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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京城谣言 ...

  •   二人坐进屋里闲聊,听师弟说师父每日都会擦拭她的竹青剑。
      怪不得,她的剑三年未出鞘依然锃亮可映,剑刃更是锋利削铁如泥。

      季无涯从菜圃归来看到架上的剑不见了,他语气无奈,放下背篓,“风珩,你是不是趁师父不在又偷偷舞你师姐的剑了?”

      耳畔想起熟悉的声音,萧芜蓦然起身走出院外,嗓音哽咽:“师父。”
      季无涯瞳仁一怔,手顿在陶缸上,葫芦瓢里溢出水滴进水缸。

      萧芜接过师父手里的葫芦瓢,季无涯将手移到旁边顺萧芜倒下的水洗去手上的湿泥,“阿芜回来啦。吃饭了吗?师父去买鱼。”

      “不用买。”风珩从木桶里抓了尾鲤鱼,“我今早刚从河边钓上来的,新鲜着呢!”
      风珩朝萧芜笑道,“师姐尝尝我手艺?”
      “好啊。”萧芜微笑回答,眼里一直看着师父。

      他比三年前苍老许多,青丝染了白发,面容沧桑,昔日炯炯有神的桃花眼亦有了皱纹。
      “师父看上去憔悴了吧?”季无涯被萧芜盯得有些腼腆,他素日最爱打扮自己,新衣一日一换不重样,发冠半月换个样式。

      自从离开萧府搬到林中小屋归隐后处处随意,如今真真成了个老伯父。

      萧芜低头沉默,视线转移到竹篓上,她抱起竹篓去了厨房,“师父我去择薹,顺便帮风珩打下手。”

      午时,师徒三人围着一方竹藤矮桌用膳,季无涯从厨房端了碗面条给萧芜,“阿芜生辰吉乐。愿我的爱徒且以喜乐万般皆宜。”

      风珩给萧芜夹了块鲤鱼,“你瞧我这尾鲤鱼不是真真钓对了吗?生辰吃鲤,吉庆有余。师姐生辰喜乐。”

      屋里一家人很是温馨,笑声爽朗。
      竹林里,谢修行望着他们师徒温情时刻,眼眸盈盈带笑,默默离开。

      季无涯察觉到了。
      他转眸看那人离去的背影,孤独失意。

      季无涯旁敲侧击向萧芜打听,“阿芜,此次回鱼州可有同伴?”
      萧芜嚼完嘴里的面条,笑着说:“有三个朋友。”

      “朋友与你情谊深厚,可否道别?”
      萧芜放下陶碗,“算了。”

      她即将要去的地方,即将要做的事,还不知能否看见明日高升的红日呢。
      道别后,她更会有羁绊,与其让它越深不如随之慢慢搁浅。

      帮谢修行找了间驿馆后,萧芜说要取东西着急离开他们。
      她告诉谢修行拿到东西后她便会回京城和父亲住在旧宅,守着阿琰和母亲。

      还故作轻松地与谢修行说:“天山事宜妥善后,谢卿记得赴京时先来后山看我。”

      和师父师弟用过餐萧芜没再逗留,拿了竹青剑就辞别了他们。
      走时师弟风珩送她一枚驱邪的香药荷包,萧芜系在了腰间。

      背囊里的棉绒鞋是萧芜答应小小带给舅舅的,将冬鞋交给舅舅,闲语两句告知小小一切都好,她便离开了。

      写了封信送到京城的鹿鸣书院。
      过后,萧芜便启程离开了鱼州,一路向西北去。

      两日,京城谣言四起,满城告示张贴,说去岁东宫宴太子杀了户部尚书之子,说萧家死的根本不是萧家大小姐而是公子萧琰,告示上还说因为萧公子解出了旁人不敢解的题,被太子灌酒后活活捂死。

      死的何止萧琰,沛国公的外孙并非溺死而是被人给推下河,万将军的侄儿不是战死是被自己的军士偷袭刺死,乔侍郎儿子也非病死而是被人投毒,孟御史的嫡次子不是哑巴,是御史大夫为了自保儿子的性命才谎称失语足不出户。

      这些遭遇不幸的贵公子都是去岁参加过东宫宴,相继离奇死亡。

      一夜间流言如风,所经之处骤然卷起飓风狂沙,百姓们人言籍籍,怒怨太子。

      太子元焜于东宫大发雷霆。
      “谁!谁!谁敢?”

      知道东宫宴之事的人并不多,肯定是御史府有人走漏了风声,太子仰天嘶吼,狭长的双眼里充满杀气,他一字一顿怒言:“孟!拙!恩!孤要杀了你!”

      皇后大怒于心不曾表露,她吩咐贴身太监李全,“务必给本宫查出告示是谁写的!”

      李全着南军士兵全城搜查所有识字的人,命他们每人写个字,与告示比对。
      先从各书院开始排查。

      鹿鸣书院,陌何夕手捏一纸草稿用火折子点燃,将它焚烧成灰烬后埋到榕树下。
      告示内容是她写的,但她只写了草稿,请了位不认识的大娘临摹。此法还是木木姐教她的。

      现下在全城搜索识字的人,木木姐可谓料事如神。

      谣言传开,御史中丞左棠与左右仆射进贡面见祁帝。

      福安殿内,左仆射江莱耄耋之年拖着沉重的身子冒着风雪也要为他的学生表明道义,他借此弹劾太子。

      “陛下,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既有满城谣言,未必是有人刻意诋毁太子。旁人怎知晓东宫宴之详情?定是此人忧虑祁朝千秋万代,不忍看太子殿下迷途不返,恐扰大臣尽忠职守,才不得不出此下下策。”

      “陛下!陛下!”皇后跪在殿外,苏遥公公禀:“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祁帝龙颜大怒。
      皇后泽漆麻茶之事,祁帝还没找她算账,如今自己送上门来。
      遣走爱卿们,传皇后。

      皇后与大臣们对视擦身而过,她眼里惊恐万分,匆匆进殿跪在祁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是蛇蝎的眼泪。
      “陛下,有人要害您的麟儿啊!陛下,您可得为焜儿做主!”

      皇后手捧祁帝的金靴,“陛下,焜儿可是您唯一的皇子啊!怎么能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呢!岂非恶意羞辱皇室。”

      祁帝未开口说话,皇后便说了大段哭喊的话来。祁帝坐龙案前双手搭膝,攥拳怒目,好副天家威严。

      “陛下!您怎忍心看着太子为陛下分忧而受世人羞辱啊?”
      “陛下龙体欠安,焜儿刻刻替陛下忧心,终日食不安寝,整日抄经祈福,惟愿替陛下安泰!”

      祁帝听皇后之言,怒气更甚,他将盛装泽漆麻茶的金杯砸到皇后脸上,“毒妇!还敢妄言朕安泰!”

      “好好看你端来的茶!”

      茶水溅了皇后一脸,卷长的睫毛滴着水珠,她伏身跪地,双手从金龙靴上移开,心惊狂跳,不敢言语。

      “皇后教子无方,遂令皇后禁足启越宫,太子幽禁东宫,无召不得踏出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萧芜脑袋眩晕之感逐渐消散,睁眼前还好好坐着马车,孰料车里熏了迷烟,等她醒来时被关在了船舱里,手脚被麻绳捆绑,透过小窗望去,船行驶在茫茫长江里,不知道去往何方......

      萧芜查看船舱布置,整个舱里被绑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其他三名女子。
      看来她是上了人牙子的贼船!

      刚巧,门被打开。人牙子走下木梯子,端了碗水放在姑娘们面前,又把手里的一个馒头丢在地上。

      馒头滚到了萧芜脚边。

      “警告你们老实点,不然丢江里喂鱼!”说完人牙子就踩上梯子离开,将舱门大力关上。

      姑娘们吓得靠在一起,蜗居拥挤的船舱内,风浪之中,船体左右摇晃。

      “你们都是被迷晕绑上船的?”萧芜问另三位被绑的姑娘。

      有位红衣姑娘说:“我只在茶馆喝了口茶后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就被人牙子绑到了船上。”

      “我也是被迷晕。”
      “我也是。”

      “我不是!”
      说话的是萧芜身旁的女子,她容貌精致,着缎面袄裙,发髻簪兰花宝石钗,插珍珠发梳,腕上两圈羊脂白玉镯,手雪白指纤长染以蔻丹。

      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是被人牙子敲晕了绑上来的。”

      “那你与人牙子接触过?可知有几人?”萧芜想从姑娘们的口中探出船上有几人,才有把握能不能与之抗衡。

      “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准备启程,船上共有五人。”

      若是五人逃出不难。

      萧芜冷静分析,她挪动身子靠近其他三位姑娘们,“船不知去往何方,或许离家乡远至万里,尚且不知把我们绑去何处,又会卖给何人。姐妹们可愿意与我一搏?逃出去!”

      红衣姑娘身体蜷在角落里,丧气地说道:“大江之上,我们能逃去哪?”

      “我会武功!”萧芜从窗户边挪到姑娘们的身前说。

      她想给姑娘们信心,就这么坐以待毙四人分一顿馒头一碗水的,不出三日定会虚浮无力,再任由人牙子将她们带下船,到那时遍地暗线,想逃那才是真的逃不出去!

      萧芜的双腿被麻绳捆绑的不能分开,手腕更是只有两根指头能动弹,她试图去够长靴里匕首,食指勾进靴子里也难摸到匕首的柄。

      想必是人牙子看到她佩剑才故意绑得比其他三位姑娘更严实,好叫她逃脱不得。

      “我的绒靴里有匕首,烦请姑娘帮我拿出来。”

      缎面袄裙的姑娘神色紧张,小步移到萧芜身边。
      姑娘与萧芜面面相觑。

      她只是被绑住了手腕,一双手灵活的伸进萧芜的刺绣羊绒棉靴里,在碰到坚硬温凉的匕首时,她眼眸惊看萧芜,瞳仁微颤,从靴子里取出一把三寸长的铜银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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