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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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门七门大阵各处布置妥当，只等宵夜燃起灯会开始，便能乘着喜气将境内死气一扫而空。计划说来顺利，凝光和胡桃也多番肯定，可空始终惶惶，胡桃独自镇守死门，临走前一一告别的举动，实在令人难安。胡桃送的梅花枝和胡堂主样式的藤人一直握在手里，只能压下担忧好好度过海灯节。
“两位，海灯节快乐。”
等待灯会开始的空和派蒙听到背后传来的令人心安的声音很是惊喜。
“是钟离！哎呀，空，我们刚刚怎么没想着问问钟离呢？”
“是地脉之事吧。”钟离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我在此等候两位已经有些时候了。”
有希望！空连忙问他：“钟离可以把我链接到地脉里吗？”
看到钟离摇头的动作，空已经灰心一半，等他说完缘由其实无计可施，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却落得一场空，只能祈祷计划一切顺利了。
派蒙的失望溢于言表：“还以为你有办法呢……不过钟离等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一枚眼熟的吉语钱递到面前，还未等空想起来，钟离已说明情况：“堂主托我将这枚帝钱送给你。是堂主的心意，她愿你前路坦荡无阻。”
明明送这枚帝钱出去是为保佑胡桃平安，却被眼下最需要前路坦荡无阻祝福的人送回来了。
“那…那她自己会有事吗？”
钟离只说全靠个人造化了。
连连受挫，朋友即将遭受大劫，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等结果，实在煎熬。
在焦灼中，钟离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八门七门大阵依靠地脉运行，被隐去之人自然也是如此。而你无法被地脉链接，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空知道钟离的意思了。八门七门大阵中地脉的规则就是要有死门一门被隐去，而我本就是无法被地脉记录，只要我在死门上，这大阵不需要隐去一人也是生效的，可问题也在这，这大阵我如何进入……进入生死边界就可以还是其他方法？算了，时间紧，先去找胡桃再说！
空定下主意，正要开口和钟离道别，却被钟离身旁突然出现的一人吓得往后一仰。这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显然是和钟离一块来的，恐怕还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怎么这时露了踪迹？
“科圣斯！你来璃月是有什么事吗？还和钟离在一块？”和人聊天聊着聊着就大变活人，变出来的还是认识的人，派蒙吓了一跳。
“两位好久不见，只是来璃月休假，碰巧遇上了钟离先生。”科圣斯向他们一一点头问好。
“看来不用我为你们引荐了。”钟离微微颔首，退了一步将主场交给他们。
派蒙急得脑袋都转得快了，一下就明白了钟离的意思：“引荐…难道科圣斯有办法吗？！”
“要说控制地脉让这计划毫无代价的话，那是高估我了。不过混淆一下璃月的地脉还是可以的，这救人的关窍是卡着地脉规则中的漏洞，地脉链接不到你，我先把你带进去。”
解决问题的关键也来了。空从科圣斯看到钟离又看回来。可是科圣斯为什么要担这份风险，这太巧了！科圣斯…不，贝希摩斯在做什么？
“海灯节要开始了。”钟离提醒时间。
科圣斯伸出手，极有风度地邀请：“和我走吧。”
海灯节庆典开始，凝光主持祭仪燃起明霄灯，以此为信号，大阵各处关节开始运行，没时间犹豫了。真有什么阳谋阴谋所求我担下来，也和璃月无关。空“啪”的一声将手拍到科圣斯掌中，科圣斯被打得嘴角一扯，没说什么，抓紧他向中心熊熊燃烧的梅花灯冲去。
空被他扯得趔趄，磕磕绊绊往前跨了几步，看着前方在展台周围涌动的人群突然觉得不妙：“前面全是人啊——”
“没事，碰不到他们！”听出空的慌乱，科圣斯颇有报复心地哼笑出声。
留在原地的派蒙看着空被科圣斯拉得踉跄的样子很是担忧：“真的没问题吗？”
钟离在一旁抱臂道：“相信他们吧。”
两人的身侧被烟雾般的灰色笼罩，略过人群时被风吹得弥散开。空看着自己从一家三口的身体里穿过，却没有一点感觉，被穿过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拥挤的街道被科圣斯拉着走过宛入无人之境。若是俯瞰，便能看到红火的人群中冲出一痕灰绿，直往火光最盛的明霄灯去。
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空暗自赞叹。
“想知道？”他们已穿过万众瞩目的云堇。
“下次见面告诉你。”他们跃起一头撞进火里。
明霄灯燃烧热度逼近时，空就选择全听科圣斯，紧闭着眼跟他跑。身体感觉要进入火里时却是脚下一空，冰冷的气息从脚下倾覆全身。
完蛋！不会跳过了进海里了吧！
一直抓着他的科圣斯的手也松开，空摸索了两把要找人，科圣斯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睁眼。”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空听话睁开眼睛，他已经到生死边界了。背包里胡桃的小藤人竟自觉爬出来在身前带路。
“去找你要找的人。”
科圣斯再次提醒他，空跟上藤人，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熟悉，好像之前在贝希摩斯那遇见过……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是不想现身而是不能，我出来只会被当成修补地脉的养料。”
从前面就想问了，科圣斯好像会读心？
“不是能读你在想什么，只是观察表情猜出来的。小心点，死气太多了。”
科圣斯在地脉中最靠近空的安全范围里，一心二用，通过寄存影子和空联系，感知在地脉里检查缺口情况。大阵生效后，缺口不再漏出死气，只是原先跑出来的这些死气消失速度实在慢。即使是安全范围，也有远超正常含量的死气游走，不会伤到他只是感觉沉闷阴湿，待久了手脚都在发麻。偏偏他没想到这出，能隔绝气息的斗篷和行李放在旅馆里了。
他搓了搓手，无视这点难受，释放祖辈传承和原始胎海催生的力量，一股水蓝融入地脉加固强度，一股草绿找到死气包围下暗淡的火光助力它猛烈燃烧直至死气燃尽。
胸前忽地一动，科圣斯抽空看了眼，是那枚多重花瓣和浪花构成的家族徽章，察觉到科圣斯力量变动和周身环境变化，分出寒气围绕他周身一步距离隔绝死气的侵蚀却不沾染他一分，另有一股本源生机进入体内暖起来。科圣斯收回视线专注眼下事情，抿住嘴扯了扯，最后干脆不忍了直接笑出声。
有藤人的指引，方向算是明确，只是四周死气环绕，藤人不时被困住，拖慢了速度。
“麻烦……”
空听到科圣斯轻啧一声，随后一股灰绿色烟雾从他的影子冒头，盘缠着空的身体进入藤人体内。藤人刹时一亮，驱散一定范围内死气，摇头晃脑地自转一圈，然后认准一个方向横冲直撞，现在拖慢速度成空了。
跟随藤人疾跑到边界中央，藤人悠悠落到损坏的同式藤人身边，已经到了它的目的地。环视平台只能看到燃尽的护摩坛和插在旁边的护摩之杖，不见胡桃踪迹。
“看中间那棵树。”
翻遍所有物品，科圣斯提醒空抬头。位于边界中央的歪脖子树形态类似今年的明霄灯。在树干中央裂开了几道裂隙，似乎可以通往更悠远的地方……胡桃会在这里面吗？
空心神一动，背包里飞出了胡桃离开前送给他的梅花枝，梅花枝似乎感受到召唤，向树干裂隙中飞去。他凝视梅花枝没入的裂隙，迈步跟上。
“关乎生死我插不了手，亡者的地界不能完全进入，只能靠你自己了。”科圣斯给出最后的提示。
“嗯。”
循着梅花枝飞去的方向，空一手扳住树干一手摸索，梅花枝飘飞而后缓缓落下，落在一只手里。
空已经探进了半个身体，上身只有左手还扣着树干防止完全进入，摸索到目标，不做他想，一把抓住那只手，冰凉的触感和死气的传染几乎被感知，他担忧许久的人也露出一张脸来。胡桃神情茫然地看他，还未从死亡的阴霾中挣脱。
“放心，我可以的。”手紧抓着不敢松懈一分，空坚定地看着胡桃的眼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家。”
八门七门大阵在空抓住胡桃的那一刻便认定死门已完全隐去，断开了链接，只是亡者地界必不会轻易吐出吞吃下的人，空干脆松开左手，只用腿脚固定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探进去，双手一气使力，将胡桃和自己从中拔出来。
空仔细看过胡桃，确认她是平安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周遭环境破开被死气环绕的阴暗，边界中心的那颗歪脖子树也焕发生机，空和胡桃环视这最是正常也是最好的生死边界，心情归于安宁。
“再见，虽然我希望没有下次见面。”一切恢复平静，科圣斯也收工和空告别，可惜他刚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因为脱力昏倒了。
“咳咳，咳咳咳咳。”
科圣斯边挥手散去沾来的灰尘边走向在祭仪边等待的钟离，站在他身边时才把火灰散得差不多。钟离和凝光派蒙等人站在一起，见他过来退了两步进到科圣斯模糊视线的范围里，其他人正关注死门中的安危没有注意到视线边缘变得模糊的钟离。
“这样的火，里面居然全是灰，死气也有形体吗？”
钟离实在无奈：“恐怕不是死气缘由……你不往明霄灯里走会好些。”
“哎呀，这样进入地脉的方式很新奇的。而且他给手就给手，怎么打得那么重。”科圣斯理直气壮地回他，可能是回了他幼年的地界，心境也一同倒退，加之身体疲惫，有着小孩子恶作剧成功般得意。
钟离像拿胡桃没办法一样拿科圣斯也没办法，递过去一盏霄灯分散他注意：“海灯节的传统，边放霄灯边许愿，新的一年会实现的。”
“神明还会保佑这些吗？”科圣斯边学着旁边人放霄灯的方式边问他。
“只有小部分，甚至更少，绝大部分的愿望是人自己实行的。”钟离看着满天的霄灯，今夜风好，无灯落下。
放完霄灯，科圣斯就和钟离告辞去休息了，今晚散播出的力量掏空了他四分之三，能体面和钟离见面离开已经是意志力坚定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能赖床，只是千万别又八点醒了……
不出意料，一觉醒来日上三竿，科圣斯一人不拘于三餐也懒得再寻觅吃食，在楼下的说书场里点一盘点心坐等中餐时分。这盘随意点来的定胜糕很合他已经偏向枫丹的口味，等会要找店家拿个方子带回去给执律庭特供点心上新。
这个点来听书的人正多，来来往往最后独余科圣斯这一桌空闲，缓步来听书的钟离就这么坐到了科圣斯对面。这实在是巧得不行了，两个人都在想要和对方见一面呢。
一个邀请，一个应约，在万民堂吃好一顿，科圣斯也道出原因：“昨天是我第一次进行地脉这类工作的实践，结果如何总要有人验收，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您来。不知道您下午有没有空？”
钟离正有此意，再如何放手璃月，也不是完全不管。
“阵法牢固，容变有度，原始胎海的力量你用得比之祖辈更胜一筹。”和魔神桃都以身融筑出的阵法相比，新的阵法更容贯地脉，几与地脉同寿。说不上是好是坏，钟离把后半句咽下。
“和祖辈相比我的优势太多了，如果这样都比不过，您已经可以把我扫地出门还要附带投诉。”
“免费服务还会投诉么……”
“义工是会这样的，审判庭就受理过街区义工投诉案，双方争执不休，不断地对审判结果提起上诉，最后是最高审判官出庭判决才结束。为了避免类似案件，沫芒宫就修改了《义务劳动规范条例》。”
科圣斯三言两语说完，显然习以为常。钟离默了一阵就此揭过，转而向科圣斯介绍周遭山水的传说故事。
璃月爱茶嗜茶，科圣斯来走这一趟还想着给贝希摩斯找点新茶尝尝，也算是感谢贝希摩斯批下来的假喽，这当然得要本地人推荐的才好且靠谱。
“鬼山灵芽、三山荷钱……还得是您来，这些少见的品种恐怕是茶商也找不来。”
钟离摸出帕子擦去手上闻香时沾上的味道，笑他：“你挑茶的手段和老道的茶商不差上下，我也是讨了巧。刚刚那茶农看你一盒一盒装，心痛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收获颇丰。”
科圣斯得了便宜卖乖：“轻策庄的茶种得少，应该都是自己吃的，没有您做引荐我可走不通这门路。难得有机会当然不会客气。”
两人在卖茶人家的屋头坐着休息，主人家送来了茶具热水请他们自便，科圣斯便接过茶具开始泡茶。
钟离欣赏着他行云流水的运茶手法，问他：“非是自夸，但璃月其他特产也不落茶叶下风，怎么在茶叶上下苦功夫？”
“虽然有别的选择……可他最喜欢送茶请人帮忙，有几位常客的仓库里都是他送的茶，一年到头越喝越多，总要叫他试试茶多到喝不完是什么感受吧。”
三点茶头，科圣斯将一只半满的白瓷茶杯送到钟离面前。
“如果他不爱喝呢？我记着那位偏好红茶，绿茶这类口味清新的不一定接受。”
“他不喝也会送人的，不用担心浪费。”
“送人……”
钟离念着这两个字，以杯掩唇，混着笑闻过茶水香气后发出赞叹：“好茶，今日有福。”
科圣斯也端起一只茶杯，时间正好，入手热而不烫，闻了茶香抿过一口，确认这茶是合贝希摩斯口味而后一饮而尽。
科圣斯收好茶盒，只留一只在桌上，这是给钟离的。
“刚刚尝过轻策庄的几种茶，您对鬼山灵芽多有青睐，我就借花献佛。”
他又抽出一个礼盒叠在茶盒上。
“辛苦先生陪我跑这一趟，今年海灯节流行互赠吉语钱，我们也因为吉语钱认识，这套吉语钱就送给您，取一个祝您什么都不缺的寓意。”
*
科圣斯在璃月港待了四天，海灯节的节日氛围渐渐散去他才满载而归。礼盒都收起来，只拎着几只需要特殊关照的礼袋走在去遗珑埠的山间小路上，科圣斯不急，趁着大好时光，慢慢走一遍他本该长伴的山水。鸟鸣树影，草丛梭梭，并水雾织成春神臂弯间的披帛。科圣斯第三次拂开要撞上脸的枝蔓，打定主意再来一次就要它远走他乡。
遗珑埠不可忽视的巨型水利装置已越过山线出现，科圣斯折下红白相间的山茶花，处理好断口，插进礼袋边。头顶忽地一动，他伸手去摸，柔软的花瓣蹭进来，是一朵飞离枝头的白山茶，寥寥窕窕，恰恰落在他头上。
总是缘分，科圣斯捏着花萼看了看，白色，掌心大，真是刚好。将它用术法维持住原有的风采，别在胸口作一支胸花。
璃月境内的“死气”风波过去，受影响的事务工作都在加紧恢复。和飞云商会的洽谈如期完成，比预期更要顺利，拉格曼舒了口气，痛饮过温凉的茶水镇定鼓动的额角，松下肩背懒坐在扶手椅里，计划着归程和晚餐。会客室安静，手下了解他的习惯，留下一段放空的时间给他。
沉玉谷种满了茶，就是茶水凉了，顺着窗户空气里也飘着一股茶香，带着温和香味，不知道是什么茶，做支香水想来也会受欢迎。拉格曼被沁得昏昏欲睡，但还不行，后续工作还要他来过目。强打精神坐正，突然反应不对。
“怎么你也能发现了？”科圣斯坐在他侧面的座椅上，脚边放着礼袋，支出几朵红花白花。
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拉格曼不困了：“……唉，我真是。我没发现，但您二位真是如影相随，如出一辙。”
科圣斯翘了翘嘴，把礼袋里的几支花抽出来给他：“回礼。”
“就我有？”拉格曼接过，璃月的室内装潢讲究绿植而非鲜切花，他只能抽出胸前丝缎捏成的花，给它们扎成一束，打上一个漂亮的双耳蝴蝶结。
科圣斯听着他这话不客气地反问：“你不会没收过花吧？”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笑自己为了怼人已经不顾其他，老实回答他：“送花给其他人效果也不如何。帕米拉偏爱动物类型的物件；格罗里夏尔是个杯具收集癖；萨克森更喜欢我听他上课。至于珊奈格，我送花她只会说我肉麻，还是你送吧。”
又来，拉格曼叹着气靠回椅背。一群单身狗就只能逮着唯一一对情侣调侃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3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