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5、发作

　　不知道是否因为今日出门了一趟，林宴璟早早便睡了。
　　夜间，圆盘似的月亮渐渐升上天空，赵烨迷糊中隐约觉得身边人的呼吸十分急促，伸手探了过去，只觉湿冷至极，带着刺骨的寒意，赵烨被冰的骤然清醒 。
　　赵烨连忙坐起身，就着月光看向林宴璟，只见他周身发着冷汗，浑身颤抖，身上冷的好似汗珠都要凝结成冰一般。赵烨摸向他的脉门，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是什么毛病，为什么内力在筋脉中杂乱无章地横冲直撞，似乎又像是疯狂在找寻什么。丹田似乎尤其冰寒，那些寒气由此而生，流至周身经脉，这才导致这人这般遭罪。
　　这时，赵烨只听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赵兄……我没事儿，每月十五夜间……便会如此，这次是我忘了。”这一句话好像用尽了林宴璟所有的力气。
　　看着林宴璟微闭双眼，呼吸急促，冷汗汩汩向下流的痛苦样子，赵烨不禁有些心疼，转念一想，我内力至阳，应该能让他舒服一点。
　　赵烨道：“我为你输些内力试试，你不要抵抗我的内力。”
　　林宴璟摇摇头，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没用的，之前谁为自己输送内力都没用。
　　赵烨也没想等他回应，随手就将他衣服撩开，一手覆到他冰寒的丹田上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对方体内，一手摸着对方的脉象感受其中的变化……内力好像没那么疯了，有用！
　　林宴璟察觉到渡入体内那温暖的内力，全身的筋脉都像是被泡在暖呼呼的温泉中一样，这让他不禁用脸颊蹭了蹭面前赵烨曲起的腿。
　　赵烨轻轻笑了声，跟个小猫崽儿一样。
　　林宴璟抬眼看向他，眸中带着疑惑。
　　赵烨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柔声道：“闭眼，静心。”
　　随着内力缓缓输入，林宴璟的痛苦慢慢平复了下来，迷迷糊糊间好似被换了衣裳，温暖的感觉让他渐渐睡了过去，但感觉丹田处那只温暖的手掌似乎一直都在。
　　终于，天际泛白，赵烨感受到林宴璟内力渐渐平静下来后，终于撑不住的瘫倒在他身边。赵烨心道，这次真是累死爷了！丹田里空空荡荡的，筋脉也传来阵阵刺痛，看来要抓紧时间练功了，这一晚上的暖炉可真不是好当的，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午间，林宴璟逐渐清醒，看向倒在身边的赵烨，面色发白，眼圈发黑，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林宴璟吓了一跳，他慌忙起身查看赵烨的情况，伸手探向赵烨的脸颊、脖子、胸口，还待再仔细检查时，就被赵烨抓住了手。
　　赵烨无力道：“祖宗，你让我睡会儿，我给你当了一晚上暖炉了。”
　　林宴璟想着昨晚上温暖的内力，赵兄为我输了一晚上内力吗？
　　林宴璟有些紧张道：“赵兄，你还好吗？我……”
　　话未说完，就被赵烨用手轻轻堵住他的唇，赵烨笑笑：“没事儿，内力耗尽了，歇歇便是。”
　　林宴璟道：“那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赵烨闻言打了个哈欠，“不饿，你饿了？”
　　林宴璟摇摇头。
　　赵烨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于是拉过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拽得躺了下来，用被子将人裹好，想了想自己也跟着挤了进来，没了内力确实有些冷。于是武帝陛下将人轻轻揽在自己怀中，懒懒道：“陪我再睡一会儿。”
　　直到赵烨的呼吸逐渐平缓，林宴璟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法才慢慢褪了下去，这还是头一次清醒的时候两个人这样睡觉。陷在温暖的怀抱中，困意又重新袭来，迷迷糊糊想，自己似乎漏了什么没说……嗯，不管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又睡了一个时辰。
　　赵烨睡饱醒来，见身旁人睡得乖乖巧巧规规矩矩的，玩心就起来了。
　　话说赵烨前世也算是个心思缜密颇有城府的帝王，也不知道为何，这一世见着这么个人之后，那些玩闹的心思就起来了，难道是因为这几个月没怎么见到人？
　　总之武帝陛下十分手贱地拿着人家一缕头发，轻轻的挠着人家的脸颊。
　　林宴璟睡梦中抬手抓抓脸。
　　再挠挠，再抓。
　　……
　　终于，林宴璟醒了过来，烦烦地看向面前人。
　　赵烨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关心道：“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儿了，赵兄你呢？”
　　“无妨，稍养几日便好。”
　　“昨晚多谢赵兄了。赵兄帮我如此多，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了！”
　　“无妨，再加一千金！”
　　“加加加！”
　　赵烨也看着他笑，忽而正色道：“我就说你不能嫌弃昨天的那只鸡，你看，这下我俩遭报应了吧！”
　　林宴璟开始见它眉目一敛，以为要说什么大事，闻言抄起身边的枕头拍他。
　　赵烨一边笑一边躲，说了句，我去做饭了，就速速溜出门了。
　　林宴璟看着颤动的门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饭后，两人坐在木椅上消食。
　　秋季的夜空碧蓝深邃，星光闪耀，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若是静静体会，便能闻到树木散发的木质清香。
　　赵烨礼貌开口询问：“我可以给你讲个鬼故事吗？”
　　林宴璟赶忙摇头，坚定拒绝：“不要！”
　　赵烨闻言轻笑。
　　林宴璟怕他贼心不死，连忙岔开话题问道：“赵兄平日就自己一个人在这林中住着，不会觉得无聊吗？”
　　赵烨轻叹道：“还可以。除了练功外，在林中走走看看也不错，日月星辰、走飞草木、风雨露雷，也还蛮有趣的。哦，对了，还可以找林中的老虎巨蟒单挑。”
　　林宴璟笑笑：“水深山高，林木萧瑟，风景虽美，但你平日想要说话也没个人陪。”
　　赵烨：“这倒也是。不过无妨，习惯了。”
　　林宴璟佩服道：“赵兄洒脱！”
　　赵烨微微一笑，随后询问：“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儿，练功练岔了？”
　　林宴璟道：“这就得从小时候说起了。”
　　赵烨看向他，意思是让他接着说。
　　“我7岁时被人劫持，被救回来后丹田受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法子，我的丹田一直无法愈合，一般的功法我也都不能练了。父亲见我伤心，也知道江湖一直不太平，担心我如果长此以往体质虚弱，别人溢出的掌风就能要了我半条命。况且我们林家，跟我们有恩的人不少，有仇的人就更加多了。一个不会功夫的人，也活不久。”林宴璟看着赵烨的眼睛接着道，“之后，父亲不知从哪里找出来半卷残本，名为阴阳诀。阴阳决据说能修复破裂的丹田，但只有半本阴诀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我也别无选择，就这么摸索着练了十年多。阴阳诀确实修复了丹田，但我内力每进一分，寒气便多一分，寒气越积越多，经脉有些承受不住，我就将寒气平日都压进丹田。但每月十五月圆时，这些寒气就不受控制地从丹田开始爆发。”
　　林宴璟见赵烨微微蹙眉，忙道：“这些年我也习惯了，就疼那么一晚上，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事儿，这样算来，我还是不亏。”
　　赵烨默默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那半部阳诀应当同丹阳神功类似，所以我的内力对他才有用。但之前查看过他的经脉，并不适合练丹阳神功。要是可以的话，我看着阴诀应该能慢慢能研究出来阳诀。等过些时日，跟他提提看吧，现在认识不久似乎有些冒犯。
　　打定主意，赵烨缓步走向林宴璟面前，摸摸他的脑袋，“等过两日我内力恢复，便送你回家吧。”
　　林宴璟点点头，“你呢，为什么一直在山里住着，没想过出去走走吗？”
　　赵烨轻叹：“我经历与你倒是类似，我被人追杀至此，重伤醒来后边什么都记不得了，感觉自己应当是叫赵烨，这样的我，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说着拍了拍他的头，将他的疑问拍了回去，他不是很想说这些，于是道：“天色不早了，走吧，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