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美人（重生）》蓼花滩主人

48、第 48 章

　　李照说完就后悔，因为他看见江芷若的脸色瞬间大变，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而他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又见她迅速擦干了眼泪，无声冷笑了起来。

　　李照见她这样，心里头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此刻腹中百转千回，却如何也组织不出一句话来。

　　江芷若不吵也不闹，擦拭了一下那里，安安静静躺下，盖上被子就要睡。

　　李照刚刚只要了一回，怕又弄坏她的精神，原没打算再要的，可他现在心里很慌，他伸手去抱她，江芷若却也不拒绝，她是动也不动一下，随他想怎样。

　　李照心想，这女人的心肠真是又冷又硬，他宁可她哭闹，打他咬他都好。

　　李照不知是气她，还是恼自己，咬牙覆身而上，再一次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已不是初夜时那般的艰涩，能完全容纳他了，李照定着不动，细细观察身下女人的反应。

　　江芷若一副悉听尊便，她权当自己死了，就把这身体送给他玩乐，他想玩死也可以。

　　李照款款用柔软功夫来爱她，他不愿意向这个女人认输，可如此这般已是在讨好她的意味，可是江芷若仍闭着眼睛不睁开。

　　她的头歪在枕头上，可脸上还是跟死了一样的，久久，她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可眼角在渗眼泪，这不由让李照心头笼罩起一种浓浓的哀伤，拨不开来。

　　他终于忍不住，动手扇了几下她的屁股，一字一句发狠地说：“小*妇，出声，叫。”

　　江芷若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看他，她不奇怪李照不尊重她，可这一个教养高贵的男人，是怎么会有这样一面的？

　　李照见她终于给出反应了，又哑着嗓子俯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极下流的言语，男人阴暗的劣根性一览无余。

　　江芷若震惊不已，情绪终于爆发了，推搡着他骂道：“滚，去找你的皇后，别碰我……”

　　她那力量蚍蜉撼大树似的，推不动李照一点，不知是刚刚那话还是别的什么，把李照给刺激了。

　　江芷若好像是一只浮舟，在湍急的峡谷里疾速直下，随时就要叫她粉身碎骨，而她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摆布，终于涛翻浪叠，把她送上岸了。

　　她趴在李照身上，李照安抚着她，他宽大的肩膀将小小的她都笼住了，这个男人此刻稳靠得像一座港湾，彷佛刚刚那铺天盖地的风雨不是他带来的。

　　江芷若倦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任由李照给她收拾，朦胧间，李照好像亲了亲她的眼睛，下一秒，她就进入深沉的睡眠中去了。

　　这女人红唇微肿，泪光荧荧，给她洗了把脸，肤色越显皎洁，此刻睡得真香，刚刚她发火叫他去找皇后，这可是吃醋？李照这么想，吹了灯，心满意足拥她入眠了。

　　……

　　隔天就到了十五的正日子，皇后早就出月子了，这天，帝后可该合房了。

　　江芷若心里很不得劲，愈近黄昏，人愈加难受，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了，这些日子委曲求全同白马帝周旋，是为一家人平安不得已的下策，她不是天天巴不得李照别来蕊珠宫，他真不来了，她为什么要难受，真是下贱。

　　想来应是与人共事一夫，她心里膈应的缘故吧，可那位早不再是她的夫婿，人家才是正头夫妻，她算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一个供他消遣的玩意儿。

　　初夜那日她向曹承恩要了一坛酒，喝了几杯壮胆，还剩很多，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遂命人将剩余的酒取来，把薛巧云也打发去睡了，一杯又一杯，自己独酌。

　　“怎么喝酒了？”李照问。

　　江芷若嘲笑了自己一下，竟醉到出现错觉了，而这个她幻想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是白马帝，这是她的子临哥哥。

　　江芷若借酒发泄，带着哭声责问他：“你去哪了？”真的太委屈了，李子临你怎么能丢下我，叫我承受这一切。

　　李照是从未央宫过来的，今夜他不该来蕊珠宫的。

　　皇后殷勤做好了侍寝的准备，但李照没碰她，这种感觉微妙难言，前世自和孙氏有过房事后，他就觉得他跟其她女子也可以了，可这一世自和江氏有过后，他反倒觉得跟其她人都不可以了，哪怕是又给他生育了孩子的皇后也不行，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他心里接受不了。

　　但今日十五，他不能不给皇后脸面，他在长秋宫用晚膳，看看儿子，陪皇后说话，皇后跟前世一样识趣，总能不时找些话来说，不像那个女人，是个吝啬鬼，偶尔肯开金口吐两句，又能气死你。

　　可皇后和他说着话，他走神了几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遂命人取棋盘来。

　　下了一晚的棋，看皇后困倦了，就让她睡去，他也自回未央宫了。

　　习惯了有人陪伴，才知孤衾独枕原来并不是什么好滋味，那小没良心估计早睡熟了，他盼她能同自己一样失眠才好。

　　他牵挂着她，还是决定偷偷过来看一眼，夜里的风真凉爽，湃得人肝肺澄澈，他想起前世他在邯郸准备登基的前一夜，他也是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管什么白龙鱼服，三更半夜，自己骑着玉狮子，一人一马跑到山谷里闲逛。

　　他按辔沿着潺潺山涧徐行，月光洒落水面，浮光粼粼，他驻马抬头去望天上的月亮，它东升西落，夜复一夜，亘古不变，凌空不落空，李照惘然若失，把英雄得志的豪情都扑灭了。

　　那一夜已很遥远了，“你去哪了？”，这个女人梦呓般的一句话，让李照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今夜的他仿佛是从那个遥远的时空，携带着那个遥远夜晚的清风、明月和他满怀的虚空而来的。

　　“你去哪了？”

　　他没去哪，万水千山，两世兜转了一个大圈，他又来到她身边了不是。

　　“我没去哪，不去哪，就陪着你好不好。”

　　这女人哭了，主动投怀，这一夜乐极情浓，春满花枝。

　　江芷若醒来，若不是李照真睡在她身边，她怕还要觉得那是一场梦，不知道是因为宿醉，还是因为猜想他和孙凌月昨夜有没有欢好，毕竟他来的时候是那么晚了，江芷若一早就犯恶心，饭都用不下去。

　　“会不会是有孕了。”

　　“陛下说笑了，妾每回都饮避子汤的。”

　　李照眸光晦暗不明。

　　江芷若腹里冷笑，她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不知道她的。

　　算他有一点良心，只有第一次是避子汤，后来再端来的都是寻常的补药，她又不是蠢人，那药汤的味道都不一样，她怎会不知。

　　但他回回都落在外面，她就知道他是不肯让她有孕的，而她自己比他还更加不愿意，不弄在里面那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为保无虞，她事后都会自行饮避子汤。

　　她身边如今有薛巧云在，去太医院搞几副避子药包来又有何难。

　　李照面色凝重让唤太医过来了。

　　来的是一直给她料理的胡太医，胡太医细细把了会脉，道：“娘娘未曾有孕。”

　　娘娘，她是哪门子的娘娘？胡太医这马屁可拍马腿上了，果然就见李照脸上不大好看了。

　　江芷若松了口气，还好没怀上，不然也不知道李照会给她端堕胎药还是毒药来。

　　李照看见她如释重负的表情，如鲠在喉，而他探究的目光却叫江芷若遍体生寒，昨晚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他泄在她里面了，避子汤一会他走了她就煎来吃，他该不是还想对她做什么吧？

　　李照又怔怔看了江芷若几眼才离开，这是他两世头一回上朝迟了时间。

　　这边皇帝一走，那边皇后就来召见她了，孙凌月一直知道江芷若的，忍到至今，终于忍不住要见她了。

　　一进长秋宫，江芷若人就不好了，这宫里熏的香，她在李照身上闻过很多次，虽然极淡，但因李照身上不用熏香，以前的陈留王是用的，想是白马帝久在行伍，把早年贵族的习惯摒弃了，如今的他是一点香不用，所以在别处沾染了便极易辨别。

　　皇后的乳母丁嬷嬷正在给宫女们派事：“陛下喜欢豆腐皮包子和炙羊肉，今日午膳记得备上。欸……做什么，放下，那是陛下和娘娘还没下完的棋局，不许收拾，别弄乱了。”

　　她也陪他用过饭，可她从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原来他是有喜好的，白天她是见不到他人的，每一天他都来长秋宫用午膳和晚膳的吗？

　　下棋最费时间了，他白天有政务要处理，夜里又厮缠她，这样居然还能有闲暇和孙凌月对弈。

　　也说不好是嫉妒还是什么，这长秋宫的熏香，丁嬷嬷的话，桌上那盘没有下完的棋，一步一步把江芷若的心态搞奔溃了。

　　孙凌月叫她一通好等，江芷若站了大半晌了，孙凌月才出现。

　　江芷若毕恭毕敬行了跪拜礼，这是皇后，皇帝的妻，她该跪的。

　　这是她第二次见孙凌月，孙凌月不及她貌美，但江芷若就是自惭形秽，她心里有一种很确定的感觉，李照或许不会喊孙凌月“乖乖”，但也绝对不会叫她“小.淫.妇”或其它，这是他的妻子，端庄的皇后，他不会像对她那样，去和孙凌月淫猥苟合，把孙凌月当下贱妓子去对待的。

　　江芷若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难堪，她情绪激动，以致浑身发抖。

　　孙凌月许是见她可怜又无用，倒没好刁难她，“这些时候，辛苦你服侍陛下了，陛下日理万机，小事上难免有疏忽，后宫的事也全权在本宫，本宫为你做主，向陛下给你讨封个良人吧。”

　　江芷若脸色惨白，“皇后娘娘说笑了，妾与萧益州的公子萧珩有婚约的。”她哪里还配和萧珩，但她可怜可笑的自尊让她只能这么说。

　　孙凌月闻言，神色复杂，“是这样吗？你不知道？”

　　江芷若觉得奇怪，她是该知道什么？“请娘娘明示。”

　　“陛下前几日刚给宣华公主赐婚，着萧珩尚主。”

　　萧珩尚主，这也挺好的，只是这宣华公主是何许人，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江芷若正疑惑，忽听人传报说：“宣华公主到。”

　　孙凌月笑道：“赶巧了不是，快传。”

　　宣华公主一进来，江芷若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是裴阿娇，她没死。

　　昔日陈留王李照去建康前，她曾向他提过裴家，她默认裴阿娇是死了，她没多问，李照也没多说，不能就怪是他隐瞒，可江芷若仍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那桌上是青釉瓷的棋盒，江芷若抓起其中一只，狠狠去砸裴阿娇的头，一下、两下，有人把旗盒夺下来了，她又操起棋盘，往裴阿娇身上乱砸。

　　她几乎是疯了，李照来的时候，她也无法冷静，从头上胡乱拔下什么刺了过去，声嘶力竭大喊：“裴阿娇不是你的婕妤吗？你为什么不仍纳她？”

　　雁纹木簪簪尾是钝的，但她用了狠劲，还是把李照刺中了，血从手臂流下。

　　李照面如死灰，他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