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44、清台山望月谷

　　清台山，望月谷。天空湛蓝，阳光明媚，谷中山静鸟鸣，空旷悠远，人迹罕至。
　　赵烨带着林宴璟沿着溪流的方向走着，因谷中地势复杂，马匹被暂时在山脚的一家客栈中寄放着，包袱就只能自己来背。
　　赵烨看着林宴璟额上沁出的汗珠，又一次道：“小璟，我来背会儿吧！”
　　接着又被对方驳回了：“不用！”
　　赵烨挑眉笑道：“你这小包袱里到底放了什么呀？一路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到底放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啊？”
　　林宴璟望天，“你不是知道嘛，带了一坛酒和一些小玩意儿。”
　　赵烨看他，“那有什么不能让我碰的？”
　　林宴璟想了想，话本已经被自己偷偷放到客栈了，就剩那一件东西不能给他看了，不过自己放的比较隐蔽，包袱给他拿一会儿也行，打消他的疑惑，不然这人一个好奇，就趁自己不注意悄悄偷看怎么办。于是道：“没什么，就是不想你累着，你要是真想拿就你拿着吧！”说着就将包袱递給赵烨了。
　　赵烨眼珠一转，接了过来，心下有些想笑。
　　林宴璟问道：“这条路对吗？咱们走了好一会儿了……”
　　赵烨闻言看向远处，有些不确定道：“应该对吧，我记着大致的方向，这么多年了，地势可能会有变化。”
　　林宴璟在溪水边掬水洗了洗脸，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舒服地叹了口气：“无妨，咱们慢慢找，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赵烨跟着在他身旁坐了，拿出水壶递给他：“喝些水吧！”
　　林宴璟冲他笑笑，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给赵烨。
　　赵烨接过来喝了几口，看着远处，想着什么似的，没有再说话。
　　林宴璟见他这样若有所失的样子，凑近亲了亲他的嘴唇，顺带将他唇上因为饮水残留的水珠舔走了。
　　赵烨：“……”这人真是……
　　林宴璟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又沿着山溪向前走了半个时辰，地势越来越高，水声也如雷鸣一般，山溪已然成了一道瀑布，他们仿佛走到了路的尽头。
　　林宴璟对赵烨带的路产生了一丢丢怀疑，有些调侃地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赵烨微微上弯的唇角。
　　赵烨凑向林宴璟，道了一声：随我来。说罢便施展轻功，沿着瀑布旋身而上。
　　林宴璟紧随其后。
　　赵烨脚下踩着石块借力，转瞬间，便来到了离地面约有十丈高的地方，随即身形一没，竟是进到了水帘之内。
　　林宴璟惊讶地跟了进去，只见眼前是一间约有三丈深的山洞，应该是个天然的石洞，就是有些空荡荡的，“就是这里？”
　　赵烨摇摇头，拉过他的手向洞内走去，走到一处右边墙壁，抬手敲了三下，墙上随即出现了一个门把手形状的石头，这块石头严丝合缝地嵌在墙壁中，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紧接着，赵烨将这个门把手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三圈，一阵轰隆隆地声音过后，一道石门缓缓洞开。
　　两人进到门内，门内仍是类似的情形，又经过了两扇石门后，二人眼前豁然一亮，洞外阳光和煦，目之所及是一片长势茁壮的梧桐林，没有边际一般。
　　赵烨道：“就是这里了，这片梧桐还是我和弟弟亲手栽的。”
　　林宴璟左右好奇打量：“竟是此处，怪不得这些年来无人知晓，这也太隐蔽了吧。”
　　赵烨看着梧桐林怔然片刻，而后道：“在这梧桐林中间，应当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师父就在那里。师父平日里喜穿红衣，练得又是丹阳神功，那时我便想着，若是能种上一片梧桐，可能说不定哪日就能引来凤凰，师父可能就会变成凤凰飞回来了。”赵烨微微摇头，“也是那时年纪还尚轻，才会有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
　　林宴璟抿抿唇，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赵烨冲他笑：“话说我师父就喜欢你这种清俊如玉的类型，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却收了我，我小时候看着还可以，长大之后就和清俊如玉温文尔雅这种词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师父还时常看着我的脸叹气，说我这只凤凰骨架忒大，看着就是一只蠢凤凰，不像能飞起来的样子。”
　　林宴璟看着他笑。
　　这时，赵烨停下脚步，抬手指道：“就是那里了！”
　　林宴璟望过去，触目所及的是一棵能有十人环抱的巨树，枝干粗壮，枝叶繁茂，隐约有各样的鸟儿在繁茂的树叶间探出身子，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但是树下却什么也没有，林宴璟疑惑地望向他，你不会记错了吧？
　　赵烨摸摸鼻子，拉着他走到一处位置坐下，认真道：“没记错，应当是因为过去了三百年，时间太久了，才会这样。”随即用手指着前方一处应当是墓碑然而空荡荡的地方道，“师父就在这里……”
　　这时，正好一阵微风拂过，吹着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赵烨接过林宴璟递来的酒，敬了师父大半坛，剩下的自己就着酒坛喝了一口，辛辣浓烈，酒液入喉，吞入腹中，腹中像是起了火一般。
　　赵烨轻声道：“师父，你的宝贝徒儿来看你了！我旁边的就是你的徒儿媳妇，是我想要共度一生之人，你多看看，不过只能看不能摸哦！”
　　林宴璟站在一旁笑笑，没有说话。虽然赵烨的语气与平日无异，但他能感觉出来赵烨心中的惆怅和迷茫。
　　赵烨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发丝，藏在心底的记忆渐渐浮了出来。
　　“你这笨蛋徒儿，人家练轻功都是像鸟一样飞，你这是什么啊，扫地鸡吗？”
　　“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小红鸡崽子吗，说好的凤凰呢？你这是什么鬼哦？”
　　“徒儿，说了多少次了，练功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哎，你说你连练功都这么心急，以后找媳妇人家还不被你吓跑了？去去去，找你师伯打铁去！练练你这心境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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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过阵子师父下山帮你，总不能让你自己扛！”
　　“徒儿你退后，师父亲自来揍这个魔头！”
　　这句话也是师父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有时候真的很难接受你离开的事实，总觉得你还一直在我身边，教导我，安慰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好像什么也不会害怕……
　　师父，徒儿虽然不知为何又有了意识，但目前看来好像还不错，可以有时间有选择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不过三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师父你现在在何处……三百年，无疑是巨大的时间长河，铺面而来的时空错位感让赵烨感到无边的孤寂，仿佛这世间只剩自己一人，一切都是虚空，不真实，永恒的悲凉。
　　衣袖似乎被轻轻扯动，赵烨回过神来，见林宴璟在自己身边跟屁股下边有刺一样挪来挪去。
　　林宴璟小声道：“你离远些，我想单独和师父说说话。”见赵烨瞄向他身旁的小包裹，还瞪了他一眼。
　　赵烨满眼含笑，师父，你看，他多可爱……
　　赵烨无奈起身，口中应道：“好好好！”随即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去那里看看，你别乱走。”
　　林宴璟挥挥手，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