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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书院男尸 ...

  •   崔璟郅熟门熟路地领着他哥直接穿过前楼,绕过廊桥,进到了烟津馆,一边走还不忘一边介绍着。进来之后便挑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了。
      刚一落座,崔璟辞就开始打量起这里来,这一路走过来,自己还是感到很新奇的。虽然崔璟郅那嘴也是一直不停地巴巴直说,但自己看见的,还是更为印象深刻一些。
      这是个三层的小楼,一楼大厅里错落地摆放着许多的桌椅,造型别致,离他们不远处的那一桌后面有一扇屏风,把一楼的大厅做了一个隔断,估计是想让后面的位置隐私性更好一点吧。不过在这里这样的装饰,更大的作用应该不是遮挡,而是为了凸显些神秘的情调吧。
      屏风后面应该就是厨房的所在了,绕过楼梯的阻挡,那里不断地有人端着东西出来。左边一排房间应该是放的酒,虽然有食物的味道干扰,但是有浓烈的酒香味儿从那边飘出来,崔璟辞还是能一下子就闻出来的。或许还有个地下储藏室,毕竟这样的地方来的人应该都有点自己的私藏老酒。再往上抬眼一看,上二楼的楼梯转角被扩大了,做成了个平台,还搭成了个戏台子,不过现在还是空空的,估计再晚些时候会有歌舞表演吧。三楼的栏杆有青丝帷幔坠下,加上未点灯,一下子给整个小楼平添了一股朦胧又暧昧的气息。要是有人趁着夜色将临的时候,在这里隐秘地干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应该还挺有意思的吧。
      崔璟辞用他刚回家打量崔璟郅的那种神情细细观察着这里的一点一滴,也许是因为他太想知道这几年三弟在京都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又或许是他自己久未见过这样的歌楼酒肆了,想看得仔细些。
      比起燕州的苍凉和空旷,这里的繁华一时间竟然让崔璟辞有点目不暇接。自己好歹也是相府之子啊,从小在这京都之内长大,没想到,就这几年在外征战,竟忘了这花团锦簇、歌舞升平的模样了,也忘了该怎么跟着这一群人好好享受这颓废奢靡的生活了。
      看着正入迷时,崔璟郅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为他看见熟人了呢,这么入迷。
      “二哥,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崔璟郅一脸得意的看着崔璟辞,像个刚入伍的小兵在向他邀功一样,满脸的自得。
      崔璟辞还没从恍惚中缓过神来,只是点了点头回应道。
      正当这时有人过来沏茶,崔璟辞定睛一看,这个人的气质很是不一般。男人的长相,有点女气,但其中又不乏那清晰的棱角给人带来的凌厉的感觉,看着像哪家的公子,步伐中却又颇带着些沉稳和持重,不似平常世家公子那般轻浮,竟然让自己生出了一丝敬仰之情,忍不住地就想多看两眼。
      来人走近后便伏在崔璟郅的耳边,低声轻语道:“崔公子,今日又是玩的什么把戏啊?莫不是还有哪位小公子等着您呢?”
      说着眼神还不住的往崔璟辞这边嫖,崔璟辞也立马心领神会,看来他和崔璟郅是认识的,果然如江夏所说,他都已经是熟客了。
      崔璟郅听完回过头,在他耳边回复了些什么,这人听完一惊,便冲着崔璟辞这边连连致歉道:“不知公子身份,小人多有怠慢,还望公子恕罪。”
      听见这话,崔璟辞甚至有点发懵,看了看璟郅,他连忙起身介绍道:“二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梨桐书院的老板舒缅,你别看辅阳这地方不怎么样,但是咱们舒老板这书院可都在这里开了十二三年了,京中不少人都来过呢。”
      说着就挑眉向崔璟辞示意,看来京中确实有不少官员也来过此地。
      崔璟辞见状连忙表示并无关系,自己只是来随便看看而已,让舒缅不要拘束。舒缅也立即吩咐人给他们端来了茶果点心,以示歉意。
      江夏一看到上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也不管什么规矩了,抬手便要拿两个来吃吃。
      崔璟郅一下打开他的手,故作呵斥道:“平时跟我一起没规矩就算了,今天二哥来了还这么不懂事,你看看你,吃得净往横里长了,叫人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也不长点个儿!”
      崔璟辞见状不禁大笑起来,一改刚才的严肃神情:“你们主仆二人平时都是如此相处的吗?哈哈哈哈哈···”
      江夏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也只能把手收回来,低着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二公子,我错了,您先吃吧,我不吃了。”
      江夏一脸委屈,嗖的一下把果子朝那边推了推。
      崔璟郅看见他那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很是来气,一抬腿,踢了他一脚。
      “平时你吃少了啊?搞得像我虐待你一样,吃吃吃,不撑死你!”
      “嘿嘿嘿,还是公子你对我好,那···你们不吃,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下吃了起来一点规矩脸面都不顾了。
      果然,傻人有傻福!
      看着江夏在他们面前这么没规矩,崔璟辞就知道了他们俩平时相处得是多么的无拘无束,甚至江夏就像他弟弟一样,可见璟郅并不像外人说的那样。这些年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玩世不恭,脾气暴躁,他身上的伪装都只是为了塑造另一个自己,如果他不放下心里那些包袱,他会带着这些伪装活一辈子。
      可是他不该如此,年少时,他比自己都更加聪明,父亲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老来得子,更为重要的是璟郅那过人的才智。所以他希望这些纨绔行为只是璟郅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而不是他已经沦陷进这种日子里了。
      其实骨子里,他们这三兄弟都是一样的,把亲情和家人看得无比重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俩才会干出这许多的荒唐事来。
      崔璟辞一边嬉笑着,一边在心里暗想,不禁轻叹了口气。
      “二公子,你竟然也会来这里啊,你在边境这么些年,应该都好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吧?”
      江夏一脸天真地一边吃着一边问,眼神根本就没落在过他们俩身上。在他的印象里,二公子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对这种地方有什么兴趣才对呀。
      “我呀,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些年,把我弟弟给掏空了!”
      崔璟辞故意说了些酸他的话,其实倒也不是责备,他就是想看看这些年自己未曾了解的璟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崔璟郅听完倒是不害臊,毕竟还有许多人说过比这难听更多的话来呢,他早就习惯了。
      “二哥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嘛,我对你那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再说了,你弟弟我身强力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掏空了呢?”
      他也只是故作镇定地回答着,不过言语间,倒是少了许多平时的轻浮之态,多了些伤感惆怅的意味。
      正聊着,刚刚自行离席的舒缅便带着今天的“曲目单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几人,还是把单子先递到了崔璟郅面前:“公子可看看今日的单子,有没有满意的?”
      崔璟辞出于好奇便凑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戏了?这东西你看得懂吗 ?”
      还在一旁大吃大喝的江夏听得不由得笑出了声:“二公子,这可不是什么曲目,你在仔细看看?”
      说着还让糕点给呛着了,不住的拍打自己的胸脯。
      崔璟辞再凑近一看,果然!这哪是什么曲目啊?这分明就是本花名册,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貌美男子画像和信息!
      看到这里,崔璟辞不由得发问:“既没有曲艺表演,那为何修一座台子在这里呢?”
      崔璟辞从未来过,他自然是不懂的,不过崔璟郅嘛···
      结果还没等崔璟郅开口回答,一旁的舒缅倒是发问了。
      “公子想看台子上的表演吗?那里的表演不是每天都有的,即使有,也是在一天中客人最多的时候,那时夜应该很深了。现下客人还不多,不过公子既然是第一次来,又是崔公子的朋友,那我可以让他们今日提前开始,公子看可好?”
      见舒缅如此贴心,崔璟辞又表现得有点不知所措,在一旁看戏的崔璟郅不由得笑出了声。
      崔璟辞立马眼神警告着他,让他赶紧闭嘴,然后尴尬地向舒缅解释。
      “啊?这···我就是随口问问,舒老板不必为我特意安排。”
      崔璟辞心想自己肯定是被人误会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倒是挺会玩儿的嘛!难怪你是崔璟郅的兄弟!
      “哎,来都来了,不看看可惜了,那不是白跑一趟?再说了,这个你以前肯定没见过!舒老板,那就有劳了。”
      崔璟郅今天就是铁了心了要拉他哥下水了,也不管他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威严了,到了自己的地盘,那自己肯定是要“好好招待”呀!
      “好,那请各位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舒缅心领神会,转身便出了烟津馆,应该是奔着建安阁那边去了。
      其实崔璟辞本是想推脱了的,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好像光喝点茶也不大对劲。自己也确实好久没有领略京都的繁华盛景了,不如就且先看看。难不成自己堂堂的云麾将军,还怕一群歌姬不成。
      三楼的帷幔依旧透着微开的窗口轻轻地飘着,坠在空中,像是要引人去抓住一样。要是坐在靠墙一点的位置,还会时不时有帷幔轻轻绕过头顶,拂过脸颊,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更加令人神往。
      如果说刚开始是拒绝的,那到了现在,崔璟辞反倒是有点期待了,崔璟郅这小子,别人老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就这样坐在那里,江夏还是继续吃着喝着,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崔璟辞倒是除了打量烟津馆里面之外,眼神还时不时地嫖向门口,似乎对接下来的“歌舞表演”很是感兴趣。崔璟郅就自顾自地喝着茶,这些东西他早就见惯了,今天之所以还有兴致瞧上一瞧,就是因为他那老实的二哥被他诓骗来了,而他也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堵住他二哥的嘴呢。
      平时在家,崔元宗对崔璟郅的所作所为是几乎不过问的,所以崔璟郅就怕他二哥天天问东问西,问着问着就要开始规劝起来。所以干脆带着他过来体验体验,省的他以后再废口舌。
      等了许久,舒缅都不见回来,崔璟辞竟然还愈发焦急起来,没想到自己竟也有如此坐不住的时候,想着想着,看着看着,他自己都笑了。
      “死人了!死人了!”
      正当他们无所事事地等着舒缅回来的档口,突然传出的两声凄厉的叫声惊动了整个烟津馆里的人,大家都循声望去,那声音似乎是从建安阁里传来的。
      崔璟郅和崔璟辞面面相觑,反应片刻之后,便立刻起身前去查看。
      江夏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起身跟了过去。
      “阿郅,这是出什么事了?”
      崔璟辞不由得发问,本来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全都破灭了,顿时就生出了极其不好的想法来。
      “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未有过,先过去看看再说。”
      崔璟郅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难不成今天还要摊上事吗?
      正巧到了廊桥时,只见舒缅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二位,我···那边···那边死了人!你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舒缅神色紧张,都来不及喘口气,话都说不清楚了。
      崔璟郅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一听不让他去,那是不可能的!不顾舒缅的阻拦,他非要过去看看。
      “公子莫往,万一凶手还在呢?恐怕伤及无辜啊!”
      舒缅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囔囔道:“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官差马上就到了。”
      崔璟辞见状也拦住了崔璟郅:“阿郅,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到时候反而添乱,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看。”
      还是崔璟辞比较冷静理智,毕竟看见个死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那死的是谁啊?”
      崔璟郅还是忍不住好奇,不看可以,问两句总没什么的吧。
      “两个人,死了两个人!”
      舒缅故意把声调提得老高,想吓吓他们,还装模作样地不停地舒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他真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一样。
      “什么?两个?”他们仨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那你可认识他们俩?快跟我们细讲讲。”
      崔璟郅一听见死的不止一个,更加兴奋了,自己平时可没经历过这种事。不过按照他的思路,肯定是以为这两个人死在床上了,反正多少都跟床第之事有点关系。这副德行,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舒缅见崔璟郅还是追问,只能继续回答道:“我去给二位公子安排表演,这本来应该有十一个人的,结果我等了半天,都只有十个,我就查了查,发现小六不在,我就去他房间里找他,没想到门反锁了。我喊了他半天,他也没应我,我就叫人把门破开了,然后就发现了小六和另一个男人死在了屋里···”
      剧情果然在朝着崔璟郅那肮脏的思路走了。
      “另一个是谁呀?”
      崔璟郅还打算刨根问到底,一脸的兴奋劲儿,简直是藏都藏不住了。
      “我也不认识,我也没见他进来啊,这···这我可怎么说得清楚啊?”
      舒缅神色十分慌张,现下两个人死在了自己的店里,一人还身份不明,这干系肯定是撇不掉了,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见舒缅如此焦急,几人也只能是在一旁安慰,说等衙门的人来了再说。
      眼瞧着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阵阵阴风刮过廊桥,加上旁边不远处的阁楼里还死了人,更加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了。不过幸好院里的下人办事得力,没有叫更多的的人走出烟津馆,来凑这个热闹。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官差终于来了。
      今日这官差倒是来得好生快啊,脚底抹了油一样,平常出了事叫几回都不来,果然这年节里就是防备得紧啊。加上太后大寿,估计各州各府都会派人进京贺礼,现下他们可真是一刻都不敢怠慢呐,更何况还是死了人这等的大事。
      崔璟郅看了看旁边的二哥,问道:“你要不要先走,让官差看见你不好,不然估计明日全京都就都会知道你来这里的事情了,我留下来看看情况进行。”
      反正崔璟郅是不顾忌自己的名声的,索性豁出去了,但是这种时候可不能连累他二哥啊,他这大好前程要是断送在自己手里,那他还不得愧疚死啊。
      “不必,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你无官无职,我毕竟身居四品,他们还是要给我一些薄面的。再说了,你与舒老板又是老朋友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呢?”
      崔璟辞别的时候都很理智,唯独对这个弟弟,总是一再破例,这件事他本可以不掺和的,但是为了璟郅,今天也算是把名声都豁出去了。再加上他对此事也是心存疑虑,也想留下来探个究竟。
      几人就站在廊桥处等着,本以为来的应该是当夜在武安街巡夜的官差,没想到竟然是辅阳县尉亲自来了。
      崔璟郅一看,竟然是他,转头便知会了崔璟辞:“领头这个是辅阳县县尉杜明,工部尚书杜琚的侄子,兖王妃,也就是圣上那个叔母,是他的姑母。咱们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冲突,能躲就躲,这小子是个刺头。”
      崔璟郅向来不把这些官宦子弟放在眼里,如今却小心翼翼地提醒崔璟辞,可见这小子果然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维护他二哥了。
      崔璟辞虽然近些年不在京都,少理这些人情世故,可是他毕竟是从小见识着这些人长大的,多少还是知道点家族关系的。再加上这杜明的父亲当年应该还在兵部任职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杜明带着差役径直走到舒缅面前,指挥着让仵作先去查看,转身便冲着舒缅厉声问道:“舒老板,巡夜的来报说你这里死了人呐?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京都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你这里喝茶聊天呐,现在来看,你这里可不怎么安全呐?”
      从杜明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这许多的傲慢与鄙夷之意。而在崔璟郅眼里,即使他身为朝廷命官,他也和他那个弟弟杜晦一模一样,狗眼看人低,听都不听人分辨一下就开始破口大骂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缅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眼见话风不对,连忙上前致歉:“杜大人,我···我也不知为何啊!我在烟津馆招呼客人呢,没注意到这边,没想到,等我过来叫人,就发现人死了。哦,对了,还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也死在里面了,您要不去看看?”
      说罢就要给他让路,语气里尽是谦卑。
      杜明一瞧这舒缅也是个懂事的,便也不再为难,就故作推辞:“不了,凶案现场还是交给仵作吧,本官就不去了,大过年的,免得沾染了晦气。”
      说罢就假模假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官服,而后眼光一扫,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崔璟郅,一下子就来了劲头。
      他一把推开舒缅,走到崔璟郅跟前:“哟!崔公子,您在这儿呢?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您还跟着掺和呢,该不会死的那个就是你房里的吧?”
      杜明言语中带着不少挑衅和讽蔑的味道,于他而言,崔璟郅就跟京都万千世家子弟一样,整日游手好闲,没什么真本事,对他们就不必太过客气。
      这边还在嘲讽着呢,杜明一下子又注意到了更后面站着的那个人。他只是觉得此人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那人虽说没开口,但是站在那里的气场足以让人不敢靠近,那看人的眼神,简直比廊下的阴风还令人胆寒。
      杜明也只能小心的打问道:“这是···”
      心里实在是疑惑,按理说,崔璟郅这样的纨绔公子,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游山玩水,不应该认识这样气场的人呐。此人一看就是正派人士,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崔璟郅见状刚想说话,后面的崔璟辞便一把拉住他,顺手扯掉了自己的络腮胡,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两眼直视着杜明。
      杜明又在原地愣了半刻,突然一下子认出了他,这是燕州军的云麾将军崔璟辞,崔璟郅的二哥啊!
      他的官阶可比自己这个辅阳县的县尉高多了,我说呢,怎么崔璟郅还能认识这样的人物。
      杜明立刻反应过来,立马道歉:“原来是崔将军驾临,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您,实是今日有公务在身,未能及时拜见,还望将军恕罪。”
      这一通诚恳真挚的道歉给舒缅吓得退到了一边,,低着个头,不敢吱声。
      崔璟辞倒是客气,走上前去,扶起杜明,还跟杜明寒暄了起来:“杜大人有公务在身,不必如此,公事要紧嘛。我也是今日才刚刚回京,本不想打搅杜大人办案审查的,这不,正巧遇到了嘛”
      杜明被辞璟辞的神情转换弄得不知所措,明明刚刚还那么凌厉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了,实在是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崔璟辞也看出了一旁崔璟郅的不高兴,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杜明知道,崔璟郅和崔璟辞虽然同为相府之子,但是嫡庶尊卑有别。崔璟郅的生母是崔元宗续弦的,在杜明看来他就算是庶子,而这位崔将军,则是崔府正头夫人所生,自然就是嫡子。
      而且崔家长子崔璟成,一直与崔璟郅不睦,他还是内衙副掌使,自己可得罪不起。但崔璟辞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相府嫡子,崔璟成的亲弟弟,还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自然和崔璟郅这样的纨绔公子的身份不一样了。
      “是是,将军劳苦功高,回京休养乃是理所当然,理所应当,只不过···将军夤夜来此,不论为何,这恐怕都于将军名声无益呀!这样的地方,您实在是不该涉足啊,将军莫不是被小人诓骗来的?”
      杜明故作言辞恳切地说道,一是想以此事威胁崔璟辞,以为自己掌握了他的一个把柄,二是想再当面羞辱崔璟郅一番。
      崔璟辞一听这话,一下子火冒心头,收起了刚才的笑脸相迎。
      你在这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我弟弟也是你能说教的?
      看来阿郅所言非虚,自己不在京都这些年,确实不少大族公子都联合起来一起欺负他。就连杜明这样的货色都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见他们确实没把璟郅放在眼里呀。
      虽然心里对弟弟的不知收敛有所责备,但是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护住璟郅和崔家的脸面的。更何况不给这些人一点警告,他们以后也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我的官声就不劳杜大人操心了,倒是杜大人此话之意,是想将今日在此遇见我之事,搞得满京都都知道吗?还是杜大人想借机暗指我燕州军军纪不整,将领归京之际暗访花柳之地啊?或者是想说我崔家,家教不严呐?不如明日上朝,你再参崔相一本呐?”
      崔璟辞一改刚才热情平和的态度,言辞激烈起来,话里充满了对杜明的斥责,大有要借势压人之态。
      就连自己一向在外最不愿提及的他的父亲,他都搬了出来,就只是为了给璟郅撑腰。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给杜明吓住了,也让在场的人都愣了神。
      崔璟郅更是意想不到,他只知道二哥对他很好,很是爱护,可是他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袒护自己。这冰封已久的心终于因为亲情的感动泛起了一阵涟漪。他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看起来他的生活好像很是热闹,实际上那只是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似乎生活的人声鼎沸就能帮他抵挡一切想要靠近他内心的人一样。
      但是现在,又有人重新进来了,那个人是他熟悉的二哥,他很放心。
      但一旁的杜明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本以为崔璟辞会借机讨好自己,以期让自己保密,不要将今晚之事说出,没想到,他竟然态度如此刚硬,丝毫不避讳武将居功自傲的大忌,也不在乎将此事牵连上崔元宗。
      杜明见状也只得连翻解释,低头认错,表明自己并无此心,并保证一定会将今晚之事保密,绝不外泄。
      在得到了杜明的保证之后,崔璟辞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这杜明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恐怕今后见到崔璟辞都得要绕道走了。
      正在几人陷入尴尬之时,衙门的仵作着急忙慌地从建安阁里跑了出来,一个没站稳,噗通一下跪在了众人面前:“大人,大···”
      “慌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成何体统!难不成死人还能活过来啊!”
      杜明终于找到了一个档口来缓解此时尴尬的场面。
      仵作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杜明身边,还不忘打量着另外几人,在杜明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有一个死的是个太监!”
      太监!如果有太监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此事与宫廷有关,那就绝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了。
      杜明听后,假装淡定,但是神色之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为难之意。
      他立马招呼仵作不要声张,绝口不提此事的细节。
      见杜明神色慌张,崔璟辞明白了案子可能有诡异之处,但也不好直接探问,便提出想回府,不打扰官府办案了。
      杜明听后立马表示要送他们回去,崔璟辞以不便叨扰为由婉言谢绝了。
      他俩的脸色转变之快,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官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刚才还红着脸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立马就可以笑脸相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崔璟辞还是回过头来嘱咐了他几句:“杜大人,这位舒老板是我的朋友,就是个生意人,还望杜大人不计今日之嫌,不要过于为难舒老板呐。”
      崔璟辞都发话了,杜明怎敢不从:“将军放心,您的朋友那就是下官的贵人,下官必定不会为难的,哦不,必定好生相待。”
      说罢便送他们出去了,一见几人走远,杜明便低头跟仵作吩咐着什么。
      也是幸好现在书院人还不多,而且事情发生的地方在建安阁,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闹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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