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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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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第一次急言令色起来，几乎是质问道。
他本身就是一个对网球有崇高追求的人，对于他来说，网球即便不是生命的全部，也绝对占据重要地位，所以他才会一生都在从事与网球有关的事业。
也正因此，当他看到一个天赋堪称妖孽的天才看不清自己的网球，认不清自己的心，对待网球如此随意，才会感到生气。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包括迹部和忍足。
砰！
网球带起疾风从言温身边飞过，砸在地上留下一个印子。
言温有些发愣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又摆好姿势。
他问网球是什么？
砰！
小球被言温打回去，却又被轻易回击。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为了帮助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身体恢复吗？可换成什么都可以吧，甚至当初练习了用剑和武术的他，根本不需要。
砰！
言温活动了一下手腕，望向安德鲁的目光，带上些许凌厉。
看来这一场，是不能随便的呀。
砰！砰！
球飞过来的瞬间就被言温打了回去。黄色小球如同锋利的剑刃，将安德鲁身后的墙面砸出裂痕。即便比不上当初兵库县那个金发青年的程度，也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安德鲁看向身后的墙面，眼中流露出些许满意，又很快隐藏。
果然没认真啊。不过只有这样，还不够。
安德鲁不了解言温越，可与他深交的迹部却不同。
他知道，言温不用全力，并不是高傲自大看不起对手，而是那与生俱来的强大到让人望尘莫及的天赋，让他下意识对他认为没那么重要的事，不会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即便他的对手比他强。那种下意识的行为和认知，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这是独属于天才的孤傲，也是找不到动力的表现。
迹部回击一球，留意着旁边的球场，想起那晚的烟火和少年发泄般的倾诉。
是因为从来无人期待，所以没有一定要赢的理由吗？
比赛继续，安德鲁上了些强度。言温的表现却丝毫不弱，现在的他，才是真正认真起来了。
无意识的精神力开始影响安德鲁，他感受到自己的五维在逐渐下降，大脑开始意识昏沉，四肢也开始无力。
“哦？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不错嘛小子，少见啊。”
安德鲁眼睛更亮了。他晃了晃脑袋，继续比赛。
精神力影响了他，可安德鲁同样没有使出全力，他一个职业选手，就算是退役的，也不会全力去打一个国中生，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小孩儿呢。虽然这小孩儿不普通。
砰！
安德鲁的球拍被直接打穿，言温把网球打出了利剑的感觉，那网线就好像被刺破了一样，身后的墙面布满裂痕，又一球砸上去，零星的石子落了下来。
安德鲁震惊于言温的力量。打到现在，他发现这孩子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甚至相当突出，力量方面尤为明显。当然……不能算精神力。
毕竟，就目前看来，这孩子的精神力已经是少有的强大了，做到这种程度却仍然没有用出全力。
怪不得迹部那小子会拜托我试试他的底线。安德鲁默默想着。
（迹部表示：嗯？本大爷什么时候拜托过你？）
对迹部有八百米可爱滤镜的他，自动把大爷通知加商量的语气过滤成……撒娇？
嗯？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看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安德鲁兴致勃然。
他一球打回去，同时将言温的精神力直接击破。以碾压式的姿态。
作为曾经的职业选手，他的精神力可不是普通业余选手可以比的，即便眼前的孩子强大到让他侧目。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在球场上意气风发，表现得相当认真的言温，竟直接呆愣住。
以至于错过了这个相对来说速度算不上快的球。
在他的精神力被击溃的那一刻，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绷断了。心中莫名反应出强烈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好像灵魂都在颤栗。
他一边抑制住不明的心绪，一边清晰的知道必须打完这场比赛。
可这样，他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一举一动都使不出全力，每当他想进入当初的感觉，尝试恢复状态时，心脏就会猛烈地跳动，这样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安德鲁也察觉到了言温的异常，他皱了皱眉，在言温又一次手抖将球打歪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又带了些不确定：“你在犹豫？或者说……在恐惧，为什么？”
他的话同样传入了场边几个人耳中。
浅田学长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言温，不免担心。这个小学弟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强大且可靠的，他从没想过，小学弟会对什么感到恐惧。
忍足也算是和言温比较熟悉，却也从来都只看到他的阳光强大。可人，怎么会没有弱点呢？
……
言温望着身后的网球愣神。
他……在恐惧？
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第一次思考这个原本应该显而易见的问题。
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恐惧到身体下意识地排斥，像是刻进骨子里一般，自己都意识不到。
他甚至自我遗忘了一般，从未主观思考过这个问题。
言温目光沉了沉。他好像……明白了。
可如果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做不到克服。
没有得到言温的答案，安德鲁也没再追问，这场比赛没有半途结束。否则就是对比赛的不尊重，两个人都不会这样做。
况且，安德鲁想看到更多。
随着比赛继续，他发现对面的少年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力似乎都只是无意识的。
就像是……精神力强大到不停外泄……
安德鲁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虽然他不是没见过精神力如此强大的网球选手。但对方只是个国一学生，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他的身体不可能支撑的住吧？
既然有了猜疑，即便理智认为绝不可能，他也会下意识关注。
可接下来，安德鲁的目光逐渐凝重。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这个想法。可阅历无数的他见过太多这样还未升起便陨落的新星。
他们无一不耀眼，无一不惊才绝艳。可结果呢？他们引以为傲的天赋却恰是葬送他们的坟墓。
比赛结束，言温以6－3的比分输了比赛。
他向安德鲁鞠了一躬，以表自己的尊重和歉意。
如果不是安德鲁，他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安德鲁却只是看着他叹气：“小家伙，我想你也知道自己的问题，结束之后我们聊聊吧。”
“……好。”
言温回到场边。迹部和忍足的比赛也已经结束了。
他们看着言温扬起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却并没有感到安心。
“言温，到底出什么事了？”浅田学长担心地问他。
他却只摇了摇头。
旁边的迹部皱了皱眉，与言温对视时，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曾经重病手术，是因为什么病？
今天的比赛，大家都收获颇多。虽然对方都有所收敛，但充满危险的世界网球依旧展露着他最真实的样子。
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
下午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时，言温独自去见了安德鲁。
烈阳炙烤下，他与安德鲁并肩站在球场边，看着台下进行的一场比赛。
“你在害怕你的精神力吗？你已经做过手术了？”安德鲁喝着啤酒问道。
言温背着网球包，沉默了一会儿。
“啊……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影响了。苟延残喘活到四岁，上了手术台。”
“诶？狗什么？”安德鲁一愣，画风突变豆豆眼。
言温顿感无言，有一些不太礼貌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是不讲了，这是前辈。
“呃，没什么。”
回到正题。
安德鲁语气震惊又带着庆幸：“格林巴利综合症，我见过太多天才因为它而半路陨落。你能一路撑到现在，并且活的如此优秀，真是太幸运了。”
言温眸光黯淡：“嗯，我确实是幸运的。”只是，我生来就是个懦弱又贪得无厌的人。
平安活着还不够，还想要更多。面对导致自己重病的精神力，又胆怯地不敢面对。
格林巴利综合症，因精神力过于强大，超出身体负荷而引起的疾病，治愈率极低。
安德鲁瞥眼看了看旁边情绪低落的少年。一手抚上了他的脑袋。
“好了小家伙，在这里伤心可改变不了什么。你是幸运的，也是强大的。”
“你的路，还长着呢。”
他的手上，带着常年打网球的人都有的茧，粗糙却温暖。
这些事，安德鲁没打算告诉迹部。但已经察觉端倪的迹部，距离看到真相已经不远了。只是在言温没有主动袒露之前，他不会提起的。
——
言温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遭受打击的样子了。他只如往常一般和朋友们玩笑，同时打（调）趣（戏）某位大爷。
迹部也一如既往，似是恼羞成怒，又并非真的生气，朋友们的打闹总是会让一些不愉快很快过去。
迹部望着眼前的好友，心中复杂不快却又十分庆幸。
还好，他没事。
——
不论你想逃避，亦或是面对，本大爷会一直和你站在同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