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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人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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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情沈澜记不得多少了,只记得贺冬临亲自射了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然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的,他好像梦到了许多,开心的事和不开心的事。
他梦到了贺冬临,梦到了父兄,还梦到了他。
沈澜猛的惊醒弹起身子,却又因起的太猛,一时之间头晕目眩。
勉强支起身形,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不看不知道,一看皆是心惊。
“这不是当初贺冬临救我的那个崖洞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目光触及自己虽然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却也能看出白皙细腻的手,目光微顿。
他右手上的疤不见了?
那条疤是他在一次骚乱中为了给贺冬临挡箭留下的。
当时那支箭从虎口擦过,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贺冬临为他寻了舒痕膏,他却因为各种事宜繁忙,总是隔三差五的想起来擦一次。
到后来他觉得擦了也不见好,不若就此由着疤痕留在手上。
“留下也好,这是我为阿临挡箭留下的,是勋章,阿临你说是不是?”
他每每这样说,贺冬临的神色总是难懂的。
他那时天真的以为贺冬临是因为心疼他,又生气,气他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所以表情才那般。
“我不是被一箭射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没死?”
纵使重生这种事多么荒谬可怖,但是沈澜却觉得兴奋和庆幸。
既然上天让他重来一世,那他可不会任人摆布!
往事种种随烟散去,这一世的他应该还未被贺冬临救。
“那就别救了。”沈澜眼里一丝恨意闪过隐入眼底。
他掀开衣服准备处理一下上一世印象中身上的伤口。
掀开衣服却发现身上了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他一惊:“难道已经被贺冬临救了已经?”
沈澜还来不及多想,却听到有声音传来,他赶紧拢好衣服躺下佯装昏迷未醒。
山洞口的光线被挡,依照脚步声判断也不止一个人。
“公子,属下已经给他处理了伤口,药也喂过了,应是无甚大碍了。”
沈澜一惊,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这声音不是谢亦衍的那个手下吗?那他口中的公子岂不是……
当初在这里救自己的难道不是贺冬临吗?
“既然无碍了,那我们便继续赶路吧。”
声音清冷干净,一如声音的主人淡漠出尘。
“可是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这山中野兽肆意横行,且他是遭遇刺杀的,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吧。”
沈澜此时是在装晕,如若不然,他定然点头称是。
方才刚醒不觉得,装晕这一会儿他感觉胃里空空,属实是有点饿了。
“你觉得今日刺杀此人的刺客像是谁的人?”
谢亦衍不答反问。
对话那人顿了半刻:“属下不知,这沈家公子骄纵跋扈,京城无人不知。而今日沈公子出游也是知之者甚多。”
“这批刺客只追不杀,若我没猜错的话,应是有其他安排。
如今被我们横穿一脚,估计他们现在正满山找人呢。
不如我们自行离去,好给人家一个实施计划的机会。”
此时沈澜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不管是梦境也好,一生回溯也好。
他这一辈子,为了一个救命之恩,把什么都搭进去了。
亲情,友情,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而现在告诉他当初自己的救命恩人根本就不是巧合救他,而可能是精心设计?就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贺冬临计划的好一出“救命之恩”的戏码。
更可笑的是上一世自己为了这所谓的恩情赔上了所有,结果却万劫不复。
而谢亦衍一行人刚离开,又有一行人进了山洞,好不热闹。
而此行人不同,他们直接上来就是对他探气息,查伤口的。
“殿下,人还活着。”
“活着就好,”贺冬临叹了口气:“也不枉我策划这么一场大局,连我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沈澜掺杂着上一世的怨和这一世的恨,现在恨不得从地上跳起来拿剑捅死他。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此刻势单力薄,万一撕破,再把自己真的搞死在这里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且,自己手中此时也没有剑……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沈澜紧了紧圈心中默想:贺冬临,上一世你做的恶不如就这一世来偿还吧。
“但是殿下,沈公子身上的伤口明显是被处理过的,是不是沈公子中途醒了自行处理了伤口?”
贺冬临听见沈澜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心中一惊。
难道有人在自己前面遇到并救下了沈澜?
他已经排除了沈澜自己清醒上药的可能性了。
“不可能,你若说他中途醒来离开倒是有可能,但是自己上药绝不可能。
他一个金贵跋扈的小少爷,怎么会随身携带治疗创伤的药膏呢。”
“可有人救了他为什么不带走呢?”
他们此时来救不就是为了图这沈澜还一个救命的恩情吗?
难道对方也是达官显贵,无谓什么恩不恩情?
“许是顺手为之,不带走不正好,你们把他抬到马车上去,可别颠到我们沈公子。”
‘颠到’和‘沈公子’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一样。
沈澜就这么被他们抬上了马车,行路无聊,又想着他们既然为了恩情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于是精力不济的沈澜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许多,梦到了死在边关的哥哥,和被莫须有罪名下狱的父亲。
他一定会手刃仇人,为哥哥和父亲报仇!
“吁~殿下!静院到了。”
随着人声响起,沈澜也被从睡梦中吵醒。
他直起身子,正准备起身,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贺冬临修长干净的人手指捏着帘角,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这位公子醒了?
看公子衣着华丽,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但沈某初到此处,实在不知公子是何府公子,而天色已晚,所以便自作主张寻了一处宅子,先容公子容身。
等明日一早,公子指路,贺某定亲子送公子回去。”
一样的话语,沈澜此刻听了只觉得虚伪。
什么初到此处,什么天色已晚就自作主张寻了住处,不过是蓄谋已久。待到明日再寻个由头挽留自己在此许多时日。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