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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净心咒 第二章 金属纹身 ...

  •   我就住在店子对面,这里是我妈和我曾经的家。六年级时她带着我和刚叔结了婚。上初二时我借着这里离学校近为由独自搬了回来,其实是和刚叔相处不来,从此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我飞速爬上六楼,找出钥匙,轻轻转动开锁,然后大大地向后退出一步,伸出双臂摊开向前,一脚把门踹开,一只大金毛立刻冲出门外,腾空而起跳进我的怀抱,随之而来的还有猛烈口水攻击。我抱着毛毛关门进屋,金吉拉“吉祥”高跷着尾巴踱步过来,蹭了蹭我的腿表示欢迎。是的,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

      时间紧迫,我随便安抚了一下它俩,便赶紧收拾外出用品。下楼时还不忘特意到停车场看了眼我的“奔奔”。我望着旁边空着的车位,暗自祈祷,不要有二货在我回来之前,对我的坐骑“增光添彩”。

      站到母亲家按响门铃时,我特意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半。母亲应声开门,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道:“去给你刚叔打个招呼,你买了几点的大巴票?”

      我有些不高兴,懒懒回应:“五点,如果不塞车一定能赶上。”

      母亲接过我身上的背包,放在鞋柜上道:“还有点时间,我已经做好饭了,你吃饱再走。路上没有吃饭的地方。”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

      我走进客厅,刚叔身穿白色懒汉背心,下搭深蓝色平布短裤,正蹲在茶几边上拿着一堆报纸写写画画。我蔑视暗忖一定是在研究彩票。我故意踢踏着脚走过去,有些烦闷地打了声招呼:“刚叔。”

      刚叔被我吓了一跳,一边应着一边快速把报纸给收拾了起来。收拾完,他才瞥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厌恶感正迅速滋生。不经意间发现这老头颈椎上镶嵌着一个三角形的金属,是做了颈椎支撑手术吗?还是纹身?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纹身,太特别了!小学前校长身上有纹身,多失身份啊。

      “墨,快过来吃饭,一会儿还要赶车呢!”母亲在餐厅叫道。母亲摆了一桌子菜,还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米饭,估计是买完票就开始准备了。

      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我哪有胃口,瞥了眼忙碌的母亲,算了!我边扒饭边说:“我屋里的毛毛和吉祥得劳烦您照看一下,它们都很乖,会自己上厕所。你只要每天把厕所打扫一下,给它们添点粮加点水就行,粮都在橱柜里。”

      母亲在厨房里应道:“你一个开宠物店的,把别人丢掉的病猫病狗都捡回来,自己贴钱医治不说,那毛毛和吉祥都有后遗症,往后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它们现在都挺好,早就停药了。我给它们看病,也就贴点药钱,不多。”听母亲开始唠叨,我赶紧为毛毛它们辩解。

      “现在病治好了,有人肯收养它们吗?你还不是得自己养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母亲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把抹布丢在餐桌上,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下来道。

      “有劳您受累了。”我拱手作揖,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以免继续又要惹起口角。

      “孩子有爱心是个好事,你每天帮忙过去喂一下,就当是去散步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刚叔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上身穿着浅蓝色短袖平布衬衫,下身搭配深灰色西裤,踱着装腔作势的步子,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就知道惯孩子!”母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拿起公筷夹了一片肉到我碗里。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融洽气氛感到毛骨悚然,尴尬的不知该作何回应。

      “听你妈说你爷爷家曾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刚叔身体微微前倾,两手交叠放在餐桌上轻轻搓着,眼底里闪着光,像看见猎物的柴狗。

      “嗯!”我无法猜测他的意图,只能先应下。

      “那你奶奶去世一定会留下不少老玩意吧!”他向前挪了挪身子,像是急于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瞥了母亲一眼,她显得有些局促。我在心里骂道:“一定又把家里的陈年旧事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聊了。她到底对刚叔说了些什么?”

      “奶奶只是重病住院,还没去世呢!”我有些不高兴,重重放下碗筷,皱眉瞪着刚叔回道。

      “是!是!老人家生病,大家都盼着她好。咱们在这里不是说万一嘛!万一你奶奶不在了,家里传世的东西不得有人继承嘛!”刚叔有些心虚的正了正身体,翘起二郎腿。

      “我听你二姑的意思,好像是不行了,要不哪会赶着给你买车票!”母亲说着倒了杯水放在我手边。

      “家里关系复杂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不是你说奶奶怀着我爸,带着大姑改嫁了吗?大叔和二姑跟我都不是一个姓氏的。”我有点不耐烦,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你爷爷是家里的独子,你是朱家的独孙啊。”母亲特别强调道。

      “对啊,他还有个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呢!”我有些尖刻的说,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你大奶奶家的孩子姓赵,说明根本就不是你们朱家的人!”母亲有些激动,刚叔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增加了我心里的烦躁。

      “我爸去世后,听说大姑也去世了,这么多年照顾奶奶的是大叔和二姑,奶奶自会作安排。”我推开碗筷,这饭是没胃口吃下去了,反倒是一阵阵地犯恶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大叔和二姑可跟你说不上是一家人。该争还是要争的。”刚叔晃着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

      “我听说朱家在土改的时候就败了,爷爷也失踪了。家败了,人散了,还能有什么。”我尽量保持平和语气。

      “那可不一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家还不藏点东西。”刚叔也故意放平语气,却掩饰不了闪烁的眼神,看来是认定奶奶会给我留下传家宝了。

      “那还给我买火车票,见不到奶奶,损失可不小啊!”我把声音提高八度故作惋惜。

      母亲瞪了刚叔一眼,略显尴尬,从衣架上取下她的包,找出给我买的车票放在餐桌上说:“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在心里感叹,这可真是一套永不显尴尬的说辞。

      刚叔放下二郎腿死死盯着车票,两只眼睛都微微突出了,那样子有点像看见了屎的苍蝇。我觉得特别好笑,拿起两张车票看了一眼,便顺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千块递给母亲。母亲神色更显尴尬,但在刚叔面前不好推拒,只能收下。

      我收好车票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赶车!”说完拿起背包准备出门,想尽快把尴尬和压抑抛在身后。

      “等等!我送你去车站!”母亲赶紧拿起包追了过来。

      我心想:你那小电驴如何载我这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刚想开口拒绝,母亲给我递了个眼色,看来是有话要交代。

      “刚叔我们走了!”我瞥了一眼刚叔,挥了一下手。

      他站起来把我们送至门口:“一路注意安全,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好!好!”我敷衍道,在心里大大给了他一记白眼。

      下了楼,我在小区门口打了辆的,母亲跟着我上了车。车子刚开动,母亲就从包里掏出一叠钱道:“刚才你刚叔在,我得收下那车票钱。你也知道他……这里有五千块,给你奶奶办事总是需要钱的,你拿好!”说着就往我手里塞。

      我一把推还给她道:“我自己有钱!你账上亏空那么大,刚叔会跟你吵架的。”

      母亲拉过我的包,直接把钱塞进包里说:“这些钱他不知道。你爸走得早,没尽过孝,替他送送你奶奶。还有,记得去看你大奶奶,人一定要感恩!”

      我们家乡所有人都特别敬重大奶奶,奶奶有一次不经意提起,说大奶奶和她孙子救过我的命,让我一定要找机会报答这份恩情。等我追问大奶奶是如何救我命时,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而我根本就记不起任何有关大奶奶救命的事。这似乎和爷爷失踪一样,是家里的又一大秘密。

      母亲拉过我的手,放在两手间紧紧地握了握,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转眼间车站已到。我抽开手对母亲说:“我都知道了!你回吧!这里难打车,我到了给你电话。”说完便下了车,并交代司机原路返回。我看着消失在灼眼烈日中的车尾,突然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前往火车站的高速路每天都在修,从没停止过。到达火车站已经六点四十五,我几乎是飞奔上车,幸好赶上了。

      我在硬卧区找到自己的位置,安置好行李,打开手机音乐,插上耳机,打算就此杜绝一切嘈杂。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是二姑的手机号,赶紧接起。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电流声,我对着耳机大声喊道:“喂?二姑?”

      隔了好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苍老沙哑,并带着浓重地域口音的声音:“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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