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杀人案》牧尘上

7、第七章

　　十年前。
　　我是一名高中教师，带了一个高三毕业班，同时教授三个班级的语文课。
　　班上的孩子都很可爱。
　　他们青春飞扬，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
　　但几十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一个班级，摩擦碰撞总是难免的。
　　对此，我绞尽脑汁协调好他们之间的矛盾。
　　也是心里交瘁。
　　青春期的孩子脆弱敏感，一句话说得不对，他们的情绪会波动好几天。
　　心里耿耿于怀。
　　有一段时间。
　　班上暗流涌动，气氛十分怪异。
　　我私下找过几个同学谈心，但他们闭口不谈发生了什么事。
　　此后，我去班上突击巡视的次数更加频繁。
　　终于有一次我在拐角，看到几个学生互相推拉，一个娇小的女生被围在中间。
　　她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我制止住，把她们叫到办公室里。
　　“孟羽菲你先说，你们刚在做什么？”
　　她眼睛上下乱瞟，
　　“孙老师，我们没做什么啊，沈桔年拿了我朋友罗乔的东西。”
　　“我们让她还回来而已。”
　　“只是这样吗？”
　　我盯着孟羽菲的眼睛。
　　“孙老师，你们班学生沈桔年手脚不干净，偷拿了我的钢笔。”
　　隔壁班那个叫罗乔的女生歪着头，一脸无辜道。
　　沈桔年抬头，眼神无措低声道，
　　“不是……我没有做过。”
　　罗乔拉开沈桔年书包侧兜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只钢笔。
　　“这支钢笔是我爸从香港给我带的生日礼物，现在人证物证确凿。”
　　“孙老师，你看怎么处理她？再有下次我就报警了。”
　　说着她狠狠瞪了沈桔年一眼，然后拉着孟羽菲往外走。
　　沈桔年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规矩死板的议论文她也写得栩栩如生。
　　评卷老师每次批改到她的作文都会眼前一亮。
　　此刻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我拉过她的手，让她做在一旁的凳子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桔年，老师知道你家里困难。”
　　“但不是我们的东西不可以乱拿，知道了吗？好孩子。”
　　“不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沈桔年红着眼睛摇头，跑出办公室。
　　我看沈桔年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会偷拿同学东西，想再深入了解一下。
　　但第二天我被学校安排出差了。
　　本来轮到实验班班主任吴老师去，但她推辞说自己带实验班的事很多，她走不开。
　　等我出差回来，沈桔年死了。
　　学校给出的说辞，沈桔年同学因高三学业压力大跳河自杀。
　　但我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寻常。

　　我把全班同学一个个叫来询问。
　　最后只有一个叫鞠妙的女生哭着说，
　　“老师，我也不知道……桔年为什么会跳河自杀。”
　　“但……前段时间孟羽菲和实验班的罗乔，她们一起欺负桔年，孤立桔年。”
　　“肯定是这样，桔年才会跳河自杀。”
　　我赶紧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陈校长。
　　他沉默好久。
　　“孙老师，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在建的宿舍楼是罗乔他爸爸捐的钱吧。”
　　陈校长眼里透着精光。
　　“况且沈桔年自杀这件事，警察早就调查清楚了，与她们两个没有关系。”
　　“我们学校已经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你还想把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吗？”
　　他厉声，额头上的青筋突起。
　　“校长，那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霸凌，这就是校园霸凌。”
　　陈校长缓声。
　　“孙老师啊，人已经死了，把事情闹大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
　　“校长，既然你不想管，我回去教育局举报的。”
　　“孙丽华，你别不知好歹。”
　　陈校长大声怒吼。
　　我走出去把他办公室们摔得砰砰响。
　　但在去举报的路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我儿子林寒出车祸了。
　　“孙老师，这次是你儿子的右腿。”
　　“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下一次指不定你儿子要失去什么了。”
　　“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座城市吧。”
　　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被学校辞退了。
　　周围无时无刻不有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决定和林建国离婚，把儿子留给他自己带，我知道自己很懦弱，也不配当一个老师。
　　但是……
　　我不能拿我丈夫儿子的性命作为赌注。
　　来到北城我考了心理师咨询证，在一家心理咨询中心工作。
　　几个月前，来了一位患者。
　　她是我教过的学生，不知为何她改换了名字，精神状态极差。
　　我一步一步取得她的信任，治疗过程中，我了解她心里有着很大的创伤。
　　我不曾想过。
　　背后掩藏的真相竟会如此恐怖。
　　女孩读高中时，家庭突发意外，一度陷入贫困中，但有个大集团大善人资助她直至上完大学。
　　那天晚上。
　　陈校长让她换好一件红格子背带裙，说是去感谢那位大善人吴先生。
　　那是个暗无天日的噩梦。
　　男人不顾她的反抗□□了她，油腻的手把衣服撕开。
　　吴先生极其变态。
　　把她被侵犯的全过程录了下来，并警告她只要敢说出去，就把这个视频发到网络上。
　　女孩崩溃了，她隐姓埋名逃离那个肮脏的地方。
　　治疗过程，伤疤一次次被解开，流血再结痂，幸好女孩的病情逐渐好转。
　　最后一次治疗结束，我提出了辞职。
　　我决定要回南城。
　　“孙老师，不行……不行的，你会死的。”
　　“他们势力很大很大，我们根本斗不过。”
　　女孩抱着我哭，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回来第一天，他们就知道我回来了。
　　身边的威胁无处不在，家门口被人泼上红漆，半夜有人不断敲门，手机里威胁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我联系过很多记者，也去报过案，但都石沉大海。
　　直到时由警官找到了我。

　　“林寒。”
　　警察局大门外，穿着警服的时由跑过来叫住我。
　　“时警官，这一切都结束了？”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我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眼。
　　“结束了，林寒。”
　　“给你，沈桔年的日记本，我们从她家发现的，被保存得很好。”
　　“沈大海说把这本日记交给你。”
　　回到文具店。
　　笔记本是粉蓝色封皮，封面是可爱的卡通人物，第一页写上了娟秀小字——桔年的日记本。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它。
　　文具店转让时。
　　原来的老板还有一堆过时的日记本笔记本堆放在角落里，积满了灰尘。
　　店面转手第一天，一个嘴唇干裂起皮的老伯走近店里讨水喝。
　　我给他倒好水，继续打扫卫生。
　　“小伙子，这本日记本可以送给我吗？”
　　老人枯瘦的手举着一本全是灰尘，看不出颜色的笔记本，他双手哆嗦着。
　　“我也给我女儿买过一模一样的，可是现在找不到……找不到了。”
　　他眼神里全是哀伤，心里为之一动。
　　“老伯，你拿去吧，这些我都不用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翻看下去？
　　“叮铃叮铃”
　　江南高中的校门打开，，一群学生争先恐后冲出来，青春肆意张扬。
　　风儿吹动桌面摊开的日记本。
　　从中掉落一个粉色的信封，撕开的封口重新细致粘上，表面有后来写上的加粗大字，格外醒目。
　　“林寒，你大爷的，这封表白情书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