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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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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
李清焰坐在机场大厅的座椅上，冰冷的金属诚实传导寒冷的心境，糊糊从来不配享受粉丝接机的待遇，但好在她也从未奢求或长或短的陪伴。
黑色双肩包里厚厚的书，期末将至，因为长期奔波于北京上海之间，为了兼顾学习与工作，时间一再被压缩，李清焰费心费力赶出论文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论文备份会在路途辗转中丢失，她又不得不再卡着线写出一份。
丝芭管理愈发严苛，直播时长被纳入考核中，还有不能也不配缺席的公演。
手机不时接到短信和骚扰电话，由于害怕漏过重要的消息，错过时间调整与群发通知，不得不保持开机，也不得不一条条扫过翻牌。
满屏的污言秽语，刺目的白色的光，还有偶尔尖锐的电话铃声，李清焰麻木地一一回复，安慰自己也许这也是本职工作的一部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招黑能力远远超过了吸粉能力
起因也许是被误会扔掉的粉丝信件
也许是拒绝了nt的要求招致的疯狂报复
也许是staff不合理的时间安排使她一次次疲于奔波却一无所获
也许是学习牺牲掉了与队友相处的时间
也许是她总不喜欢哭不喜欢闹，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她可以冷静地承受完这一切
讨厌她的人说她清高，不合群，戏子折不下腰，对粉丝冷漠，贪婪弄不清糊糊身份
跳性感一点的舞会被说勾引，跳可爱一点的舞会被说恶心，唱简单一点的歌会被说：只能唱这种简单的曲目唱功不行
久而久之，她有些害怕了。
已经是深夜了，她等的航班晚一些才会来，这次之后的暑假也许就会轻松一点吧，她叹息着
李清焰回完了所有善意恶意的翻牌后打开了直播，想着利用空余的时间冲会儿业绩。
直播界面观看人数一点点从百位数跳到了一字开头的千位数，她强撑着精神，读着弹幕
“焰心的芯：姐姐姐姐，今年我马上就可以从福建到上海来看你了，好开心ヾ ^_^?”
“风之刃：果然只有糊糊会这个点开直播，嘻嘻嘻”
“月下的光：好丑的一张脸”
“流星雨：直播内容真无聊，你好无趣”
“hm的照相机：垃圾又开直播了，赶紧逝世吧，诚恳为你点蜡”
“马鹿的狗：又想学习又想当小偶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剧场的神：总选都没进圈的糊糊还开直播，开给自己看的吗？根本没有当偶像的天赋吧。”
“小绿龟：一个烂人还在赖在我们x队，呵呵，x队独狼”
“悠悠我心：这么不思进取真让人寒心”
她自觉地跳过那些恶毒的词句，但缓慢流动的评论让她不得不一字一句看清，她只祈祷那位可爱一点的小粉丝不要为这些恶评愤怒，自己的话，反正早就习惯了。
真的吗？习惯了之类的话？这么虚伪的话。
其实是没有习惯的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疲劳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出，呜咽的冲动在喉咙里被摁熄，在沉默里滋生
但她依旧维持着冷淡的表情挑着好一点的弹幕回应以及感谢，直到泪水打湿掌心，润湿脸睑，手机上一片湿滑
她才从摇晃的重叠的屏幕中看到清晰的自己，一张安静的落泪的脸，屏幕里的评论一下子彻底停住了
她恍惚想起，这好像是自己入团以来第一次在镜头里哭
她有些无措，开始对着屏幕说一些除了感谢和乏善可陈的沉默以外的话，哪怕解释只对能听得进解释的人有用，她的语言更像是溺水中的挣扎。
李清焰一字一句地说“不是的，我没有把偶像事业当儿戏，我是在认真做这件事的”
“我可能现在有点无聊，但我一直在努力变得不无聊”
“我有在好好练舞唱歌的，我有在努力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肯定会承认的”
“还有”
她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有些人能不能停下来，不要再发一些东西给我，我看了又能怎么样，我没有反击并不代表我不会反击，凭什么一群巨婴居然能拿自己的缺乏家教和天真当诽谤别人侮辱别人骚扰别人的资本，别把善良当懦弱，我警告你们，停下来。”
泪水弄花了妆，她边脆弱地流泪边强硬地威胁，没有表情的脸成了矛盾气质相撞的底色，像是一条脱轨的火车岌岌可危地停靠在悬崖边。
周边的人有些惊异地看着她，李清焰快速地关掉了直播，飞机到了，她该走了
登机后她长久凝视舷窗外的景色，没有大朵大朵轻盈的云彩，远方的高楼大厦上红色的信号灯一下下闪动
衣服盖住的身体上横亘着一条条疤痕，在疼痛的伤口与虚幻的霓虹间，是她瞭望世界的支点。
璀璨星河底是生如浮萍的尘埃，他们隔着天空与大地的距离，触手可得而遥不可及，这是多么惨烈的命运。
她想，好漫长的2017
她想，我好像有点差劲
她想，要睡一会，等会儿要公演
她想，打车的时候记得补妆
手里拿着论文的参考文献，想着想着，她坠入了黑色的墨里，沉入了无光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