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53、重遇卫介（上）

　　八月二十八日，南水城，夜。
　　话说这南水城，向来是武林盟的驻扎地。早年武林盟负责武林中的大小事务，声望极高，各地年轻人纷纷踊跃而来，想要建造一番功业，南水城在那时候还是十分繁荣的。然而最近几十年，随着各地武林家族势力崛起，有天赋的年轻人大多数都离开了此地，武林盟也失去了往日荣光，南水城也变得死气沉沉了。
　　但近两年这种死气沉沉的情况却有了起色，原因是这任武林盟主王迅在刚上任的时候，就发布的一项公告，号召有天赋有才情的侠客高手回归，建立一个集各路功夫、各类秘传的统一池子，名曰义池。每个想要加入的人都奉上自己的绝学，作为回报，他们亦可随意挑选池中的功法修习，同时，每个加入的人还可以获得武林盟的一份丰厚的财产。这公告一经发出，着实吸引了不少势力微弱的江湖中人，然而，但凡家中有些势力的人是不会过来的，因此南水城的势力虽然有所改善，但作用不大。
　　不过，这个义池的效果虽然了了，但南水城确实比以往有活力了不少，除了鱼市盐市铁市和布市，酒肆珠宝剑器的交易也十分繁荣。
　　林宴璟一行进到城门，只见城中灯火辉煌，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大多数人腰挂兵器，步步生风。
　　金鳞叹道：“好多人啊！”
　　侯景也点头：“我们蓟城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这样吧！”
　　容若：“应当是因为武林风云会吧，好多带着兵器的江湖中人啊！”
　　林宴璟点头，拉着赵烨防止人多走丢，回头道：“生哥特意吩咐过给我们在百味楼留了房间，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下？”
　　几人点头跟上。穿过人群，不一会儿，便到了百味楼门口。
　　伙计一见这一行人，衣服料子一看便非富即贵，手中还牵着高大的骏马，腰挂兵器，应当是哪个家族的小少爷们。
　　伙计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道：“不好意思各位，店中客满，还请几位少侠另寻他处？”
　　林宴璟温和道：“我们来找齐掌柜，齐掌柜可在？”齐掌柜是是白云生的朋友，功夫不错，爱好经商，自请来南水城做百味楼的管事。正好近些时日南水城这附近魔教猖狂，这人处世严谨，滴水不漏，正好顺便帮忙探听消息，于是白云生就十分高兴地将人踢过来了。
　　这时，一个瘦高的儒雅青年来到门口，伙计指着这人道：“这就是我们齐掌柜，掌柜的，这位小公子要找你！”
　　齐掌柜挥手让他去干活，随后拱手问道：“小公子找我？”
　　林宴璟点点头，道：“齐掌柜，在下林宴璟，我们从白府过来，生哥说已经告知过您了。”
　　齐掌柜恍然，随后笑道：“原来是林小公子，在下确实收到过云生的信件，一干事务也已准备妥当，正等着你们呢，请随在下来！”
　　齐掌柜带着一行人缓步来到三楼，指着几个房间，笑意吟吟道：“小公子，这就是预留的几间上房，各位先休息一下，在下这就让人准备一些特色吃食。只是不知道诸位想在何处用餐，有无忌口之类？”
　　容若在一旁只感到这位齐掌柜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去过这么多家酒楼，都还没人问过忌口这个问题的。
　　金鳞插嘴道：“不然我们一会儿也去大堂吃饭吧，刚才我看着大堂还挺热闹，顺便感受一下南水的风情？”
　　林宴璟看了一下其余三人，三人点头同意。
　　林宴璟点点头：“多谢齐掌柜，我们一会儿就去大堂吧，也没什么忌口的，都好养活。”
　　齐掌柜乐呵呵道：“叫什么齐掌柜，叫齐大哥便是。我早就听闻云生那口子有个弟弟，生的十分俊秀，性子也好，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林宴璟挠了挠腮帮子，“多谢齐大哥了。那齐大哥唤我小璟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
　　齐掌柜点头：“那……小璟，你们这一路奔波，应当都累了，先歇息一下吧，我就先不打扰了，一会儿会有伙计带你们下去用饭。”
　　几人谢过后就各自进了屋。
　　约有半个时辰后，他们跟着伙计来到大堂，大堂闹哄哄的，各门各派的年轻人各自围坐，喝酒吃菜，高谈阔论。
　　伙计将他们带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几人依次坐定，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吃食酒水。
　　相邻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少年，叽叽喳喳谈论着武林风云会的内容。
　　一个长相清秀性格活泼的道：“嘿！你们知道吗？我一个远方亲戚在武林盟当管事，他说今年武林风云会的规则和场地都和以往不同了！说是今年不像往常从一开始就是一对一对战，这样太慢了，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必要，说是改成前三场各个门派家族的年轻子弟直接混战，这样能直接淘汰掉一大部分，之后再一对一比试。”
　　一旁啃着猪蹄的小胖子点头含含糊糊赞道：“确实该改了，往常一开就是一个月，好多菜鸡的比试真是没意思透了，这下应当半个月就足够了！”
　　另一个瘦高的故作沉着道：“这届武林盟主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听说也挺有野心，一心想要武林盟在他手中发扬光大，重回很久百家俯首的巅峰。不过现在有北域林家、东南白家、西境三危山三大世家门派，我看难！”
　　另两人点头。
　　小胖子又问道：“你说场地也改了？”
　　长相清秀的道：“嗯，听说不是原来在武林盟不远的那处空旷的场地了，这次设在武林盟后山。后山正好有一处三面环山的空地，原本空地太小，听说最近一年，武林盟派人将山脚那处全部削成直上直下的，削的土正好就用来平整土地，这就弄出来一处约有百余亩的四四方方的场地，比之前那个气派多了！”
　　赵烨给竖着耳朵的林宴璟夹了块糖醋排骨，道：“好好吃饭，你最近有点瘦了！”
　　林宴璟撇撇嘴，悄悄捏了下自己的腰，肌肉紧实线条完美！之前在白府养出来了一点小肥肉终于没了，值得偷偷庆祝一番。
　　侯景容若金鳞三人见状面面相觑。接着侯景夹了块糖醋排骨给金鳞，学着赵烨的语气：“好好吃饭！你最近都瘦了！”
　　金鳞：“……”金鳞被恶心得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蹦起来就打他，一边还叫着：“卧槽，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林宴璟咧着嘴乐。
　　容若抿着嘴笑着夹了块糕点啃。
　　不一会儿，邻桌的三个少年擦擦嘴离开了。
　　侯景道：“我刚听他们说的，好像这武林风云会今年变化还挺大？”
　　容若点头，“不过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吧，反正我们都是第一次来。”
　　金鳞点头：“也是。”
　　几人吃过饭，就各自回房去了。
　　林宴璟一推开房门，见屋内竟然坐着一只卫蝴蝶，皱了皱眉，还寻思自己走错门了，退后一步看了看，没错啊！他怎么在这里？
　　赵烨在他身后进来，卫介依旧是一身白色麻衣，气质风流，正靠着桌子闲闲地喝着茶，打招呼道：“卫山主，好久不见。”
　　“确实是挺久了。”卫介笑笑，见林宴璟满脸警惕，忽然起了玩心逗道，“不过，你们两个竟然还在一起，啧，可真是让我好等……”
　　林宴璟翻了个白眼。
　　赵烨拍拍林宴璟的脑袋，拉着他坐到桌旁，提起茶壶给卫介添了茶水，又给林宴璟倒了杯热茶在手中暖着，最后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啜饮着。“之前我们在白府的时候，听闻山主最近会来南水城，没想到这么快就碰面了。”
　　卫介笑笑，揶揄道：“白云生不想放他家大宝贝出门，知道我要来，就拜托我要好生照顾你们！你们这走了一路伤了一路的，可不能让你们再受伤了！”
　　赵烨无奈道：“如此多谢山主了！”自己也没料到这一路上能遇到这么多糟心事儿！
　　卫介正了正神色道：“白云生在给我的信中说，他将你们从天同谷中救出来，动静有点大，魔教众人闻声而走。但在魔教总坛中发现，那教主的居所内长期沉浸着息神香的气味，另外还推测魔教教主应当是惯用左手。”
　　林宴璟点点头：“这个怎么了吗？”
　　卫介接着道：“前两日我便来了南水城，晚上睡不着觉，就和左右护法出去溜达，然后就走到了武林盟，当时就寻思来都来了，进去看看那个新建的比武场地也行。结果偷着进去一看，整个场地基本上就是密闭的，三面人工打造的断崖高约二十丈，剩下的一面石墙也有十丈之余，而我们就是这面墙上的大门进去比武场。”
　　林宴璟点头，这个刚才吃饭的时候听说了，但卫介接下来的话就不免让人毛骨悚然了。
　　“巧的是，昨日中午我与左右护法在百味楼大堂吃饭的时候，正好这任负责武林风云会的武林盟主王迅见到我们，过来与我们寒暄几句之后就上了二楼雅间。”说道这里，卫介放低声音接着道，“之后，子荆悄悄跟我说，这人身上有息神香的味道……”
　　林宴璟瞪大眼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卫介接着道：“我让伙计借上菜的机会看了看，发现王迅用的也是左手。”
　　林宴璟道：“你是说，武林盟主王迅就是魔教教主祝升？！”
　　卫介挑眉道：“不常见的息神香加上左撇子，至少八成可能。”
　　赵烨蹙眉道：“那这次说是比试规则改了，听说是要先混战三轮，是为了……”
　　林宴璟与赵烨异口同声：“断心蛊！”
　　卫介点头，“白云生信中提过，确实还残留着两只断心蛊。”
　　林宴璟道：“那我们怎么办？”
　　赵烨敛目思索。
　　卫介摊摊手，“这个嘛，还没想到。不着急，距离风云会开始还有三日呢！”
　　林宴璟：“……”
　　“我去看看小金鳞，这一路上多谢你们照顾他了！”卫介起身道，“我就住在你们对门，有空可以来坐坐哦！对了，你们的朋友许氏兄妹二人也在，你们可以去看看。这两个小可怜儿，为了跟踪魔教，差点把命搭进去……”说完便伸了个懒腰，缓步离开了。
　　屋内又剩下林宴璟和赵烨两人，林宴璟挠挠腮帮子：“我们好像又摊上事儿了！江湖这么险恶的吗……”
　　两人坐了片刻，赵烨道：“我去看看玄度，你去吗？”
　　林宴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