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8、百味楼

　　秋季的天总是格外高远，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一阵微风吹过，让人神清气爽。
　　蓟城繁华的街道上，林宴璟四人并排穿过热闹的小吃街，路边有现煎现卖的羊白肠、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煎夹子等小食，香气扑鼻。
　　侯景吸吸鼻子：“饿了！”
　　林宴璟道：“那我们去百味楼吃饭去？”
　　三人点头同意。
　　四人一路行来着实瞩目，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回头，一旦视线对上了，对面若是男子便也罢了，若是女子，就会收到女子羞怯地强塞过来的手帕。
　　侯景揣着手帕美滋滋赋诗一句：“当时年少秋衫薄，倜傥穿街过，满楼手帕招。”
　　林宴璟：“……”
　　容若：“……”
　　赵烨闻言笑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候景看着赵烨怀中满当当要掉出来的手帕，疑惑道：“为什么你收到这么多？”
　　容若简直服了侯景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林宴璟挠挠腮帮子，嚯，这人还挺受欢迎！
　　又走了约一里左右，几人来到东南角的街区，这里是蓟城最为繁华的商市，同时荟萃着三教九流，分时段交易各类物品，货物琳琅满目。这里的店铺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有交易金银珍珠的，有交易书画古玩的，交易香料药材的，也有交易名刀名剑的，每一交易，动即千万，骇人闻见。
　　百味楼就位于这一带的中心位置，楼有三层，五座楼阁遥遥相对，各楼之间有装着栏杆的悬浮的桥连通起来，甚为壮观。
　　百味楼雅间内，林宴璟点完菜后将菜谱递还给伙计，吩咐道：“这些饭菜直接一起上来便是。”伙计应了一声，小步退出雅间。
　　赵烨道：“这里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百味楼？”
　　林宴璟点头：“你想吃什么都有！”随后小声和赵烨咬耳朵，“这是我二嫂开的，这里的百味羹、沙鱼两熟和澄砂团子我最喜欢，一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赵烨点点头，随后疑惑道：“二嫂？”
　　林宴璟道：“嗯。我二哥二嫂一般在白家那边住，我们林家在北域，白家在东南，话说当年二嫂追了我二哥很久的！”
　　赵烨配合道：“原来如此”。
　　不一会儿，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端着茶盘进来，约二十七八的年纪，举止间透着一番潇洒恣意，此人就是白家白云生，平生有两大爱好，一爱林宴殊，一爱武功。
　　白云生道：“小璟。”
　　林宴璟惊讶道：“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二哥呢？”
　　白云生道：“我们听闻你出事，刚刚赶回来，你二哥先回家里看你去了，我这边处理些事儿，没想到你在这里，约莫你二哥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林宴璟不好意思道：“麻烦生哥了，我没事儿了。”
　　白云生拍拍他肩膀：“没事就好。”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声“小弟！”这声音喑哑，让人听着感觉麻酥酥的，勾人魂魄一般。
　　林宴璟忙起身迎上前，“二哥！”
　　须臾，门口就风风火火走进来一名红衣男子，此人长相妖艳但眼神十分澄澈，腰上别着一把看似有些破的剑，这便是名闻天下的大荒剑。
　　林宴殊一见到小弟，就一把将他拉过来抱了抱，慢慢的才觉着自己悬着的心落了地。
　　白云生见林宴殊抱着弟弟不松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拉开了，“看吧，我就说小弟不会有事的。”
　　林宴殊白了他一眼，对林宴璟道：“身上伤怎么样了？”
　　林宴璟道：“差不多就快好了，二哥，我没事儿了，你别担心。”
　　林宴殊点点头，这才看向其他三人，看到侯景和容若，“这次辛苦你们了！”
　　侯景连忙道：“二哥，没事儿，我们是朋友嘛，两肋插刀不要太正常。”
　　容若笑着点头。
　　林宴殊又看向一旁的赵烨，“这就是赵公子吧？”
　　赵烨起身行礼，跟着林宴璟叫了声二哥。
　　林宴殊道：“好相貌！此番多谢了，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和伙计说。我们就先出去了，你们同龄人玩儿。”说罢，就拉着白云生出了门。
　　这头，赵烨对林宴璟道：“二嫂？”
　　林宴璟挠挠腮帮子，悄声道：“私下叫的。”
　　赵烨抿嘴笑，“别说，你二哥长得还真挺好看，跟你和你大哥不太像。”说完，赵烨觉得好像有点不对，果然，林宴璟幽幽看了过来。
　　赵烨连忙补充：“不是说你和大哥不好看，就是两种风格，你们都好看！”
　　林宴璟笑着看他，“行了，放过你了，我二哥长得像舅舅，我和大哥比较像父亲。”
　　赵烨默默舒了口气，对上了两人略同情的眼神。
　　赵烨：“……”
　　不一会儿，便有伙计轻敲三下门，稍微等了片刻，伙计便推门而入。百味楼对伙计的言行有特意训练过，雅间内的客人一般身份颇为尊贵，在上菜前，须得轻敲三下房门，让贵客知晓，稍待片刻后，若是贵客不加阻拦，他们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上菜的伙计鱼贯而入，片刻功夫，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肴，不仅有林宴璟刚才点的几道，林二哥还又给加了几道硬菜。百味楼不愧是销金窟一般的存在，菜肴色香味俱全，摆盘也颇为精美。宜碗者碗，宜盘者盘，宜大者大，宜小者小，参错期间，着实赏心悦目。
　　侯景见状，不禁赞叹一声：“有二哥真好！”
　　林宴璟笑笑：“你大哥对你也很好啊，上个月不是还亲自给你寻了这把陌刀嘛！”
　　侯景挠挠头，嘿嘿笑，也是！
　　容若给身旁的侯景夹了个鸭腿，笑着道：“快吃吧你，你最爱的蒸鸭！”
　　侯景长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吃边含糊道：“赵兄，你尝尝这个蒸鸭，这个最好吃了！”
　　赵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随即点点头：“不错！”
　　侯景将鸭肉咽下去，叭叭道：“嘿！宴璟也很喜欢，做法简单得很，我还特意问过厨子。生肥鸭去骨，内用糯米一酒杯、火腿丁、大头菜丁、香蕈、笋丁、秋油、酒、小磨麻油、葱花，都填灌在鸭肚内，外用鸡汤放盘中，隔水蒸透。我回去还让我家厨子试着做了一下，但不知道哪个步骤不对，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
　　赵烨点头道：“听着是不难，我回去试试看。”
　　正欢快地吃着鸭肉的林宴璟点点头。
　　几人就着面前的酒菜，边吃边聊，聊一些近期的发生的事儿。不过大多数时候是他们聊着，赵烨在一旁听着。
　　赵烨听着听着，眼神就飘向窗外。只见商铺林立，人头攒动，不远处那并不宽阔的桥上也摆满了商业摊点。想到刚才自己这一路行来，各种珍奇异兽奇珍异宝，名家墨宝文玩古籍以及百姓生活的各种用品吃食，应有尽有。其实前世自己也曾到过这一带，那时这里还是被魔教控制，尸横遍野，悲惨又荒凉……话说自己死的时候弟弟也才二十岁吧，那时国家满目疮痍，局势也尚未完全稳定，也不知道后来弟弟受了多少苦。
　　林宴璟见赵烨一直喝酒不吃饭，眼神放空不知想着什么，仿佛一瞬间离自己十分遥远。于是给他夹了个团子，又戳戳他侧腰，疑惑道：“你想什么呢，盯着下边的姑娘看了一盏茶了！”
　　赵烨摇头失笑。
　　“那是看那边贩卖的小食吗？”说着也不等赵烨答话，便用一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语气道，“一会儿回家的时候给你买，哎，吃饭也不好好吃！”
　　赵烨：“……”
　　赵烨捏捏他的脸：“顽皮！”
　　这顿饭吃了不少时间，散了之后侯景和容若各自回家了，林宴璟和赵烨也往林府走去，赵烨怀里抱满了各种小食……
　　武帝陛下戎马一生，头次受到如此待遇，内心复杂。走在前头的林宴璟偷笑，随后将表情收了收，一本正经回头道：“赵兄，快些！”
　　“好好好！”快步跟上。
　　不一会儿，赵烨微微一笑，是那种很轻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