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41、清台山

　　月上梢头。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褪去了白日里的燥热。
　　赵烨和林宴璟坐在院中的树下乘凉，两人坐在一张竹席上赏月，赵烨懒懒地靠在树干上，时不时神色温柔地看向林宴璟，说上几句话。
　　林宴璟给赵烨倒了一杯酒：“这是二哥送来的竹叶青，入口香甜清冽，你尝尝。”
　　赵烨唇角微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错，是你喜欢的味道。”
　　林宴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探头靠近他：“我还是喜欢你酿的。”
　　月色星空下，林宴璟眉目含笑，似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赵烨心下一动，手上微一用力，将人轻轻向自己带了一下。
　　林宴璟及时稳住手中的酒杯。
　　赵烨伸手轻轻擒起他的下巴，缓缓低头，覆上他因微微惊讶而半开的唇。
　　林宴璟缓缓合上双眸，酒杯脱手而落，清澈的酒液散了出来，感受着自赵烨身上流淌而来的爱恋，不知为何，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宴璟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温柔拂过赵烨的眉眼，柔声道：“你真好看。”
　　赵烨用脸颊蹭蹭他的手掌：“你也好看。”
　　人也温柔，风也温柔。
　　两人靠着喝了会儿酒，赵烨问道：“桓儿又被他们三个带走了？”
　　林宴璟摇头，笑道：“被二哥带回去了，说是晚上一起睡。”
　　赵烨叹道：“这小鬼还真是人见人爱……”
　　林宴璟好奇道：“你小时候也长这样子吗？”随后幻想了一下，小赵烨面色严肃霸气侧漏的样子，被萌到了！
　　赵烨见他这样子，无奈地弹了下他的脑门儿：“长的倒是不像他这么圆，也不像这么讨人喜欢，我五岁之前倒是还有个正常的童年，之后就辛苦了些。”
　　何止是辛苦了些，林宴璟看过那段时间的史书，透过薄薄的书页能隐约窥见那个战乱的年代。
　　时年，北狄入侵，更有邻国虎视眈眈，然玄元帝迷恋佛老，寻求通天之术，不理朝政，奸佞当道，更有妖师祸乱宫廷，声称天下之乱象乃是因为太子赵烨命格之中带七杀，于帝星有损，于是提议让当时尚且年幼的太子替父出家，如此便能让帝星恢复，也能替天下祈福。没想到玄元帝竟然同意了，端慧皇后以死力谏，以图能换醒曾经英明的君王，但未能奏效，最终以赵烨失去亲生母亲结束了。后来还是舅舅淮阳王强行请命，玄元帝终于同意将赵烨送到千里之外的清台山。
　　清台山是一座常年雾气缭绕的地方，清台山巅，有着一家出世的宗门，名为清台宗。清台宗以武学、医术见长，是个清心修习的好地方。太子烨在此度过十余年的时光，拜在丹阳祖师门下修习丹阳神功，在丹阳神功修炼至第七重，舅舅淮阳王就来请他下山。
　　赵烨下山后，见外敌肆意凌辱国民，魔教横行，民不聊生，举国上下乌烟瘴气，这是亡国之兆。他在众多人士的帮助下，肃清朝政，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将自己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渐渐地，奸佞被铲除了，魔教被消灭了，外敌被击退了，举国百姓欢呼，偌大的国家终于驱走了阴霾。只是，武帝陛下却几乎失去了所有，陪伴良久的淮阳□□阳祖师以及清台宗的师兄弟们，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相继离世，最终身边只剩下一个弟弟赵曦安。
　　想到这里，林宴璟瘪瘪嘴，挪了挪身体趴到赵烨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趴着。
　　赵烨将手覆到他的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林宴璟问道：“你师父丹阳祖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烨思忖片刻，笑着道：“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杂学颇丰，我小时候整日里因为宫里的事儿阴着脸，他就做各种机关吓唬我，直到把我吓哭。见我哭了，又会不知所措地想尽办法来哄我……”
　　林宴璟好奇道：“那你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和师父学的了？”
　　赵烨点头，随后道：“说起来清台山离此地倒是不远，你想不想陪我去看看？”
　　林宴璟眼神微亮：“清台山？”
　　赵烨点头道：“嗯，就是我少时跟随师父学艺之地。”
　　林宴璟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不是说清台山是一座海外仙山，常年雾气环绕，山巅有一清台宗，宗门的人各个出尘脱俗、缥缈若仙、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赵烨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宴璟有些讪讪：“你笑什么……”
　　赵烨道：“清台山就在距离此地西北方向，我们骑行过去应当两日便能到。”
　　林宴璟挠挠腮帮子：“是这样吗？但大家竟然都不知道……”
　　赵烨轻轻叹了口气：“时间过去了太久，或许是曦安后来刻意隐瞒了此处……换了名字……长此以往，清台山也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林宴璟有些疑惑，是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赵烨顿了顿，含糊道：“当年我将师父葬在那里……不想外人打扰。”
　　林宴璟察觉到他语气中轻微的躲闪，也不再追问，于是道：“那我们明日出发去那里看看？”
　　赵烨亲亲他：“好！”
　　林宴璟立马起身，快步冲向屋内。
　　赵烨跟着起来，无奈道：“小璟，这是做什么？”
　　声音从屋中传出来：“时间太赶了！我要收拾一下东西，还要给师父准备一些礼物！”
　　赵烨来到屋内，冲着忙活的林宴璟道：“捎上一坛酒，再带上些你今日买的小玩意儿就行，我师父品位跟你差不多。”
　　“知道了！”林宴璟回道，随即挥手让他到一旁去，别烦自己。
　　赵烨支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看他忙活。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林宴璟就推推身边还在睡的赵烨。
　　赵烨迷迷糊糊抱着他亲了一口，还要再睡，林宴璟小声道：“起来啦！不是说好今天出发去清台山吗，我们早些走，明日下午就能到了！”
　　赵烨睁开眼睛，见他那亮晶晶的小眼神，轻声笑笑，随即指了指自己脸颊，林宴璟很自觉地再次亲亲他。
　　赵烨慢吞吞爬起来：“团团好早啊！”
　　“你快些啊！”不等说完林宴璟就风风火火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门口带上行囊准备出发，白云生和林晏殊在门口相送。
　　白云生道：“你们此去路上可以不用着急赶路，可以游完一番，都是我白家的地盘，量魔教也不能在此放肆！”
　　二人点头。
　　林晏殊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回来过中秋。”
　　二人再次点头。
　　林宴璟道：“二哥，生哥，那我们走啦！”
　　赵烨挥挥手。
　　二人翻身上马，策马向清台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