吗？

　　“谢谢阿姨。”

　　多萝提着水桶和刮水器去擦玻璃推拉门，“维克多先生在的时候，他们经常打乒乓球。”

　　“我不喜欢，尤其是大半夜的时候打。”

　　多萝用抹布擦玻璃门，“我的意思是，自从维克多先生离开后，他一直很孤单。我很久没看见他开心地笑了。”

　　“我看他笑的挺开心的。而且他不是有朋友吗？那天在夜店，好多吊儿郎当的人围着他。”

　　“但在家里，达米安先生只剩下一个人了。”

　　青李扭头面朝大门，“既然他这么寂寞，干脆结婚算了，演员也好，舞者也好，模特也好，爱谁谁，非要折磨我。”

　　“我也这么劝他，他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多萝往玻璃门上喷清洁剂，拿出刮水器，“你觉得他适合什么样的女人？”

　　“不清楚，你跟他的时间更长，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吗？”

　　“我也说不上来。”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总有一两个长期的吧？”

　　“我不关心这个。”

　　青李趴在桌子上，“唉~能把他教训地服服帖帖还能忍受他一堆麻烦的女人……可惜，这种女人不存在。”

　　“男人呢？”

　　“一样，也是不存在的奇幻动物，比独角兽存在的概率还低。”

　　“要不降低降低标准试试？我觉得，他只是需要一个照顾他的人，毕竟，他那么忙。”

　　“歌迷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家里也能像在外面一样把他供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夸他哥哥好棒棒哦~”

　　多萝被逗笑了，“但是他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男人的虚荣心都很强，尤其他这种。”

　　“女人的直觉。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很脆弱，那样的小姑娘保护不了他。”

　　“随便啦。”青李吸了口果汁。

　　脑子清醒点后，青李想起lava展览室的那张海报。

　　或许真的如多萝所说，达米安缺乏安全感，需要能给他保护的人，但这种人真的存在吗？就算有，能忍受得了他的脾气吗？

　　说到底，达米安的不安感是因为什么呢？知道不安感的来源，才能帮他拥有安全感。

　　青李试图从回忆中找到答案。

　　【“成为明星之后，你就成了香饽饽，什么牛鬼蛇神都被吸引来了。十个里有一个利用你、背叛你，剩下九个就会自动变成怀疑对象，直到所有人都成了怀疑对象。”】

　　【“乒乓球需要两个人打啊。”】

　　会是因为孤独吗？

　　青李看着乒乓菊，陷入沉思。

　　话说，跟着达米安这么长时间，虽然见过达米安的几个朋友来喝酒工作，却没见有女人来过夜。

　　媒体不是说达米安很风流吗？怎么一个都没有呢？

　　一个人的生活，他不会不寂寞的。之前在公司，青李看过一个女同事写的文章，说性压抑会导致身体和精神上的疾病……

　　拨弄乒乓菊的手指停下，“对了，女人！”

　　“嗯？”多萝听到青李小声说什么。

　　“我想到了个方法让他振作起来！”

　　“太好了，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