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陶桃

3、第 3 章

　　黄昏时分，左凡回来了。吃过饭，秦篱便急急赶去书房，两人已经等着了。

　　“青云庄最近调集了大批人手，也许近日内会有行动，但是他们……好像又找错地方了。”左凡如实将他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宇文麟，眉眼里也是掩不住的嘲讽。

　　这些无聊之士，只会起哄！也不想想麒麟宫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对此，宇文麟只是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恩……”左凡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那个，青云庄的三少爷一个多月前出了事，似乎是被人阉了。”

　　“啊？”秦篱睁大了他好看的眼睛，忍俊不禁，“左凡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婆了？”

　　“继续。”宇文麟不为所动。左凡从来不说废话，这个消息一定是有用的。

　　“一个多月前，我们救了莫雨，而伤了他的人，正巧是青云庄的。”左凡说完，偷偷看了眼秦篱，果然秦篱的脸色阴了下来。

　　众所周知，青云庄的三少爷喜好男色，他的别苑里，养了一大堆男宠。莫雨的长相，也算惹人注目的了。

　　“你想说什么？”秦篱面有不善的开口，“不要告诉我小雨是青云庄的男宠之一。”

　　“不是。”左凡不自觉的擦了擦汗，秦篱虽然平时很温和，可是一旦护起短来就翻脸不认人了。“只是青云庄正是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非说是麒麟宫搞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秦篱冷冷的哼了一声，看向左凡，“左凡你是在对莫雨表示不满还是暗示我他来历不明？我不管他什么来历，总之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左凡，你明天去一趟京城，跟景元会合。”一直沉默的宇文麟开口了，“秦篱，你继续留下来照顾莫雨，另外，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他那件事吧。”

　　那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莫雨讲明。

　　不过秦篱还没跟他说什么，莫雨自己已经慢慢察觉了。他的伤渐渐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脚还是虚软，试了试运气也不行，压下心头的不安，莫雨又耐心等待了几天，结果还是徒劳。

　　然后，他心里渐渐有了底，秦篱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分明是瞒了他极重要的事情。

　　一日，秦篱给他换药的时候，莫雨终于开口：“秦大哥，我的武功……是不是没有了？”

　　秦篱手抖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你只是还没完全复原，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好了。”说话时眼睛虽看着莫雨，只是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波动，还是被莫雨抓到了。

　　“你别骗我了，秦大哥。”莫雨摇头，“我不是小孩子，我感觉得到，不只是手脚比平时软了很多，我的内力也是一点都没有了。”

　　秦篱低下头，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的经脉尽损，短时期内是不好恢复了，但是我会尽量想办法的。”话说的委婉，莫雨却不抱什么希望了，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

　　秦篱走后，莫雨呆呆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拿了墙上的剑，走了出去。

　　那剑，自他十岁开始便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离身过。

　　宇文麟来找秦篱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莫雨斜斜的靠在回廊的栏杆上，盯着手里的一把剑出神。
　　唰！剑出鞘，寒光四射。真是一把好剑！

　　“没有了清风三式，还要你这把追风剑做什么。”温柔的眼神眷恋的看着剑身，手指轻轻抚过剑锋，像对待深爱的情人般，然后，手一甩，竟直直将那剑往池子里扔去。

　　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宇文麟一个漂亮的翻身，已将追风剑牢牢握在手里，足尖在荷叶轻轻一踮，下一刻，人已站回走廊，那池中的荷叶只是微微的抖了两抖。

　　宇文麟看向莫雨的眼神依旧温和，只是其中带了点探究的目光：“清风三式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江南凌家的的人，你不姓莫，姓凌。”

　　江南凌家，是号称天下第一庄的一剑山庄，以一套驭风剑法独步江湖。

　　莫雨只是盯着他手里的剑，对他的话似乎无动于衷，可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震颤。

　　江南凌家？呵！自嘲的笑了一声。多么久远的事情了？

　　一片人影模糊中，他听到厅堂上的那个老人，威严，苍凉而又无奈的话语：“你真是我们凌家的孽啊！”

　　孽吗？

　　就算是孽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拳头捏的死紧，脸上还是毫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宇文麟手中的剑：“还给我！”

　　声音平稳而坚决，可是为什么，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液体从那双美丽而空洞的眼里流出？

　　心像是被狠狠的敲了一下，有些麻麻的疼，宇文麟默然。

　　莫雨夺过他手里的剑，坚决的，再次将它抛入池子。

　　然后，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他吼道：“我不姓凌，我叫莫语，莫雨，不姓凌！”

　　毅然转身走掉，只留给宇文麟一个蹒跚，而又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