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有天意》沐春晓

13、第 13 章

　　“我是王墨豪的班主任。”
　　男人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眼神直勾勾地审视着陈语宁，盯得她有些发怵。
　　她虽然心里打鼓但是还是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回瞪着男人。
　　王墨豪从地上站了起来，看见陈语宁站在他面前，小声地喊了声老师。陈语宁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心里也挺心疼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学生。
　　她向他伸了伸手，示意他到自己这来。
　　毕竟是小孩子，看到有人为自己撑腰了马上就卸下了防备，跑到了陈语宁跟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随后她就把他往身后稍微拉了一下。
　　就听见王墨豪用非常小的声音对她说，
　　“老师，我爸爸打我。”
　　陈语宁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无助与恐惧。

　　“是他的班主任又怎样，我教育自己的孩子你管得着吗？”
　　说着就要往前走去拉扯陈语宁。
　　陈语宁当然不会让他拉走孩子，就一只手护着王墨豪，一只手跟男人推搡。
　　王墨豪也不愿意被男人拉走，也帮着陈语宁拉扯他。
　　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悬殊，加上男人一身的腱子肉，眼见着就要将她推倒在地，李沐晴突然在广告牌后面冲出来，下午逛街买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在了男人的身上。
　　这一举动让对方趔趄了一下，但是却惹怒了他。
　　“臭娘们，别不知好歹。”骂着就抡起拳头准备往她们身上去。

　　陈语宁这时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一把男人，转身就拉着李沐晴和王墨豪往巷子口跑。
　　边跑嘴里还大喊着“救命”

　　巷子里几乎没有人生活了，偶尔有几家网吧门前站着几个黄毛在那抽烟，看到这场闹剧也只是冷眼旁观。

　　陈语宁只想着快跑，跑出巷子，跑到马路口路人就会多了。
　　男人虽然在后面追着，但体重的因素导致他不如她们跑得快。

　　马上跑出去的时候，警铃声从不远处传来，陈语宁这才松了口气，脚下没停。继续跑向警铃响起的方向。
　　声音越来越近，警车拐了个弯，正好停在了她们前面，也堵住了男人。
　　男人一见是警察来了，心虚得不行，追陈语宁她们的心思也没有了，撒腿就想往回逃跑。

　　两三个警察快速地从车上下来，有个人对着男人喊了声别跑，男人怎么可能会听话，可哪有警察跑得快，他们常年的训练两三个大步就把男人扣在了地上。
　　男人被抓住了还在拼命挣扎。
　　“你们凭什么抓我？”

　　“别动！”扣住他双手的警察朝他吼了一声，同行的人拿出了手 铐给男人戴上，又用黑布捂住了眼睛。男人见已经没有逃跑的余地，便放弃了挣扎。

　　陈语宁见男人已经被制服之后重重地吐了口气，看了眼李沐晴。
　　对方也吓得不轻，拍了她手一下，
　　“你吓死我了，他要是真的打你怎么办？”李沐晴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缓解快跑之后的大喘气。

　　陈语宁也喘着粗气，“这不是还有你吗？”
　　说着转身去看王墨豪，他眼角已经含着泪，额头上的红痕格外明显，身子在微微发抖。
　　陈语宁和李沐晴见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陈语宁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警察押着男人走到她们跟前，陈语宁看了一圈他们的面孔，没有周景宸。抿了抿嘴，心里有些失落。

　　“你们跟我们到派出所去录个笔录吧。”
　　“好，你们先走，我们稍后打个车去吧。是xx区派出所是吗？”
　　“是的，感谢配合。”

　　点头示意了之后警察押着男人先回去了。

　　“走吧，先把咱买的东西捡回来。”

　　陈语宁浅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买的东西，不愧是李沐晴。

　　她们回去捡起东西之后就打车过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陈语宁说。
　　“得了，你要是找了周景宸当男朋友，你就是常客了。”李沐晴打趣道。“不过，你的周警官怎么没来？”

　　陈语宁略显无语地看向窗外，
　　“宝贝，人家是公安局网监大队的，一般出警也轮不到他呀。”
　　“也是哦，那你还不给他发个短信通知人家一下，毕竟咱们是去人家的地盘。”

　　李沐晴说得也有道理，“会不会打扰他啊？”陈语宁心里很纠结。
　　“陈老师，咱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
　　“行吧。”

　　她点开通讯录翻到Z字母列，找到备注为Z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喂？”清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陈语宁想起了山涧清冽的泉水从高处落下，清透、干脆。

　　“我是陈语宁。”

　　对方默了一秒钟，
　　“是出什么事了吗？”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带了些急促的意味。
　　周景宸正在办公室整理案件材料，忽然电话响了，号码是本市打来的，本以为是工作上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对方说自己是陈语宁的时候，周景宸是有些意外的。但转念一想，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所以才会给自己打电话

　　陈语宁将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说话的时候陈语宁听见那头有收拾东西的声音，讲完之后就听对方说了句。
　　“你没受伤吧？别担心，有我在，我马上去xx派出所。”

　　“没有。麻烦你了”
　　之后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想挂断，之后她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声。

　　这么快？

　　“别担心，去了只是简单做一下笔录，他爸爸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电话那边又传来他的声音，他在安抚陈语宁。

　　“我知道。那…先挂了？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好，一会见。”

　　电话挂断后，不出五分钟到达了xx派出所门口，她们拿了东西下车，王墨豪在车上被安抚之后也没再哭，只是神情很落寞。就跟在陈语宁后面慢吞吞地走。

　　周景宸站在门口等着她们到来，看到有出租车过来就下了台阶。

　　等她们三个过来的时候他先是接过了陈语宁手上提的东西，那动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仿佛他们相识了好久，形成了默契。

　　陈语宁见到周景宸安心了不少，她向周景宸介绍了李沐晴。
　　“这是李沐晴，我最好的朋友。”
　　“这是周警官，周景宸。”
　　周景宸冲李沐晴微微点头示意，李沐晴靠着陈语宁站着。

　　“你好，周警官。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周景宸站在她们前方，听到这话挑了下眉，神情颇有探究意味。

　　“久闻大名？”

　　“是啊，我常听陈语宁……”

　　陈语宁慌了，怕李沐晴说出什么惊人话语，赶忙打断她。

　　“呵呵，快进去吧，外面这么冷，要冻死了。”说着偷偷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后者装没看见。再去看周景宸的时候，他嘴角上扬，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单一双的眼睛装满了笑意。

　　她牵着王墨豪进了派出所，李沐晴跟在后面，周景宸在最后面，提着购物袋子慢悠悠地进了门。

　　进门之后暖风吹来，脸上顿时解了冻。一道门隔绝了寒风，也隔绝了冰冷，只留下屋内的温暖。

　　周景宸进门之后把袋子放在了椅子上，就先进去找同事解决王墨豪他爸爸的事情。

　　“欸，他刚才接过你手上的袋子的时候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李沐晴撞了下陈语宁。

　　“什么？”

　　“像恩爱多年的夫妻。”

　　“……”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我拿你的第六感做赌注。”

　　陈语宁是双鱼座，第六感准得要命，之前和李沐晴打赌的时候总因为第六感而赢。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一会有个民警就让她们俩进去做笔录，又有民警询问了王墨豪，给他妈妈打了电话。

　　民警也没为难她们，询问了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就让她们出去等着了。

　　出来的时候周景宸正在跟王墨豪他妈妈在谈话。

　　陈语宁自觉没有去打扰他们，时间已经过九点了，李沐晴还要赶回家，就先给她打辆车送她回去，明天周一还要上班。

　　回来之后陈语宁就坐在了椅子上等待周景宸，她放下背包，双手抵着头，回想着下午的一幕幕，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那个男人的拳头落下，她也落不到什么好。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挨打，自己却什么也不做，她更做不到。

　　赵女士这时候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接了起来。正好跟她倾诉一下，陈母听后一开始什么也没说，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又问自己受没受伤，陈语宁笑着打趣说当然没有。

　　“那小孩挺可怜的。”
　　“嗯。”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逞强。”
　　“我知道了，妈妈，今天不是还有李沐晴嘛。”
　　陈母就这一个女儿，说不担心是假的。
　　陈语宁又问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看她。
　　“我和你爸10号过去。”
　　“嘻嘻嘻，等你们哦，先挂了，我回家给你发消息。”

　　挂掉电话之后，就听见旁边会议室里传来女人的哭声。陈语宁透过窗户看去，见王墨豪妈妈一只手撑在额头上在那哭。

　　“李女士，希望你能真正为自己和孩子考虑一下，我们已经掌握了王华军的犯罪证据，他参与的那伙犯罪团伙警方掌控了，他将要承担刑事责任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能站出来指认他家暴你们，法律可以保护你们娘俩的人身权益。”

　　周景宸知道她在害怕，转而向王墨豪轻声询问，
　　“孩子，你额头上的伤口疼吗？”
　　王墨豪的眼角还红红的，听到周景宸问他，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拉他妈妈的手。

　　“妈妈，我疼。”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更忍不住了，紧紧地抱住了他放声大哭。
　　“对不起儿子，是妈妈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指认他……我指认他…”
　　王墨豪轻轻地挣脱了她的怀抱，替她擦干了眼泪。
　　“妈妈，我们换个地方生活，我会好好长大，保护你。”

　　会议室的门没有关，陈语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眼眶也已经湿润。
　　她走了进去，递给他们娘俩几张纸巾。
　　“走吧，走到他找不到地方，好好生活，让墨豪好好读书。”

　　女人抬头见是陈语宁，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给她鞠躬，她马上扶住了她。
　　“陈老师，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估计墨豪又要挨打了……”
　　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看护好他。”

　　周景宸也搀扶着他妈妈，“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找时间让你们来做笔录，等到王华军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你就给他办转学手续，去别的城市。以后离婚之后，你们俩就好好生活。”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们无以为报。”

　　周景宸和陈语宁把他们送到门口，又给他们叫了一辆车送他们回家。目送车开走后，周景宸转身看陈语宁，

　　“等我一会，我送你回去。”
　　“好。”

　　周景宸跟同事打点好以后已经十点多了，陈语宁就坐在椅子上乖乖等着他，温暖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
　　他出来就看见陈语宁的头在往下晃，俨然一副困倦的样子。

　　走过去轻声叫醒她之后，就拉着她站了起来，陈语宁迷迷糊糊地给自己戴上了帽子，周景宸又去拿走了放在椅子上的东西，拉起陈语宁的手往外走。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地上覆盖的雪已经厚厚一层。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陈语宁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周景宸看着她嘟着嘴表示不同意就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副粉色的手套给她戴了上去。

　　“咦？正好哎。”陈语宁举着自己的手在端详，“还是粉色的，周景宸，你好有少女心哦。”

　　周景宸无奈道，“因为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说完就牵着陈语宁踏进了雪地中，洁白无瑕的雪面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一大一小，格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