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有天意》沐春晓

5、第 5 章

　　她俩又接着聊了一个同学的八卦，继而聊到追剧上面，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了，商量着先去超市买点吃的然后下午去做个美甲。

　　“砰……”
　　“你他娘的有病啊，我这样做是为了赚钱，你松开……你懂个屁啊。”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小区年代很久了，隔音不是特别好，所以有什么动静听得很清楚。

　　“这是你隔壁单元？”

　　“应该是，之前也偶尔听到过吵架声，那家男主人挺凶的，脾气不还，经常对老婆孩子发火。”
　　陈语宁穿上外套，继续开口说，
　　“他孩子还在我班上课，平常都是他妈妈来开家长会，很少见他爸爸。”

　　“这么巧？那你注意点，看这架势他爸爸不像是善茬。”

　　“嗯，那小孩平常也挺沉默寡言，在学校也不交朋友。”

　　“哎，生在这种家庭真可怜。”

　　说着，那男人好像摔了门，走出了隔壁单元门，嘴里还骂骂咧咧。

　　“没办法，家庭是第一成长环境，这个我们也无法改变。”

　　生而在世，无论是什么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眼睁睁看着一棵患病的树木走向死亡，我们可以给它喂药，但是无法抵挡它烂根。
　　这就是人生。

　　收拾完了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从超市回来的时候李沐晴和陈语宁手里都提着零食和菜。

　　“行了，未来几天你都不用买菜了。”

　　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一辆警车停在了一单元门口，陈语宁远远地就看见了。
　　它实在是有点醒目。

　　李沐晴刚在低头看手机，走近了自然也看见了，
　　她撞了一下陈语宁。

　　“挺有缘啊。”打趣道。

　　“什么啊，人家是在搞群众防诈骗科普，你想什么呢。”

　　“万一就是他负责这件事呢。”

　　陈语宁对她翻了个白眼。

　　警车旁边聚集了几位不明情况的大叔大妈们，以为是小区出了什么重大事故。

　　警车上下来一位警官，体型稍胖，年龄看起来也已经步入中年。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

　　“各位别惊慌啊，借这个机会，正好给大家伙说一下，咱们是来走访的，因为最近诈骗分子很猖狂，所以来跟大家交流一下，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大家伙都散了吧。”

　　“陈老师，最近你收到过垃圾短信吗？”

　　陈语宁想了想几条躺在垃圾桶里面的短信，
　　“嗯，收到了，还有骚扰电话。”

　　“国家反诈app你下载了吗？”

　　陈语宁在思考下没下载，手机上软件太多了。

　　正好这句话被刚刚下车的警察听到了，以为陈语宁还不知道有这个app，出于好心，他搭了句话。

　　“欸，小姑娘一定要下载啊，这个app很管用的。”

　　她们俩看向他，随后对人家温和地笑了笑。

　　“好嘞，警察叔叔，一定会下载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扭头朝着楼上里喊了一声。

　　“景宸！记得跟大家顺便科普一下国家反诈app！”

　　他嗓门不小，引起了不少路人的驻足。

　　等了一会，三楼的窗户上出现了两个脑袋。

　　周景宸今天和赵锋桦继续进行入户走访。

　　“昨天不是已经完成对这个单元的走访了吗？”

　　“你还记得昨天那个男人吗？”
　　周景宸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突然想抽根烟，结果摸了空，身上这件衣服刚洗完，口袋里什么也没有。

　　随即作罢，继续说道，
　　“我觉得他不太对劲，今天想再来看看他家里还有别的人吗，跟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赵锋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这小子，嘴上说着职责到了就行，结果还是放心不下啊。”说着给了周景宸胸口一拳。
　　周景宸没在意，随意拂了拂胸口的衣服。
　　他俩正爬着楼梯，忽然听见他师傅张勇在楼底下喊他们，两三步一个台阶爬上了三楼，走到了窗户旁边，低头往楼底下看。

　　陈语宁听到周景宸这个名字的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又是他。

　　然后周景宸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姑娘穿着长款羽绒服，露出了一节淡绿色的毛绒睡裤，手里提着红色塑料袋，抬头正看着他，眼睛中显现出了微微的诧异。

　　他也挺惊讶于在这遇见她，转念又想到那天晚上她独自走夜路，在超市碰见她，她应该是在这附近工作吧。
　　跟她还挺有缘分。

　　在超市拿走她手上一瓶时老干妈的神态倒是与现在有些神似，嘴角都是微微张开的，圆圆的脸倒是显得很可爱。

　　他站在三楼冲她微笑，

　　“你站在桥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是陈语宁脑子里浮现的一首诗，周景宸此刻就是她的风景。
　　而他看的也正是自己。

　　“你慌乱的模样，我微笑安静欣赏。”周景宸脑海中浮现出这句歌词。

　　陈语宁局促地低了低头，又马上抬起头，回他个大大的标准笑容。
　　这下把周景宸逗笑了，眼角连着一起往下，弯弯的眼型很好看。突然想起了师傅还在叫他。
　　咳咳，换了个方向看向张勇，对方一脸慈祥的笑意看着他。

　　那笑意让周景宸心里有点发虚，战术性地用手摸了摸鼻子，收了收嘴角，中气十足的回了声，

　　“知道了，师傅。”

　　陈语宁到回到家脸颊都是微微发烫的，
　　“我就说你俩有缘吧。”
　　李沐晴把菜都放在桌上。

　　“哎呀，就是又碰巧遇见了而已，快去做饭吧，饿死我了。”

　　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如果把这归结为一场暗恋的话，那就是不求结果的一场独角戏。

　　她觉得他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女孩。
　　周景宸和赵锋桦再次来到了那一户门前，这次是赵锋桦敲门，周景宸站在他身后，来开门的是个小男孩。

　　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头发比平常男生要再长一些，全身都很瘦，脸颊有点凹陷，眼神中没有一点光芒，全然丧失了这个年纪男生该有的活力。

　　他看到门口站的是两位警察，有些愣神。

　　“是我爸爸……犯什么事了吗？”他略显紧张，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已经握得发青。
　　小孩子的情绪最不容易被隐藏。
　　周景宸全然看在了眼里，他还注意到这孩子的额头处有一块瘀青，虽然被头发盖住了，还是微微露出了一角。
　　“小朋友，你自己在家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眼神瞬间充满了警惕，打量着他们俩。
　　赵锋桦见这孩子这状态，继而又说，
　　“孩子，我们不是坏人，你看我们的警徽了吗，还有这是我们的证件。”
　　说着从内袋里掏出来警官证给他看。

　　小孩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审视意味，打量着证件，还是没有张口回答赵锋桦的问题。

　　周景宸往前稍稍挪了一步，就见那男孩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这小孩还挺警惕。

　　“孩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最近有好多诈骗的坏人冒充各种角色给我们打电话，骗子会先告诉我们可以赚到很多很多钱，然后会让我们点手机上的链接或者是下载什么软件，如果你的家人最近接到了这种电话，一定要及时拨打110报警知道吗？”

　　周景宸语速很缓，像是在哄小孩子，语调很柔和，思维很清晰，男孩显然也是听进去了。
　　小男孩先是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好像在思考，又扭头看向屋里面，转过头来的时候开口道：
　　“叔叔，我……爸爸好像参与……”

　　“王墨豪你跟谁说话呢？”

　　一个瘦弱的女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她面部蜡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的皱纹也很清晰。

　　她一看是警察，快步走到孩子面前，戳了戳孩子的脑门，
　　“你没胡说什么吧。”

　　语气不算多友善，一把把孩子拉到了身后，这架势一看就是排斥他们。

　　赵锋桦又把来的目的告知了她一遍。

　　“我们家没有……没有收到过这种电话和短信，你们别再来了。”

　　她在拉扯孩子的过程中袖子往上滑，露出了一节胳膊，上面布满了红痕，赶紧又拽了下来，生怕别人发现。

　　“大姐，如果有类似情况一定要及时报警，如果等到钱财都被洗劫一空，或者参与诈骗活动，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锋桦苦口婆心的劝告她。

　　女人看了一眼他们，痛苦的表情此刻具象的在她脸上表现出来，最终咬了咬牙，说：“你们走吧，别再来了。”

　　话至此处，他们俩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赵锋桦想再开口劝劝，周景宸拉着他离开了，离开前不忘说句打扰了。

　　他俩下楼之后，赵锋桦急忙问他，

　　“你拦我干什么呀，昨天那男的明摆着有问题，说不定就是那个。”
　　赵锋桦想到了什么，及时住了口。

　　“你没看见他老婆胳膊上的红痕，还有他孩子额头上淤青？”

　　赵锋桦一下子不吱声了。

　　“那男的有家暴倾向，而且他老婆怕他。再说，我们现在没证据证明他有问题。”

　　“他妈的。”赵锋桦是个急性子，没忍住暴了句粗口。
　　“那我们就这么什么也不做？”

　　这下轮到周景宸沉默了。

　　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连当事人都不愿意站出来，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先回局里吧，这事急也没用。”

　　“行吧。”赵锋桦无奈地掐了掐腰。

　　正碰上一个大妈走进单元楼，手里提着两个大布袋。

　　周景宸走过去二话没说就帮大妈提起了东西，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上，像是在拿一个小物件。

　　“哎哟，小伙子，谢谢你啊。”

　　大娘住三楼，正巧住在那个男人的楼下。

　　周景宸进屋帮忙放下东西后，随意和大妈闲聊了几句。

　　“大娘，您楼上经常吵架吗？

　　“哎哟，你可别提了，我时常听到上面摔盘子摔杯子的，那男主人脾气不好，经常打他老婆和孩子，他老婆不敢还手，他孩子倒是跟他对着干，我听见好几次他小孩骂他的话了，那孩子挺好，谁想到摊上了这种爹啊。”

　　大妈像是找到了倾诉人一样，巴拉巴拉地说了好多，倒是启发了周景宸。
　　“那您知道他们家男主人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具体的我倒不知道，不过天天回来很晚，经常一身酒气，我猜测啊，应该不是什么明面上的生意。”

　　“行，大妈，您先歇着，我们就先走了。”

　　“好嘞好嘞。”

　　上警车之后，周景宸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他孩子。”

　　“什么他孩子。”赵锋桦没顿过来。

　　“我说，你骂娘没用，得从他儿子下手。”

　　周景宸指的是刚才赵锋桦爆粗口。

　　“滚蛋，就你能耐。”

　　“那可不，不然你怎么得听我的。”

　　赵锋桦想从驾驶位上跳起来打他。

　　车开走之前周景宸透过车窗看了眼隔壁单元，他记得那姑娘是进了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