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梅》文祁桥

17、土庙童尸（1）

　　只记得春暖花开之际，林婉如一同往日坐在街边算卦。

　　突然四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走到林婉如摊位前，先是小声议论道。

　　“大哥，是不是她？”

　　“是她，就是她。”

　　说罢便掀翻了林婉如的木桌，龇牙咧嘴道：

　　“说！我二哥现在在哪？”

　　林婉如吓了一大跳，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啊？什么二哥？”

　　“别装傻充愣！那天晚上我二哥去找你便没回来了！就是你杀了她！”

　　“不是，你二哥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来找我。”

　　“你……你！”

　　那人气的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他二哥去找林婉如干什么，但说出来自己就不占理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没理没据就随意编造谎言，蠢！真蠢！”

　　“你这贱女人！”这个小弟说完站在一旁的老大站了出来，指着林婉如道：

　　“村里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婊子，这还叫没理没据么？”

　　“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内个二哥？”林婉如丝毫不慌道：“那证据呢？”

　　她的口气轻蔑，口气咄咄逼人，与平常的形象完全不符，像是皮囊下装着另外一个人。此时众人围成一片，你挤我推的看热闹。

　　那位老大怒哼了一声，便拿起斧头，砸向林婉如，林婉如没想到他会如此凶残，虽躲过了斧头但腿一软便摔倒在地，她看向手边的木棍，刚想扔过去，眼前出现一位少年的身影。

　　他高扎着马尾，身穿一身水蓝色，手拿一柄长剑，就那么轻轻地一挡，那老大便站不住腿脚，向后倒去，幸亏小弟及时扶住要不就要摔个屁墩儿了。

　　林婉如扔了手中的木棍，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拍了拍手上的土，站到那位“恩人”身边。

　　那少年指责道：“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壮汉欺负一位弱女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林婉如应和地点了点头，向这位少年抱了个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姑娘没事吧？”

　　“没事！”

　　“你谁啊？”那老大喊道。

　　“你们这群无耻之人不配知道我是谁！”

　　“你知不知道她杀了人！！”

　　那少年转过头向林婉如问道：“姑娘杀了人？”

　　林婉如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少侠我也不想会杀人的啊～”

　　“就是！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杀人！！”

　　“好啊，你们是一伙的！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说罢三四个大汉冲了上来，把二人团团围住，林婉如自觉地躲到了后面，让那位少侠冲锋陷阵。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个大汉就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疼，而那位少侠居然连剑都没拔出来。

　　林婉如在背后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少侠，小小年纪既有此等武功，真是难得，这在武侠榜上也得排上个前几名了吧。

　　他刚想拔剑解决了他们，却被林婉如拦住，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杀。

　　那少年虽不解但还是停住了，趁这功夫那几个人便跑的不见人影。

　　那几个人走了，众人便散了。

　　那少侠转过身问林婉如道：

　　“姑娘为何不让我杀了他们，他们毁你名声，恶意编造，还妄想杀了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这人吧都有重新改过的机会……是吧！你说，说不定你打完他们，他们就干过自心重头来过呢？”

　　“姑娘拿自己性命赌他们的良心？”

　　林婉如心里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在关心她，她仔细打量起这个少年一番。

　　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样貌不凡，着装得体，衣服看上去价值不菲，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只不过现在衣服粘灰，腰带上又有许多勒痕，以前定是腰间挂满了玉佩，他身上沾有一丝香气，是当铺店的味道，他刚当完物品，定是没了钱财。只不过他腰间还剩有一件玉佩，林婉如倒是瞧着眼熟。

　　“今日还是多谢少侠愿意相信小女，下次再见小女必将报答。”说完林婉如就要收起包袱准备回家。

　　“等等，姑娘！他们也许会找到你家，要不在客栈住几日？”

　　“不必了，小女没闲钱住客栈。”

　　“那我给……”

　　“更不必了公子，公子还是注意点开销吧，我怕公子回到家中连鞋底都不剩了。”

　　那公子愣了一会儿也许在想她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是在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今日还是多谢少侠了，再会！”
　　说罢林婉如便转身离开了。

　　林婉如回到自己的茅屋，在墙头的水缸舀了一瓢水，悠闲地在屋前的一小片菜地里浇水，等浇完了水泡了一壶清茶，便坐在她自己做的摇椅上晒太阳。

　　“舒服！”

　　她仰望天空，回想起了早晨的那个少年，他武功如此高强为何回来此地，难不成是为了……
　　林婉如目光一直望着离家不远处的一座土庙。

　　“难不成是……”她自言自语道。

　　算了！他要是我想的那样更好，便不用我费劲了！这样更好。

　　下午林婉如一同往日睡了个午觉，她梦见自己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不停地徘徊，不停地走回原地，她感觉到了恐惧、害怕、胆怯，突然森林被照亮了，她看清了前方的路，她顺着路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了一个人，他好似在等她也好似在寻她……

　　“你是谁？”

　　“我是……”

　　那少年还没说完林婉如就被憋醒了。

　　自十一年前林婉如身中剧毒之后就一直落下的毛病，从来没睡过一次安稳的觉，除非是晕倒，倒是睡的深沉。林婉如总是盼望着哪日内力不稳便昏倒之时，她想着憋死就憋死了，无知无觉，也算一种不错的死法，但奇怪的是林婉如昏倒数次却没有被憋死。

　　林婉如醒来已是下午，她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去做晚饭，走到锅前向窗外一望，土庙方向笼罩浓烟，莫不是失火了。

　　林婉如急忙放下手中的铁锅，奔向土庙。跑到之时土庙的火已被赶来的村民救得差不多了，林婉如看向庙内的水缸，被人打碎了。林婉如最熟悉土庙，这土庙说是庙，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一处荒宅，庙内冷清，没有烛火，当然也不会失火。

　　前些时日倒是多了些东西，死尸。
　　是从上游漂下来的童尸，共有三具，村民怕这些孩子的家属来找时看不成他们最后一面，便暂存在土庙。

　　林婉如走到庙里，果不其然三具童尸全都被烧成灰烬，林婉如当然知道，这不是失火，是人为放火。

　　林婉如绕着庙内走了一圈，发现墙角有一处打斗痕迹。林婉如蹲下查看，打斗中只有两个人，看鞋印一个深一个浅，看大小都为男性，一个步伐刚劲，一个步伐漂浮轻柔，着刚劲的脚印的步伐倒想一人。

　　林婉如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步伐倒像是……早晨救我的那个少侠！

　　通过脚步就能识人的本领，这天下只属林婉如一人了吧。她在周围继续查探，却看见掉落在草丛中的玉佩，正是早晨那位少侠所佩戴的那个。林婉如捡起，擦了擦上面的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美玉握在手里到真舒服，怪不得那小子如此喜欢。

　　林婉如拿着玉佩靠在土庙的大门外，她断定那个少侠一定会找回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跑来了，他满头大汗焦急万分，与今早上林婉如见他的神色大有不同。

　　“好巧啊，公子又见面了！”

　　“啊……是……好巧。”他急匆匆跟林婉如打了声招呼，刚想往庙里奔，就被林婉如叫住了。

　　“少侠！”

　　他转眸。

　　“少侠可是在寻这玉佩？”说着林婉如举起玉佩。

　　那少侠看见玉佩眼中顿时生了些神色。连忙跑上去查看，道：

　　“对！就是它！我找的就是它！”他接过玉，拂了拂玉身，“还好还好…..你没丢。”

　　“刚刚看见土庙失了火便赶来救火，救火的时候发现了公子的玉佩，想着公子定会来取。”

　　“多谢姑娘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

　　“不过……这不是失火。”

　　“怎么会？”

　　“刚刚我就是去追那歹徒的。”

　　“没追上吗？”

　　他摇了摇头，道：“此人轻功了得，又跑到村后面的山中……让他给逃了。”

　　林婉如若有所思，却听到对面的少侠肚子突然直叫。他不好意思地对林婉如笑了笑。

　　“没吃饭？”

　　“刚刚那贼人还切走了我的荷包！真是可恶！”

　　林婉如心然领会，笑了出来。

　　“走吧！”

　　“去哪？”

　　“给少侠做晚饭！就当给少侠的回报了！”

　　……

　　夕阳下只见得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蹦蹦跳跳像一只快活的小狗，一个有分有度走在前面。

　　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婉如的茅屋。

　　进了屋，林婉如便做起了自己最拿手的土豆烧茄子、柿子鸡蛋、还有米粥。

　　“姑娘你就一个人？”

　　“是。就我一个。”

　　“那多不安全！”

　　“习惯了。”

　　“为何不找个郎婿？”

　　“嫁……嫁……少侠，你才多大啊，就担心起别人的婚事了。”

　　“姑娘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为何不能提？”

　　“我？我与你？年纪相仿？”林婉如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吐出来，也确实相貌上林婉如确实还是十几岁的模样。

　　“我其实……可能长得不大像但我确实年长你许多。”

　　“那我该叫姑娘，姐姐？”

　　“额……”林婉如挠了挠鼻子，还当真没有人这么叫她。

　　“姑娘怎么称呼？”

　　“林……灵……儿。”林婉如支支吾吾地道。这么多年没人问过她的名字，张口都有些犹豫。

　　“灵儿？”

　　“是……吧……”

　　“啊？”

　　“是灵儿！”

　　“那就叫你灵儿姐姐吧！”

　　“要不……要不少侠还是叫我姑娘吧。”

　　“也行！”

　　“那少侠呢？我看少侠行事风度不凡，穿着也能看得出是富贵人家子弟啊！”

　　“在下姜无念！”

　　林婉如一听到姜无念这三字愣住了，怪不得自己初见姜无念时会觉得熟悉。
　　十一年前姜家与林家甚好，姜无念三岁的时候，林婉如去过姜家，他们见过，如今居然都这么大了！姜家是一朝文官，却出了个姜无念这个毛孩子，姜太傅大概也没想到吧！不过看他如此……估计是自己逃出来的，大少爷出逃，这戏码居然被林婉如撞见了，还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