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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婚后成熟的男人 ...

  •   刘莉像变了一个人,整日丢三落四,无精打彩。尽管于飞仍像从前一样很好地对地,但她仍是想不通。于飞为什么会爱上石惠,并且还要同她结婚,她除了长得妖艳一点,再有一份教书的工作外,其它条件倒不算太好……她把石惠的情况讲给了公婆听。她想让公婆制止于飞同石惠来往,然她却打消了这一念头。她曾无意间偷听过公婆的对话。那是一天的晚饭后,于飞出去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她心里特烦就去了公婆家.走到他们的厨房门边时,她听公公正在叹气说:“你让我咋问?他都瘦成皮包骨头了!万一我再把他逼出好歹来,以后作难的不还是她娘俩吗?”
      她很感激公公婆婆肯为她着想,但她的心里还是如打翻了五味瓶.她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回家了……
      在又熬过一个不眠之夜后,刘莉终于决定把“家丑外扬”了.可向谁扬去呢?娘家人是绝对不行的!她同于飞的婚事,从一开始就遭家人反对……
      但不找人合计一下,她总觉自己就像飘在水中的浮萍一样,心中没有一点底儿.
      “对!找张旭去.张旭同于飞从小一块儿长大,长大后又一直相处得很好,也许他有办法让于飞回头……”刘莉终于想出了可以诉苦的人!
      于是,早饭刚过,她就带于龙去了张旭家.她现在只要出门就必须带上于龙……
      她到地方刚把于飞同石惠的事讲出来,张旭的老婆胡梅就替她鸣不平了. “不行!什么离婚不离家?都是离!你出去打工的,拖他个三年五载,让他找不到你……”
      “可我离不开孩子呀;我还怕他把石惠带到家里正式过日子,万一他俩再生出孩子咋办?”刘莉开始落泪了.
      “管他哩,只要不给他离,只要他俩领不到结婚证,她敢生吗?除非她不想要工作了,”胡梅怂恿刘莉外出打工.
      “那不一定.俗话说‘色胆包天’,为了爱,他们啥事做不出来?”张旭替刘莉出主意道:“目前最好的方法有三条:第一,你要暗里拖住我表哥,不让他再出去包工程;你也要狠下心来,把家里的钱全控制在你手里,只给他够零花用的;另外,你还要不动声色地让亲戚、朋友、邻居等都不借给他钱.他没钱了,那女人自然就走了;第二,你对我老表要比以前更好,要尽量满足他的虚荣心.还要花大力气包装自己,要一天变一个发型,让他天天都能看到光彩照人的你、而越发喜欢你;您俩别笑,我说的是真话.第三,如果石惠再去你家,你就把她当妹妹招待.白天想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如果她晚上不走,你就把床让出来,并亲自为他俩铺好,再有说有笑的推她去陪我表哥睡觉……你这样做,她会被感动的,接着她就会内疚,再接着,她也许就该离开我表哥了.”
      “我也这样想过,可我很难做到.”刘莉哭笑不得地说:“这成啥了?传出去都成笑话了………”
      “成啥了?你不这样做她却能!听你刚才讲,她那晚不也主动把老表让给你了?”张旭笑着说.
      “咳,我真想把家让给她.”刘莉深深地叹了口气.
      “让给她?”胡梅抱怨起刘莉来:“让给她你咋办?再嫁人?咱这可是农村,不能像城市人那样随便再找.况且,你还能找啥样的?伤家的?也是离过婚的?大半老头?或是呆子,傻子?再说了,孩子咋办?”
      “那我到底咋办呢?”刘莉已乱了方寸,她紧紧抱着于龙,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于龙像懂事似的,两眼滴溜溜地看着刘莉的脸,高扬着小手在她的脸上乱抹……
      “你就按张旭说的办,就坐在家里等她来.”送刘莉出大门时,胡梅又叮嘱道:“另外,为了孩子,拖他一天是一天,千万别踏第二家的门槛……”
      “好的,我照办就是.”刘莉无可奈何地应着.可是,石惠自从那次来过后,到这年中秋节的前夕,再没去过于飞的家.只是每到星期五的下午,她就打来电话叫于飞过去,而于飞就得去她那儿,直到星期一的上午才能回来,开始的几次,刘莉还再三挽留,但留不住,所以后来就不留他了……
      * * * * *
      于飞每次到石惠指定的公路旁时,太阳都正好开始西坠,两人沿公路东行,然后拐入去北黄河的乡村柏油路.路上车来车往很热闹,空气中飘着泥土的气息与青草的芳香,又常常令他俩心旷神怡;到达北黄河时,经常是落日正好压着地平钱,红通通地像个大火球,十分迷人.石惠最爱在这时讲吴娜的事,石惠讲得最多的是吴娜昨天跟某某男士住情人旅舍了,今天又同某某男士打情骂俏了等等,每次谈吴娜的事结束,她都要轻推于飞一下说:“你看你把她撂得多可怜,连性格都变了……”
      于飞从石惠断断续续地讲述中得知,在他走后的两个月里,吴娜一直都沉默不语,也很少与人交往,可最近一段时间,她又变得太随便了……因此,每次石惠讲完吴娜的事,于飞都显得极度懊恼,而这时,精明的石惠就会立即转移话题,并想着法子让于飞开心……
      他俩常在倦鸟歇息了好久,或露珠开始光临草叶时才离开.然后再去镇上的餐馆吃饭,去镇上的旅舍住宿……
      对这样时聚时散的生活,石惠没有一点安全感.她害怕于飞哪天突然不去见她,或见到她后就提出分手……她在这种恐慌中度日如年并心力憔悴。因此,二〇〇〇年的暑假刚来临,她就在镇上租了房子叫来于飞,俨然一对夫妻似的生活在一起,她特意为于飞订了酸奶,家中也从不断于飞爱喝的啤酒,她是竭尽所能地让于飞在物质上得到满足,另外她在这段时间里也是竭尽所能地缠着不让于飞回家:于飞偶尔回家一次,她就亲自送他上路,直到他的摩托车消失在远远地路的尽头,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去。因怕房东识破她俩的关系,她进院时还得做出坦然地样子,碰到房东询问于飞去哪儿时,她总是自豪地说:“去县城了!他这个人呀同学特多,隔三岔五的总有人找他……”
      夜晚,独守空房的她只能靠给于飞写情书来打发寂寞;白天,她又像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到于飞该回来的那日,她便早早就去路口等了,如果于飞比约定的时间晚来一会儿,她会一遍又一遍地打他手机……
      她俩的房后有一条宽宽地河.中午时,于飞常在河里游泳,石惠就握着于飞爱喝的饮料坐在岸上看;傍晚,她俩常来河边看火烧云,一日,他俩正沿河滩西行,于飞忽然转过脸说:“石惠,我该出去做事了。”
      “做什么事?”石惠吃了一惊.
      “我还打算干装潢.”
      “不!我不要你去!我只要你天天陪着我,永远都不离开我……”石惠慌了神,她停一会又建议道:“要不,你还回来教书吧,吕猛挺欣赏你的!”
      “我已对教书不感兴趣了,我更不想去学校了.”于飞陈述着他的观点.
      “那你也得天天陪着我!”石惠任性地要求着.
      “傻瓜!天天陪你,我拿什么养你们?”
      “我不要你养!我有固定工资的,我可以让你什么都不干……”
      “可是,再不包点活干,我就一无所有了.”停了好大一会儿,于飞才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爱上穷光蛋的有几个呢!”
      “我爱的就是你一无所有,我需要的就是你为我变成穷光蛋!懂吗?”石惠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于飞的胸膛上……
      开学后,石惠仍带两个班的语文,工作十分繁忙;于飞经常去县城包揽工程,或回家看刘莉和于龙.于是,两人朝夕相伴的快乐远去了,接踵而来的又是“两处相思两处愁”的日子.
      但他俩这种生活方式的改变,却让刘莉高兴,刘莉见于飞又能长时间住在家里了,就由假期内的悲悲凄凄变得喜笑颜开了,因此,于飞再去石惠那儿,她虽心中不快,却已习以为常了,她认为于飞不会向外赶她了,也不会硬逼她离婚了.只是她没勇气把这一切让娘家人知道……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刘莉的娘家人最终还是知道了她糟糕地处境,他们把刘莉的这种处境归咎于于飞的花心和不负责任,他们担心刘莉会变成众多“秦香莲”中的一位,因此,她爸妈,还有她的三个弟弟便聚在一起,商量挽救她的办法……
      * * * * *
      中秋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于飞一边看书一边同刘莉开玩笑说:“老大,手机充满电我就去老二那了,你有话要捎给她吗?”
      “有.”刘莉叠着衣服说:“你给她讲,别在外面偷偷摸摸了,干脆搬家来住吧,在这院里再盖三间房给她……”
      “真的吗?”于飞轻笑着说:“那我替她谢谢你.”
      “谢什么,你不就是想这样吗?让俺俩一个烧火一个做饭,或一个给你捶背另一个给你捏脚?”刘莉说完这话,抬头见于飞一个劲地傻笑,就半真半假地挖苦他道:“不要点脸皮……”
      被刘莉说中了心事,于飞便不再言语,只是仍微笑着看他的书……
      过了一会,刘莉把叠好的衣服向衣柜里放时又说:“喂,您俩前段时间是咋花的钱?”
      “暑假里我一直花她的,开学后我就花自己的了.”
      “你自己的?你哪来的钱?”
      “我在县城包了三个小工程,全转包给了别人,净得了两千多块钱的好处费.”于飞合上书本,伸着懒腰说:“我还给你留几百块呢!就在这抽屉里.”
      “唉,你带走吧!”刘莉心满意足地说:“其实,家里不需要你的钱.”
      “你该咋花就咋花!花完我还有……”
      “笛——笛——”
      于飞的话还没说完,就从院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接着又听到刘义(刘莉的二弟)拍着院门喊:“姐,姐,我姐夫在家吗?”
      “在家——”刘莉应着跑去开门,于飞也跟着来到院内.刚打开大门,于飞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他大舅子刘杰与小舅子刘彪都唬着脸瞪他,这明显是冲他来的,他有些紧张,可他仍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招呼他们坐下,又给他们倒开水、递烟……
      但于飞的热情并没溶化他们的冷若冰霜.以至于室内的气氛十分紧张。首先是刘彪不接于飞的烟,接着是刘杰气势汹汹地逼问他.“姓于的,听说你在外养了女人,有这事吗?”
      于飞本来不想承认的,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头.
      “我砸死你个东西!”见于飞承认了,刘杰拿起身边的凳子就朝于飞的头上砸.
      于飞先是一惊,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做出了既不躲也不闪的决定,只咬紧牙关等着挨了……在这千钓一发之际,刘义突然拽住刘杰的左臂,致使他拿凳子的右手失了准,凳子只砸在于飞坐的沙发扶手上,凳子面震裂成两半,沙发的扶手也被砸断.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刘莉吓得愣在了当场.直到刘杰又举起凳子向于飞的头上砸时,她才回过神来,于是就尖叫着去护于飞.而这时,刘义已抱住刘杰的腰,开始向沙发上按了……
      “你快走!”见刘杰被制止住,刘莉这才想到向外撵于飞.
      如果于飞这时能离去,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许多事了,就在他站起身要出去的时候,正在充电的手机却嘀嘀地响了,他知道这是石惠打来的.于是就转身去拿手机,但手机却被刘杰抢到手中……
      同时意识到这个电话是石惠打来的还有刘莉.为息事宁人,在刘杰刚拿到手机时,她就跑过去说:“让我接.”
      “没你的事.”刘杰指着于飞说:“一看他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这是谁的电话……”
      这电话正是石惠打来的.见于飞一直不接听,她就急了,所以,刘杰刚按下接听键,她便娇嗔着说:“干啥去啦?咋老不接?”
      “接您妈的头,×货!”骂毕,刘杰当即就把手机摔在地上.
      “干什么你?”见手机被摔碎,于飞大吼了一声。
      “干什么?”刘杰反问着,也大吼了一声,“揍你!”话音落时,他举起的拳头便朝于飞的面部打来了.
      于飞偏头躲过这一拳,本想趁机还他一拳的,但见刘莉与刘义都在拉他,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主动退到门边并打算离去。这时,于飞的母亲闻声赶来了,她暗示过让于飞走后,就急着去屋内劝刘杰……
      刘杰根本不听众人的劝说.他使劲挣着,大声骂着要去打于飞.他在大吼一声“放开我”后,就猛地甩开众人,扑向于飞……
      于飞清楚地看到,他的母亲,他那身体瘦弱地母亲,被刘杰猛地一甩,便一个趔趄歪倒在沙发上,歪倒的同时,她脸上明显露出了痛苦和无奈地神色……这时,于飞已气得脸色铁青.他挥臂拨开刘杰的拳头,出拳猛击其面部,趁刘杰身体摇晃时,他又迅速冲上去补了几拳……
      见刘杰倒地,并且鼻子和嘴里都流了血,一直坐着没动的刘彪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腾地跳起来就扑向于飞……
      见刘彪又与于飞又撕打在一处,刘莉,刘义和于飞的母亲把刘杰扶到沙发上后,又都追到屋外来阻止他俩,由于于飞不想同刘彪打架,而刘彪却如下山的猛虎,所以,子飞的处境十分被动。假如于飞的母亲这时不在他俩身边来回晃悠,于飞还是能摆脱刘彪的纠缠的。但他却因顾忌母亲被碰倒而行动稍稍迟缓了一点,被刘彪瞅准机会拽住了头发……
      院内的打斗声引来了左邻右舍们,已开始有人冲上前去掰刘彪的手了。可这时,众人都没注意到的刘杰却提着个啤酒瓶出来了。他发疯般地冲入人群,举起酒瓶就向于飞的头部猛砸.酒瓶“哗”地一声碎了,于飞也应声栽倒。接着,鲜血便顺着于飞的耳根与脸颊流淌了下来……
      于飞倒地后,刘杰仍声张虚势地要去打他,但被于飞的邻居们拉拉扯扯地给拽出了院子,众人这才把于飞送往医院……
      * * * * *
      黄昏时分,石惠见到于飞的父母后,只谈了一会儿话,于飞的母亲就有劝她离开于飞的意思。石惠当即就嘟起了嘴:“大娘,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您俩散了吧。”于飞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像怕伤害了她.“再不散,我怕小飞要难为死……”
      “散?”石惠吃惊地问,她随后就带着气说:“俺俩都好一年多了,是您说一声‘散了’就能散了的吗?再说,我一不花他的钱,而且还常常给他钱花;二不逼他离婚.他难什么?就算我提出来了,也只是让他俩离婚不离家呀!这跟不离没啥两样?我只想同他办个结婚手续而已,这要求过分吗?”石惠说这番话时竟落下泪来。
      “咳,你这孩子,我又没说你什么……”于飞的母亲仍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只想给你讲,他俩的婚不是好离的,你俩的婚也不是好结的,你还是趁年轻赶快再找吧……”
      “我死都是他的人!”石惠倔强地抬起头说:“我弟弟见我没名没分地跟他过,早就气得要来揍他了,就因为我一直拦着不让他来,他都气得不理我了……”
      “咳——”于飞的母亲长长地叹过一口气就默不作声了,石惠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退缩,更不能软弱.否则,她将会再次失去于飞.失去于飞,她会像无人浇灌的盆花一样,要慢慢地枯萎和死掉的……
      不过,她此时却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瞧于飞的父母.她见两位老人对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她更是暗自得意.她知道,两位老人已开始同情她和接纳她了.于是,她在又一次偷偷地看了一眼两位老人后,就开始盘点认识于飞后的所有事情.从于飞讲校长“吐烟棍”的笑话开始,到在卫萍家的苹果园里过夜;从广西那满山遍野地青竹林,大片大片地香蕉园,到玉林市城北那色彩斑斓地浅水湾舞场;从于飞早饭后帮她描眉纹眼线的那个温馨地小屋,到那飘荡着离愁别绪的火车站;从……石惠开心地想着:经过刘家三兄弟这么无情的闹腾过后,接下来的刘莉很可能就成了自吴娜后的又一位、也是最后一位败在她手中的情敌;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挎着于飞的胳膊步入神圣地婚姻殿堂了……
      天完全黑透时,于飞才从医院回来.石惠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对他讲的,但见到他的头缠得像个葫芦似的,她竟心痛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眼泪簌簌地向下流……
      但这晚过后,她却敢把有男朋友的消息在办公室公布了!这之后,立刻就引来了像崔惠珍这样的女教师的追问:“石老师,你男朋友长得帅吗?”
      “当然帅啦!”石惠自豪地暗示着众人,“你们谁见了他呀,都会觉得他那张脸太熟悉了,好像自己曾给他交往过似的……”
      “他对你好吗?”石惠话音刚落,就开始有人嘀咕了.石惠知道她们正在猜测,而这时,王芳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他向我承诺说,他若改变不了我,他就改变他自己.”石惠得意地答非所问着.
      “他到底是谁?”孙超问她道:“听你讲他的口气,好像我们大家都认识他.是不?”
      “要不了多久,他就来给大家散喜糖了,到那时你不就知道啦!”石惠是故意说给吴娜听的……
      从此以后,隔天就有人同她开玩笑.“石老师,该让你男朋友来散喜糖啦!”
      “快——啦——,到时多给你一份就是!”许多次,石惠都这样给对方承诺着。
      然两个星期过去了,于飞仍音讯皆无,石惠这才开始着急.她想打电话找于飞,可她每次拿起话筒都放下了,她盘算着,如今,是该让于飞主动来找她了……
      “薄情的家伙,为何还不给我来电话呢?”一日下午,石惠坐在荷花池的凉亭内,看着操场里踱来踱去的白鸽,心中忽然泛出一股惆怅来.停了一会儿,她又想道:“他若再没一点消息,我该咋办呢?”
      糟糕的是,她那肥胖地妹子一直追着她问:“老三,你不是说于飞快要来了吗?他咋还不来呢?”再停一会儿,如果见石惠不理睬她,她就快速转过身去,扭着肥巅巅地屁股边走边嘟囔说:“肯定是你一厢情愿的,你看看谁还敢要你.”
      这些话,让她哭笑不得……
      然最可恶的就要数她弟弟石峰了,她刚把她和于飞的事告诉他,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哦,原来于总是你男朋友,怪不得他愿意替王义那混蛋赔我俩的一万块钱.他不是傻子吧?”
      “他跟傻子差不多!”石惠美滋滋地笑着.
      但取笑归取笑,石峰还是对于飞有好感的.特别是最近几天,他几乎每晚都问石惠一遍:“三姐,于飞该来了吧?”
      “别急,再等等他就来了.”她天天都这样告诉石峰.
      终于,十月底的一天下午,石惠正在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校长女助理叫她去接电话的喊声.
      “去啦!”石惠断定是于飞找她.所以,她站起身就朝校长室跑……
      “喂,我石惠,是你吗?”她还不想公开于飞的名子.
      “是我.你现在能出来吗?”同往日相比,于飞的声音显得忧郁而深沉……
      “能!”石惠一下就兴奋了.
      “你现在就出来,我在学校东边的树林里等你.”
      石惠本想让他去镇上的“家”里等她的,但他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骑出校门很远,石惠才发现天空中正飘着乌云. “最好能下几天小雨.”石惠这样想着,就飞快地朝那片树林骑去……
      近了……她己到了树林里,并看见了面对池塘坐着的于飞.他背对着石惠,穿一身蓝黑色西装。雪白地衬衣领紧贴着他的脖颈,远远望去,就像西装领口上镶了一圈白边;他的右边放着一个崭新地旅行箱.石惠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歪树上,就高兴地大喊着于飞的名字奔向池塘……
      于飞应声站起,望着飞速跑来的石惠,他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
      “咋不去咱那小屋?”拥抱过后,石惠开心地问.
      “我想给你重新开始.就从这!”于飞抚摩着石惠的后背说.
      “什么重新开始?你啥意思?”石惠一脸疑惑,慢慢地抽出双臂.
      “你紧张什么?我能有啥意思?”于飞苦笑着掏出一绿色小本子放到石惠的手中.
      石惠涨红了脸,她颤抖着翻开“绿本”,看过鲜红地指印后,就猛地跳起搂住于飞的脖子.“你把红本换成绿本!真的是为了我吗?”
      “你说呢?”于飞拨开石惠的手臂,没有正面回答她。
      “我太高兴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石惠站直身子,使劲捏一下自己的耳垂,嘻嘻笑道:“还疼!是真的!”
      “是离婚不离家吧?”石惠向下翻着.
      “以前咋说的咋办……”于飞明显地不高兴了.
      “可你已离二十多天啦,怎么今天才来?”石惠根本不理会于飞的高兴与不高兴.
      “我怕她想不开去寻死,或是窝囊出什么病来,所以就一直在家陪她.”于飞又强调说:“我必须这样做!”
      “我说过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风呼呼地吹着,落叶像喝醉酒的汉子,晃悠着坠入池水中.又被浪花赶到塘沿或顺风飘向远方.这时,于飞看着下落的树叶自语道:“刘莉,就像这些换季的落叶……”
      “你胡说什么?”石惠被于飞不着边际的话搞糊涂了,“你把她同树叶扯到一块儿,恰当吗?”
      “这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于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天就要黑了,风也刮得大了.而且已开始有凉凉地小雨点降落了,石惠仰头看了一下天,提起地上的旅行箱,拉起于飞就走。 “快走快走,”她急急地说:“我爸妈还有石峰都等着要见你呢……”
      * * * * *
      他俩绕道经过镇上的小商业区.于飞用他仅有的三百元钱买了两百元的礼物后,才去石惠的家……
      石惠的爸妈对于飞的长相和谈吐都满意,尤其是石惠的母亲.她同于飞谈过一会儿话,就偷偷地笑着去了厨房……
      快吃饭时,石峰才从外面回来,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张洋,他俩刚进院子就大声喊道:“于总,于总,你在哪儿?”
      这时,于飞刚同石惠的爸爸谈完他目前的情况.他还想征询一下老人的意见的,可石峰与张洋已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客厅……
      “你们几个玩吧.”石惠的爸站起身说:“我去看您爷爷奶奶的.”
      他这里说的爷爷与奶奶,是石惠与石峰的爷爷和奶奶.是他老人家的父母.
      等他走开,于飞、石峰和张洋这三位“兴田”公司的伙伴们就谈开了.他们谈得最多的就是在广西的见闻……直到酒过三巡,他仨仍没更换话题。而且谈兴一点不减,让石惠的爸爸想单独同于飞谈谈都插不上嘴,于是,他找个借口又提前离开了.
      他走后,三人谈论的话题更随便了……
      “那个鸟人,正式是她妈的骗子,孬种!” 谈到王义时,张洋仍带着气说:“我那时该揍死他的……”
      “还提那小人干啥?恶心不?”石峰仍像在广西时一样,说话时喜好托眼镜框.他接着又说:“不管怎样,你于飞没让我俩折一个子.我服你……”
      “哎,江微现在在哪儿?”他们喝酒临近结束时,张洋像突然想起似的问.
      “她在广州.”于飞仰头喝完杯中的酒说:“我前几天收到了她的信.她已当上领班了,月薪两千多块!”
      “哟呵!那小妮子入正果了!”张洋用手摸着下嘴唇说……
      饭后,张洋与石峰刚出去,石惠的爸就找于飞谈话了.他吸着烟,字慎句酌地说:“于飞,我本不想难为你的,但我怕石惠往后受气,所以我还得问你几句.”
      “啥事?”于飞满脸疑惑.
      “你打算怎样结婚?”石惠的爸问得直截了当.
      “旅行结婚.”于飞回的也直截了当.
      “你俩结婚后住哪儿?”
      “住学校.”
      “你这两条都不行!”
      “为什么?”于飞更疑惑了.
      “因为你没有固定工作,又经常在外乱跑.她一个女的住学校不方便;再说,她也不一定要在这校教一辈子书,你们现在买了房子,等调走时又落个麻烦。还有,”石惠的爸吸一口烟又吐出来说:“你给那个是离婚不离家的,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自己连一撮土都不留.这说明你爸妈甚至你整个家族的人、还是拿她当自家人看待的,在这种情况下,石惠到你家会有立足的地方吗?再者说,将来我们石家逢了红白喜事,你爸妈还有你的族人会来吗?比如你爷爷奶奶都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撤手西去,假如到那时你的族人不来烧纸吊孝,那你和石惠拿再多的钱、买再多的礼物都是丢人现眼的事。这些风俗,我想你是知道的……”
      “嗯.”于飞皱紧了眉头.
      “你也别多想.”石惠的爸接着说:“我只希望你在家盖两间小屋,让你爸妈看个好日子,办几桌酒席,再喇叭号子的把石惠接过去,我就放心了……”
      “好吧,我回去同我爸商量.”于飞若有所思地应着,“我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最后,我还得再向你要个条件……”石惠的爸有条有理地说:“你看,你虽也大学毕业,但至今都没找到正式工作。虽说你很能挣钱,但那不太保险,不能到月就领,这就是人常说‘钱与钱相比,含金量不同’的道理.万一你哪天做生意或包工程栽了跟头,不还得靠石惠吗?所以,你俩结婚前,你必须拿三万块钱给我,我再添些给您在县城买套房子,也免得你以后遭灾落难时无家可归……”
      “爸,你胡说什么?”不知何时,石惠已站在门边了.她怕她爸伤了于飞的自尊心,所以就出面阻止。
      “我咋胡说了呢?”石惠的爸极显认真地说:“我这不全是为您俩好吗?”
      “你别再为难孩子了……”石惠的妈刚说出半句话,就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于飞对石惠爸最后的态度很不满.这才重新估量起他来,他头发白了大半,饱经风霜地脸上带一副老花眼镜,很像退休后回到农村的学者,听石惠讲,他年轻时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他的观念怎么陈旧到如此程度呢?”于飞很想同他辩解,但他又觉第一次见面就顶撞他不礼貌.因此,他只坐着不言语.
      “先这样说吧,这事以后再讲……”石惠爸见于飞不理他,又见石惠还站在门边等着帮于飞,就气冲冲地走了.
      “你别听他的,他是出名的老别筋.”石惠的母亲安慰过于飞也出去了.她是去劝石惠的爸的……
      深夜十二点时,石惠才想到要去她妹妹的床上睡,她穿衣服时问于飞道:“哎,我爸的条件,你同意吗?”
      “你呢?”于飞反问着.
      “他是我爸呀……”石惠扣着扣子,无奈地说:“我给吴刚的那次,他一直反对,我那时没听他的.这次,我不能再伤他的心了……”
      于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倒没了言语……
      石惠被于飞看得心慌意乱.她急忙改口说:“不过你放心,我是你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乖乖地睡吧,啊.”
      石惠走后,于飞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想起要关灯睡觉。但随着黑暗的到来,又受外面风鸣与犬吠的搅扰,他却无法入睡。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与落寞感一下就塞满他的脑海……
      外面的雨下得急了,于飞听到了雨点下落的唰唰声,这唰唰地雨声背后,好像有一位女人在哭泣,那声音弱小而混沌,极像刘莉的声音……于飞不敢多想刘莉以及同刘莉有关的事情.
      风渐渐消时,于飞两眼已闭得发疼了.但他仍是辗转难寐.他忽然有了被人遗弃的感觉,就如同窗外被季节遗弃的落叶一样,先是被凄风苦雨吹打着,接下来等待它的就是化泥成土……刹时,他又意识到,他比那些飘零地落叶还要悲惨,他不仅正受着风雨的吹打,同时也受着风雨的奚落-……
      “不!”他没办法平静,于是就愤怒地告诫自己道:“我不是落叶,我依然是枝繁叶茂……
      清晨五点钟,于飞被石惠爸开过道铁门时碰撞的“哐啷”声惊醒。他揉揉眼,除去眼角结晶的污垢后,就拉亮电灯,开始穿衣服……
      他来到石惠的写字台前,找出纸和笔,略微思索一会。就提笔写道:
      诉衷情
      辞去旧人添新愁,相思何时休?如今好梦在即,红烛谁与共守? 梅虽去,兰难留,夜难寐,你我情深,怎将心愿,付与东流?
      他接着又写道:
      石惠:
      我是做着梦来你家兑现诺言的。然昨晚的经历把我从梦中唤醒,这才发现,梦醒时分,我已一无所有了……
      于飞草书于清晨5时
      于飞把字条压在桌面上,提起旅行箱,关灭灯,就下楼奔过道去了。他本想给在过道歇息的石惠的爸打声招呼再走的,可他不在,只是过道的小门开着.于是,于飞没惊动任何人,径直走出院子,溶入蒙蒙地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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