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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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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舟晚上是不用上晚自习的,所以一般是六点半回来,晚上时间充足些,所以每天晚饭都是苏怀舟自己动手做。
宁泊远就靠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厨房的灯光照在苏怀舟的身上,他总觉得无比安全。
“苏怀舟。”
“嗯?”
“少做点,我长胖了。”
少年似乎很苦恼,苏怀舟垂头敛起眼里划过的笑意,并不答应。
宁泊远撇了撇嘴看来是不打算理苏怀舟了,转身向一楼沙发走去。
三菜一汤,苏怀舟等着煲汤的时候,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缩在沙发上的宁泊远,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似在思考,又似在隐忍,然后在目光触及到宁泊远的时候又散开了。
饭很快端了上来,宁泊远主动跑去盛饭。
于是,苏怀舟坐定后就看到了桌上的小小一碗米饭。
抬眼看了看宁泊远,宁泊远心虚的很才不看他。
苏怀舟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碗里的。
宁泊远低头扒饭,偷偷看苏怀舟的神情。
苏怀舟已经吃完了,托着腮看宁泊远,宁泊远感觉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米饭很快见了底,宁泊远那口气还没松下来呢,就听到苏怀舟委屈地说:“是今天的菜不好吃吗?”
宁泊远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又连忙下筷子去夹菜,手忙脚乱正中苏怀舟下怀。
等去抓饭碗的时候,苏怀舟已经去重新盛饭了。
“自己碗里的,自己吃完。”苏怀舟慢慢夹着菜,慢慢说。
宁泊远脾气上来了,不要,就不要。
僵持无果,苏怀舟似乎妥协了,拿过宁泊远的碗,自己吃掉了那些饭。
饭躲掉了,饭后的课程辅导却怎么也躲不掉了。
宁泊远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觉得苏怀舟都主动做饭了,自己还不好好吃饭,又有些愧疚,就主动去洗碗,却被赶出来了。
苏怀舟麻利地收拾着碗筷:“下午的语文试卷拿出来看看。”
宁泊远身子一僵,试卷都躺在垃圾桶里了,就算能翻出来,但是想到那一堆苏怀舟就知道今晚这个试卷铁定不能给他看。
宁泊远跑了,苏怀舟洗完碗,疑惑地四下找人。
“宁泊远?”
“阿远。你去哪里了。”
“欢欢?”
宁泊远却不出声。
苏怀舟眼神逐渐沉了下去,宁泊远却忙着把自己的罪证从垃圾桶里翻出来,藏起来。
纸团刚找出来,卧室门就被拧开了。
宁泊远一伸手就把纸团丢进了床下,心脏扑通扑通跳。
“你吓死我啦,干什么啊苏怀舟。”
宁泊远从干坏事的心虚中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苏怀舟背着门站着,他刚才进来太急灯没有开,屋子里黑乎乎的,这会儿苏怀舟神色晦暗不明,宁泊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立马站起来朝苏怀舟走过去:“我就是上来找个东西。”
如果宁泊远能看清苏怀舟现在的神情估计拔腿就要跑了,少年眼睛里爬满了血丝,额头浮起的青筋,紧紧攥着的手。
宁泊远刚走到苏怀舟面前打算推他出去,刚碰到他的衣服就被抱在了怀里。
宁泊远愣住了。
“苏怀舟?”
“嗯。”
“松…松开。”
宁泊远耳朵要烫熟了,可苏怀舟却充耳不闻。
苏怀舟的状态终于慢慢好转,手稍一松动宁泊远就挣了出去。
“我刚叫你了,你不理我。”
宁泊远低着头,努力恢复着自己那不正常的心跳。
故意凶巴巴的“不想理你不行吗?你又不是三岁,不准抱我!”
苏怀舟盯了一会,宁泊远依旧低着头,他的目光又沉了下去,半天回了一句“哦。”伸手开了灯。
“那看试卷吧。”
宁泊远又心虚起来,坐在自己的电竞椅上,摸了摸鼻子:“没做。”
苏怀舟坐在床边看着他说:“那现在做。”
宁泊远:“……”
“丢了。”
“苏怀舟,你去写自己的作业嘛,就语文不碍事啦,你不是有竞赛吗,你去准备竞赛。”少年的心虚显而易见。
其实苏怀舟除了身体方面的事情,其余时间很少强制管着宁泊远,甚至说其实是特别放纵。
宁父宁母曾经调笑说,感觉欢欢要星星阿舟都会给他摘下来似的。
苏怀舟其实想反驳,摘不了星星,他现在做不到的,又想万一真的有一天欢欢想要星星呢?
那就去摘吧。
欢欢是宁泊远的小名,父母希望他一辈子欢喜,苏怀舟也这么希望,宁泊远要欢欢喜喜一辈子的。
苏怀舟就这么回去了,做作业什么的,苏怀舟一般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宁泊远看着旁边的灯光亮起,安心地开始玩植物大战僵尸。
终于蒙混过关了。
宁泊远的天赋很高,他其实已经修完了高中的理科知识,英语是因为代码需要倒也不差,可是语文就是彻底的短板。
语文老师见不到这位排名榜前五十,理综满分单科第一,数学满分单科第一,英语140,语文80的天才,急得几次想找过来家访,都被校长挡了回去,只说宁泊远情况特殊。
宁父宁母特意为儿子的情况打点过,宁泊远是不需要去上课的,只用每次正式考试到单独考场考试就好了。
那两天是宁泊远最难熬的两天,倒不是因为考试,只是因为脱离了自己的安全区,这会让他不自觉地感到焦躁不安。
不过倒也没有发过病,因为每门考试苏怀舟都会提前交卷站在他的考场外等他。
一中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正式考试半天只用考一门,所以每次答完一份试卷就能跟苏怀舟回家去。
随着年龄增长,宁泊远的症状没有改善反倒越来越严重了,他像是被自己藏在了阴影里,永远走不出去了,看了许多医生,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否定。
“这是心理障碍,他潜意识里觉得出门会有危险,火光,人群,声音都是焦虑源,建议父母多陪陪孩子,鼓励他出门,看看会不会好转,毕竟我们只是引导,还是要病人自己转变认知。”
母亲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宁泊远捏着母亲的手指安慰她,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安静的环境对他来说更舒服。
父母的研究到了关键时期,母亲再无奈也无法继续停留,所以宁泊远就主动停在了原地。
他也尝试过,可是那脆弱的神经像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只要看到三个以上的人,或者声音嘈杂些许,胃部就开始翻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难受极了。
最严重的一次,在有人向他来问路时,他晕了过去,被人送去医院。
醒过来之后听着那人在病房外一个劲说他只是问路,什么都没做,又骂说是不是宁泊远碰瓷。
宁泊远只觉得吵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病房外只有苏怀舟一个人,因为他的紧急联系人只有苏怀舟,他不想想象苏怀舟现在是个什么神情,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又给人添了麻烦。
半晌他听到苏怀舟的声音响起:“首先先生请您声音小一点,很感谢您,把我弟弟送到医院,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都会转给您的,还有,先生我弟弟不是碰瓷,他只是生病了,请您注意措辞。”
苏怀舟的声音刻板又冷硬,宁泊远一直说才初三苏怀舟说话就跟小老头似的,真不知道学校那些小姑娘为什么喜欢他。
可他对他说话似乎又不是这样。
宁泊远听着他说话,想笑,笑着笑着眼睛又酸了。
心里想,我居然是个连门都出不去的废物。
后来是苏怀舟处理好一切,把他从医院的被子里挖出来的。
苏怀舟看着眼眶红红的少年,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心会这么痛,比那个男人打他都痛。
后来苏怀舟就不让他独自出门了,要出门也要他带着去,可是苏怀舟也就是个初中生而已,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呢。
而且当时马上要中考了,宁泊远更不愿去麻烦他,只是再三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偷偷出门了。
宁泊远拍拍脸,最近老是想起过去的事情,看着屏幕上大大的“你的脑子被吃掉了”,突然觉得很无聊,隔壁的灯光依旧明亮,算了,睡觉。
晚安,苏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