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颜色的你》雨追伞

8、生日

　　活动结束以后，比赛结果很快统计出来。他们的成绩遥遥领先第三名，却以六块钱的分差落后于高一9班，排在了第二。
　　徐妍看见宣读成绩时，9班负责人乔诗雅一脸的得意。

　　乔诗雅她是知道的，和他们都是辰邶初中部直升的，仗着自己模样出挑，又有个当官的老爹和在市教育局任职的老妈，从初中起就是一副高傲花孔雀的模样。
　　徐妍不太喜欢她这种人，又向来爱憎分明，初中就和她有点不对付。

　　于是——
　　在已经散场，只剩下稀稀落落收拾东西的同学、显得有些空旷的操场上，一阵阵回荡着她嘹亮的懊恼声：
　　“差一点就拿到那个厨神了！
　　“就差一点点！
　　“哎呀好烦！我的小厨神啊！”

　　向菀和萧一航收着垃圾，不时好笑着看她两眼。
　　在她第N次懊恼时。
　　萧一航走到一旁帮江倾阳一起拆帐篷，冲他摇摇头表示她没救了。

　　江倾阳于是懒散道：“行了，要是咱们整几个老干妈饭团就能拿厨神，米其林都能给你气活过来。”

　　好像...也是。
　　徐妍想了想，叹口气，闭了嘴。
　　消停不过半刻。
　　她又嚷嚷：“哎不管了去吃饭！”

　　“你还吃？！”萧一航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刚才收摊的时候，本着活动宗旨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他们四人精诚合作，按要求分吃了些没卖出去的饭团们。

　　“我刚才吃了7个！我现在满肚子的老干妈和白米饭！多一口都要吐了！”萧一航忿忿道。
　　“那...那我请你们喝奶茶吧...”徐妍说着，拼命给向菀和江倾阳使眼色。

　　坏菜了，刚才光想着不要浪费粮食，忘了一会儿的安排了。
　　他们仨倒还好，知道收敛着点儿留着肚子，可没人告诉萧一航，结果这厮一个没注意，7个饭团就下肚了。徐妍发现要拦的时候，对方“嗝”的一声，生生让她把已经到嘴边儿的话又憋了回去。

　　“啊是啊，我也想喝奶茶。”江倾阳成功接收徐妍的求助信号，给她执行。
　　“嗯，我也想喝。”向菀也成功执行，方式有点重复机械，可能引发怀疑。

　　...
　　果然。
　　下一秒。
　　“你们仨怎么回事儿？”萧一航皱眉看着出奇默契的三人，目光是和他自身气质极度违和的敏锐。

　　“没怎么啊。”徐妍提高了声音，然而这往往就是她心虚时会有的表现，“江倾阳你带萧一航去还物资吧！我渴了我现在就要和向菀去买！”
　　说罢，她就拽着向菀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生锦囊：万事不决，推给江倾阳。
　　再次接收信号的江倾阳轻笑一声：“行吧。”

　　-
　　还完物资，江倾阳和萧一航返回教室拿书包。

　　刚迈过教室门口，萧一航就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一个靛蓝色盒子，同色系缎面丝带绑成蝴蝶结的形状，在余晖下反着淡淡的光泽。
　　萧一航迟疑地走上前，打开盖子。

　　一个印着金色英文签名的篮球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签名...
　　麦迪！
　　是麦迪的签名！
　　啊啊啊啊啊！！！
　　萧一航抓着篮球激动大叫：“我去！我去兄弟！送给我的嚒！你哪儿搞来的？！”
　　麦迪的签名，于萧一航而言是比本名还熟的存在，恨不能刻脑门儿上。

　　一旁的江倾阳平静地笑着看他发疯，淡淡道：“之前在美国时托人带的。”

　　他知道萧一航喜欢麦迪到近乎发疯的地步，所以去了美国没多久，就托人看能不能搞到麦迪亲笔签名的周边。辗转拿到后本想托人寄回，没料后来国内经济起势，父亲打算回国发展，他便也跟着回了国。
　　能亲手送，当然最好不过了。

　　“你太懂我了！”萧一航动作夸张地抱着篮球贴在脸上，“这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礼物！！！”
　　“你才多大啊就此生。”江倾阳闲闲调侃，拍拍他肩膀，“行啦，走吧。”
　　“啊？去哪儿？”
　　“KTV，徐妍她们已经过去了。”江倾阳单肩背起书包，从桌洞里掏出一个棒球帽，扣在萧一航头上，“走啦。”

　　-
　　一路上，萧一航隐约意识到大家应该是去给他过生日的，但又不确定，他怕自己空欢喜一场，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简直矫情得要死。
　　然而当他推开KTV的房门，看见被布置得氛围感满满的房间，鼻尖还是没出息地止不住一酸。

　　房间墙上、天花板上都挂着彩带和气球，茶几上摆着巨大的HappyBirthday灯牌，一旁还立着一个卡通版的麦迪人像牌。

　　徐妍正背对着门、猫着腰给小推车上的蛋糕插蜡烛。
　　听见开门声，她猛一回头，
　　“江倾阳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们吗？”

　　“我打了，你没——”
　　不等江倾阳说完，她就三两步冲到门口，一把将他们推了出去，啪得一声摁灭灯光，边关门边急匆匆和身后的向菀说：“快，快，菀宝，点蜡烛。”
　　忙忙叨叨得活像片场的副导演。

　　两个男生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一阵乒铃乓啷过后，房间里响起了生日歌的声音，隔着门听徐导说可以进来了，江倾阳笑着重新推开门。

　　墙壁上的电视机播放着生日歌的MV动画，变换着不同颜色的光打亮昏暗的房间，中央的生日蛋糕上闪着几束摇曳的烛光。
　　砰——
　　砰——
　　徐妍和向菀站在门口喷响礼花筒，细碎的彩带洒满视线，飘飘扬扬飞舞在空中。
　　“生日快乐！”他们齐声道。

　　萧一航感觉眼底有些热，他吸吸鼻子，走到蛋糕前闭着眼许了个愿望。吹灭蜡烛后，小声咕哝道：
　　“我以为你们都忘了呢...”

　　“切！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狗熊掰包谷啊？”温情不过两秒，徐妍又忍不住调侃他，顿了顿视线一抬，盯着萧一航头顶的帽子，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你以为我们忘了，那你今天弄什么发型？搞得和鸡毛掸子似的。”

　　“......？”萧一航后知后觉地把棒球帽一摘，快步走去房间一侧的金属镜面墙壁前。
　　昏暗的镜面中，他早上喷过发胶的头发，因着下午美食节几个小时的汗液浸染和人偶头盔的蹂躏，乱得活像男厕所门后的破笤帚。

　　萧一航猛然回想起下午去国际部还物资时，一路上同学们带笑的目光，当时他以为外国人的审美就是好他这一口儿的，甚至还认真思考了要怎么不经意地让徐妍知道他其实也很抢手...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江倾阳，后者无言，拍拍他肩膀，重新帮他扣上帽子。
　　呵。
　　真是个难忘的生日。

　　不过也就伤感了片刻，狗熊掰包谷的萧一航就再度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地跑去一旁，和徐妍抢着点歌来喊麦。

　　向菀坐在沙发一侧，正笑着看他们，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妈妈。
　　她走出包间接听。

　　向菀的妈妈在大学里任教，这几天在外地高校出差，打电话来就是关心一下女儿，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母女俩聊了一小会儿，挂断电话后，向菀转身正准备回去，却看见不远处的江倾阳正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出来啦？”向菀问。
　　江倾阳朝她笑了下，走近了才说：“他们俩唱歌太吵了，我出来清清耳朵。”
　　看着她捏着手机，又明知故问地问了句：“接电话啊？”
　　“嗯，我妈妈的电话。”

　　江倾阳哦了声，指指身后，“我去便利店买瓶酸奶，刚吃多了蛋糕有点不消化，要不要一起？”
　　没等向菀回答，他又补了句：“给‘相爱相杀’留点空间？”

　　向菀笑起来，朝他点点头。

　　KTV的对面就有家便利店，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江倾阳在冷柜旁拿了瓶原味酸奶，扭头问身后的向菀：“想喝哪个？”
　　“巧克力的吧，谢谢。”
　　他拿过酸奶，正要掏钱时，向菀已经先一步把钱递了出去，语气还很认真地道：“上次吃火锅你不要AA，还有那条裙子，这次换我请你吧。”

　　......怎么这么较真儿？江倾阳有些想笑。
　　江倾阳很少、或者说几乎不会和周围人算得这样清楚。
　　他不会，萧一航徐妍也都不会。

　　他张张嘴正想说和他们在一起时不用这样，却听见她又补了一句：“好像有点少，要不你再拿点？”

　　“......”江倾阳把已经掏出来的钱重新揣回兜里，转过身颇为无语地问：“你这是来消食的嘛？”
　　他晃了晃手里的酸奶，“行吧，这个就当还了。”
　　然后拿着酸奶，坐去了便利店的窗边。

　　江倾阳的态度变化，向菀自然感受到了，她也大抵知道江倾阳刚才想说什么。
　　只是徐妍萧一航和他有着多年的感情基础，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向菀并不觉得同样适用于自己。
　　或者说，至少现在的自己。

　　但他刚才的不开心那样明显，向菀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却也不想为这种小事平添不愉快。
　　她收好找回的零钱，也走来窗边一道坐下。

　　拧开酸奶瓶盖，向菀想起昨天徐妍临放学前和她说的，江倾阳在KTV定了包厢，要给萧一航准备生日惊喜。
　　她在这时就带了点主动找话题、也有一些想加深了解的目的，主动开口问：“你们每年都会这么过生日吗？”

　　江倾阳嗯了声，咽下口中的酸奶，说：“给萧一航的话，会这么过的。”
　　又想了想萧一航刚才戏精附体的样子，问：“是不是觉得还挺幼稚的？”

　　他扭过来看她的脸还是那副眉眼带笑的样子，这倒让刚刚本来以为他生气了的向菀怔了一瞬。

　　“不会。”向菀也淡淡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他从小就爱热闹，喜欢惊喜，还得不重样儿。”江倾阳半是调侃地解释着说，“所以他过生日，一般都会搞得‘神秘’一点。”
　　“嗯。”向菀肯定道，“他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江倾阳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放大，再次开口的嗓音里带了点小得意，“那是自然，做江倾阳的朋友当然开心。”

　　他把喝完的酸奶瓶掷进一旁的垃圾桶，命中的同时再次开口：
　　“所以啊，以后你也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