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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情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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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第一时间回应,谢承凤也不急。
回屋休息,翌日按着既定行程,去往国清寺倾听百姓酸甜苦辣。
出发时已日头高照。
因为体察民情,便没有安排人敲锣逼让,只做寻常世家出游。故此车队一架离肃穆的勋贵地界,人间烟火气便扑面而来。吆喝叫卖邀客声、呼朋唤友游玩声、行商匆匆脚步声、衙役巡查维持秩声……一声一声的叠加共同演奏何为人声鼎沸,何为繁华盛景。
谢承凤借着掀开的窗帘一角,感受着难得的鲜活景象。
一路带着珍惜,她到达国清寺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窗帘。整理仪容后,她缓步下了车,横扫了早已站立左右的大小和尚们,回忆着自己昔年与主持老和尚悟慧相处的画面,矜持的人一点头,权当打过招呼。
毕竟,她可是国清寺的大香客。
打两岁时谢家就以她的名义,捐献香火,求佛祖保佑爹娘归来,天下太平。
等谢承凤被养的一掷千金后,国清寺便成了她修身养性,体恤民情的好地方。久而久之下来,谢承凤在国清寺便有了专属的厢房。
以及一套僧袍,跟在解签的庙祝身旁,看善男信女愁苦命运坎坷。
故此,谢承凤熟门熟路去了厢房,但没换僧袍,而是穿上男装,化作了翩翩公子哥。
“公子?”春安不安的开口。
“大伯又没规定我必须看老和尚念经。咱们去附近农田转转。”谢承凤眉眼间带着希冀:“眼下恰逢秋收。我听闻百姓秋收可有意思了。”
她上辈子没见过秋收。
只参加过春种。
礼法上叫春蚕礼。
祭祀蚕神嫘,还得手持金钩、黄筐来采桑叶,学唱采桑歌。一整天下来很累。但据说她这样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真正的农村妇女,得天不亮就喂鸡喂猪、烧菜做饭、打扫庭院、下地插秧……一口气不停歇。入夜后更是劳累,要争取三年抱两生儿子再生个儿子。
故此她想见见百姓的苦,更深入体会百姓劳作的苦。
这样一来,哪怕有朝一日谢承凤想要假死抛却前尘往事,但谢承凤也不会愚蠢的化作农家女。
安排着自己最坏的打算——假死换个肆意,谢承凤不容置喙昂首便走。
春安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带好惯用的笔墨纸砚,茶水糕点,又命护卫带好随行物品。
到达国清寺山脚,谢承凤望着风吹麦浪,百姓喜丰收的美好景象,嘴角一弯:“春安,跟那位背着孩子的大嫂沟通一下,咱们也下地割麦!免费替他们割麦!”
春安大惊:“您……您不是来泼墨作画赞美丰收的?”
“你见过我有这才华吗?”谢承凤笃定反问着。
春安大着胆子:“您……您……您更没有割麦的才华。”
顿了顿她吸口气:“奴婢等也没割过麦。”
小时候是没田,后来没了爹娘得了将军收留,又被皇上挑选入宫后,便是没机会了。
谢承凤定定的看着说的认真的春安,又看看其他三人也决然的面貌,她又抬眸去看自己选定要帮忙的可怜大嫂。
就见人在她们说话的空挡,已经割了十来尺地了。
眼下她得遥看。
遥看那背着孩子,弯着腰,手握镰刀。一刀又一刀,动作飞快,手脚配合,麻利至极的农妇。
“你们说我若不是有幸投胎到爹娘肚子里,是不是也得跟她一样那般辛苦?”谢承凤后退了两步,寻了个僻静的地方。
坐在护卫搬过来的交椅,昂头望着护卫撑起来的伞盖,侧眸看着水灵灵的果盘,发自肺腑的问道。
春安一行人听得话语的伤感,真斟酌如何回应。忽然间就听得背后响起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永宁郡主若是不要这番好运道,大可以对外宣称您是被抱错的假郡主,不就行?”
春安闻言黑脸,转身望过去。
果不其然就是永宁郡主的死对头赵瑶。
容貌端庄,体态优雅,出口成章,浑身矜贵,无愧千金,是官宦贵妇们对赵瑶的评价。又兼之人自幼裹了三寸金莲,一步一摇,端得婀娜多姿。故此算得上清贵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佳妇。
因这点所谓的佳妇之名,赵瑶没少在郡主面前炫耀。
眼下赵瑶又爱慕太子殿下。
论出身也算太子妃竞争人选之一。
“放肆!”春安想着前仇就很都涌上来了,直接冷喝道:“赵小姐你虽然是阁老之女,但也无爵在身。区区一介草民也配对郡主指手画脚?!”
被点破礼法上身份不过草民的赵瑶面色一青。若不是身旁嬷嬷告诫的眼神在侧,她定然要去狠狠打春安这个贱民一个巴掌:“你一个奴……”
“我乃是御前七品女官!”春安冷笑着回应。
她一声奴,只对皇上和永宁郡主自称。
赵瑶气得脖颈都青了。
瞧着三言两语面色就变化精彩的赵瑶,谢承凤失笑过后,都不知该用什么心态来看自己的曾经的情敌。
赵瑶也喜欢司徒鼎,但她矜持。
但她碍不了家族威逼。
但她不像谢承凤身边随行一大堆人;
但她……
赵瑶最终因一杯酒跟自家车夫大梦一场,沦为了笑话,而后得了一尺白绫。
“赵瑶,我只是来散心的。”谢承凤带着怜悯看着步步逼近的赵瑶,直言道:“与其通过来堵我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倒不如你自己抛却矜持,起码为自己勇敢一回。”
“你以为我像你这般豁的出去?”赵瑶闻言只觉自己脸颊都被凌空一巴掌打的火辣辣。她若有谢承凤这般家世背景,这般真心实意呵护她的人,又岂会刚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然在前往国清寺的马车内?
听得这夹着怨气的话,谢承凤没好气的一抬手:“那跪安吧!”
赵瑶闻言脸愈黑,步伐都带着两分无畏,急急忙忙冲到了谢承凤面前,带着挑衅开口:“散心?看来你是知道昨夜东宫发生什么事了?”
“我来散心是因为你家那老不死的参我火烧东宫。”谢承凤闻言眉头一挑,示意春安等人不用防范赵瑶这种比她还弱的三寸金莲,“昨晚东宫怎么了?”
赵瑶见人如此急切,一想自己被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唇畔咬了咬,最后她红着脸,靠近谢承凤耳畔嗡声道:“据说东宫昨夜叫了三回水。”
说完她定定的看着谢承凤,不错过人面色变化。
虽然女子知晓人事总要藏着掖着,不像官宦子弟是光明正大屋里放个丫头。但世家大族但凡有些梦想更进一步的,自然也会派嬷嬷私下教导一二,免得对例假乃至对子嗣一无所知,着了旁人算计落下终身遗憾。
故此,她敢笃定谢承凤也懂叫水的含义。
就在赵瑶若有所思,目光带着期盼看着谢承凤时,谢承凤闻言感觉自己脑子被雷劈了一般,有些不敢信:“你确定吗?才三次?”
不是她不信。
而是客观,不夹任何恩恩怨怨客观而言司徒鼎那什么,三次是少了些的。
“这听起来就不行啊。”谢承凤幽幽道:“赵瑶,你确定打听清楚了吗?你家嬷嬷没偷摸跟你说吗?这次数听起来就不太行啊。”
赵瑶一噎:“你……你……你不关心宠幸了谁吗?”
谢承凤吸口气:“不关心。”
司徒鼎要是会宠幸宫女,还用等到昨天?
不对!
谢承凤一个激灵,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总觉自己脑海中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若是司徒鼎留子去母呢?若是司徒鼎权衡利弊认为娶谢承凤太过麻烦还不如做个普通三妻四妾太子呢?若是……
脑海浮现万千的假设,谢承凤只觉一个假设又一个假设似呲呲吐着蛇信子逼近自己的蟒蛇,狠狠的用身躯将她缠绕,死死的缠绕着,还夺取了她赖以生存的口气,逼得她窒息,逼得她两眼翻白,几要昏过去。
上辈子跟文武朝臣对抗的司徒鼎这辈子会因无子就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