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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回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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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睡了,马迎春来了。”
齐思祁把苏逸嘉喊起来,伸手抽走她胳膊下压着的题。
数学组长匆忙的收着作业,没料到今天老马这么早就来。还好,马老师在招呼着同学调低空调,一时顾不上其他事。
“哎,老齐,写完的题递一下。”数学小组长孙一铭的声音大剌剌的传来,齐思祁瞟了一眼手里的两张数学题,苏逸嘉的还没写完,第三问辅助线还没做上。
“苏逸嘉,交不交?”
齐思祁扭头问她,心道今天的题简单,第三问的辅助线好歹是能做出来的。
他没多想,以为苏逸嘉只是贪觉睡过了头。
交不交?
交什么?
这人他妈的是齐思祁吗?!
什么狗梦?!如此逼真。
苏逸嘉呆住了,一动不动,疑问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齐思祁看她不清醒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把自己的交上以后,又把苏逸嘉的塞给她,最后又把急匆匆往外跑的孙一铭喊回来。
“放我这吧,我下课给飞哥。”齐思祁把活揽过来,正合孙组长的意思,语文老师已经进班,往外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苏逸嘉脑中一片混沌,她从未做过如此清晰的梦,随之而来的慌乱情绪险些将她淹没。
猛地一撑胳膊,熟悉又陌生的中学日常收入眼底。一时之间,大学生苏逸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是苏逸嘉今天沉默的反常,引的齐思祁侧目,讲台上调试空调的马老师终于完工,要了一把椅子,慢悠悠的坐下了。
怪不得她来得早,教学计划里安排了的作文课,每次都要拖堂,经常下节课的任课老师来班,这节课才匆匆收尾。
修改作文,装订成集,以备考试时转换使用,是马老师的作文应试绝技。学生的文章需得她挨个阅,文集她每个都要审,实在是很敬业了。
苏逸嘉作文做的好,这种课没有压力。旁边的齐思祁也上的悠闲,不过他是因为语文弱项,被马迎春同志提前特别关照过了。
大概是英语和数学成绩太过拔尖,语文因为挤不进名列前茅而失了排面,这就导致马同志格外操心齐思祁的课业。
新作文刚上交,就点着齐思祁去办公室二改。
马迎春同志恨铁不成钢久矣,或许是小齐同志的天赋都点给了数学,他的文章改起来很少一帆风顺,磕磕绊绊的几经辗转。
齐思祁改不动了就拿给苏逸嘉,苏逸嘉改完他再交给马迎春。
总归,这节课并不是为这同位俩准备的,他俩可以慢悠悠的上。
苏逸嘉翘起二郎腿的时候,讲台上已经排起队了。
“拿着。”
齐思祁从一摞纸张中挑出自己的,伸手递给苏逸嘉,他做题思路好,辅助线画的干净,旁人容易看懂。
干净的卷面递到她的面前,苏逸嘉借过他的卷子,低声道谢。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么一连串的刺激下,苏逸嘉已经不清醒了。
低头,打量手里的两份卷子。
刚睡醒的头发松散,有些不成形,她低着头,光影凌乱。左边她的字迹,龙飞凤舞,卷面上铅笔和钢笔齐飞,灰影共黑线一色。实在是无比真切的卷面,属于年少的苏逸嘉。
右边他的字迹,说不上一笔一顿,却也大小有形,再加上他做题思路清晰,很少涂改,工整的就像是誊抄下来的正确答案。
苏逸嘉瞧着瞧着,深挖着记忆里曾握住过的字迹,凝视着记忆里曾经的试卷。
这场梦,来得突然,来得真实。
来得无法抗拒。
抬头,教室最前面挂着的钟表指针一抖,下午两点十分,上课已经十分钟了。
苏逸嘉很久没有梦到初中的时候了,她常常在梦里遇见齐思祁长大的样子,可每次都模糊着,混沌着,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有这人的身影,都是苏逸嘉的一场美梦,唯有享受,不敢让自己有情绪起伏,毕竟人一激动,梦就醒了。
唯有噩梦可以魇住现实,美梦了如痕,醒了就回不去,也记不得了。
她在梦里也来得大胆,整个语文课,齐思祁都觉得有点怪异。
他时不时对上苏逸嘉打量的目光,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大方方的也不怕他皱眉。
下课铃一响,齐思祁起身去交数学题。
苏逸嘉早早把过程抄上,双手奉上他俩的卷子。
“多谢班长大人,齐思祁你人也太好了吧。”
古灵精怪的样子,是属于长大了的苏逸嘉的,初中时期的苏逸嘉,从不是这样的。
于是,齐思祁挑眉,没理她的闹腾,拿了卷子转身出了教室。
苏逸嘉高兴了,把手垫到腿下边,胳膊撑着凳子,她晃悠着腿,一切都是遥远的怡情。
十八岁的苏逸嘉读了很多书,当过班长,做过英语演讲,烫了头发做了卷,是明艳大方的漂亮女大学生,她比初中的时候自信,张扬,也更洞悉自己的心。
但小苏同学不是,齐思祁的耀眼有时是一道难言的压力,觉人不足,教人反思,也让人难以走近,徒生距离隔阂,陌生的情绪小朋友不会解决,渐渐的把自己磨钝了。
等到齐思祁回班的时候,苏逸嘉和老朋友打成一片,吵的不行,让原本准备回位做篇阅读的齐思祁难以安宁。
他揉了揉额角,气笑了。
等下一位老师进班,苏逸嘉才慢吞吞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月考有把握了?该做的题做了吗?浮躁。”
“齐思祁你别老卷我,学着呢学着呢。”
有时候苏逸嘉总觉得齐思祁是个小大人,他常常一本正经的说出不属于年龄的话。
浮躁。
年轻的生命是一团火,心浮气躁是常态。
苏逸嘉默默在心里和他拌嘴,面上没有显露。她想着,让让你好啦,大人大肚量。然后面色如常,专心听课。
大学一节顶两节初中,每一次下课铃响起,苏逸嘉总会觉得时间太快,她还没有适应时间,一时也没有融入初中的忙碌和彷徨。
普通人的求学路她快走到头了,如何因为成绩彷徨?
在教室的大半时间,她都支着头四下寻找,找老友年轻的样貌,老同学的声音,一一对应她拥有的过往。
孙一铭去读海城大了,许晓韦没考过推荐生,但也去读实验中学,大学读去哪来着?
苏逸嘉绞尽脑汁的想,却找不到痕迹。英才一班毕业后从未有同学聚餐,或许关系好的私下有联系,集体的回忆截止到毕业。
时间一久,苏逸嘉就对不上名字,合不上经历了。
沉思里,没顾上环境的突变,玩闹的同学相互推搡,一个重心失衡,两个人倒向苏逸嘉的桌角,却不想苏逸嘉正手搭在桌子边,一时磕了个正着。
“卧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死我了你个潮巴。”
“他妈的,你推的我。没事吧苏逸嘉。”
相撞的两个同学急急忙忙的道歉,谁也没料到脚底打滑,事件突发。
苏逸嘉手背给俩大老爷们垫了一下,手心挤着桌角的棱,一下子疼飞了。生理眼泪被激出来,酸了鼻子。
疼的她想骂人,但一瞬间的惊诧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梦里,怎么会疼呢?!
一阵兵荒马乱也给齐思祁吓了一跳,这时侧过身来看着苏逸嘉的手。
手背白着,手心红着,明天估计会青。
他一时无言,还好是左手。没磕破皮,不用去医务室。值日先放放,安排别的同学先顶上。
“怎么样了?”齐思祁低声问,他没有注意,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皱着,看着有些严肃。
话音刚落,齐思祁抬头对上苏逸嘉的眼睛,他突然愣住了,眉头怔忪,女孩红了眼,探到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瞧着有些难过,泪滚下来。
齐思祁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他眼前的人无声的扬起嘴角。
不自觉的,齐思祁紧了掌心,又松开。
“没事没事。”
苏逸嘉打发走两个倒霉的同学,一边安慰着围过来关心的好朋友,一边糊弄着擦掉眼角的泪。
一觉醒来,她竟是重回初三了。
不是梦,而是真切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