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莫起风尘叹》落叶无痕

4、第四章

　　烟雾未散，刀剑相交之声已清脆可闻。

　　安阳淅脸色变了又变，真是精彩非常，却不知该不该上前，因为听不见莫彦剑“叮，叮”的独特声音。那么——是谁在交手？
　　安阳淅忽然想起那个一直站在一边被完全遗忘的陌生人。

　　他也没猜错，确实是浩生。

　　烟雾慢慢散开来，只见两个快如闪电的身形分分合合始终分不出高下。一个人是浩生，另一个一身黑色用黑布蒙着脸，臂上配有硬甲。仔细看的话，这个人没有左手，本该是左手的地方，从衣袖里延伸出来的，是一只铁抓。

　　而延陵默正有趣的站在一边，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此刻安阳淅觉得他快要气的跳脚了，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人家要杀的人是他啊！居然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

　　事实上，并不是延陵默不想帮忙，而是他现在无能为力。刚刚那阵烟雾中不知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地吞噬掉他的力气，他正在中心，竟中个正着。虽然已服了自制的三清丹以抵抗那烟雾的药性，可是他还需得找清静的地方坐下来将那药逼出来才行。
　　奇怪的是，那个人。慌乱中居然一边一把推开他，一边还放出暗器。而且要说谁中毒最严重的话，应该是那个人，可是他一幅没事人的样子，还在对那位从地下蹦出来的客人拔剑相向……

　　也不是没事，浩生只是在强撑罢了。虽然还不是很明显，可是再过个十余招，他就处在下风了。浩生的身体对迷药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敏感，但是也不是全无反应的。

　　那个人——是敌，还是友？

　　延陵默和安阳淅几乎同时想着这个问题。

　　嘶——

　　裂帛之声响起，夹杂着血腥。

　　几乎是同时，浩生的右侧腹被刺伤，而他的剑则微一转向，平平朝着那个刺客的脖子削去。

　　这一个瞬间几乎是静止的。

　　然后延陵默看到那个蒙面的人头就这样飞了出去，罩在脸上的黑布松开来，在风中飘舞，而那个人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落进了江水里。

　　扑通——

　　那并不是一张漂亮的脸，却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头。一半的脸颊几乎都被烧毁，眼睛是睁着的，却没有透露一丝怨毒或者不敢致信或者惊恐万分的表情，有的只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的深邃。似是早就有备而来，无备离去的，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不管是什么，一定不会是好事。

　　浩生倒提着剑，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他从来不在人前杀人，今天却破例了。

　　安阳淅看看那个无头尸体，也一时不知作何感想。这世界上竟还有人出剑可以快到这种程度？那个人明明刚刚用剑砍了一个人的脑袋，剑上却滴血不沾？

　　延陵默望着浩生，疑惑慢慢盘踞在心口。

　　这个人，明明是个杀手。他刚刚杀了一个人，却并不因为有人死去而悲伤，反而在为其他的事情烦恼。可是，这个人的身上却也没有大多数杀手身上那种冷酷肃杀拒人于万里的气息。似乎不太一样，就好像在他的逻辑里，杀人这件事情，是很正常的，只要，有一个暗示。

　　这就好像是还未懂事的小孩子，无缘无故的踩死一只蚂蚁，扯掉蝴蝶的一双翅膀之类的……

　　空气中血腥气好像越来越浓了。

　　延陵默皱了皱眉头，这种气味最受不了了。

　　嘀，嗒，嘀，嗒……

　　什么声音？

　　浩生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的蓝杉，和沿着袍脚地落在地上的红色液体，突然觉得想睡……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