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已久》囚牛

21、新的排名

　　冯倩再次陷入深思。
　　这两日她做的尽是莫名之事，从韩卢昨日所说的暗器淬毒杀人事件开始，直到冯倩改赛制之时，她的想法还算正常，觉得这样既可以揪出狠毒之人，又能将参赛者的方方面面都考察到，不失为一妙计。
　　可自从巳排查完受害者的名单回来后，明面上赛制没变，但冯倩这里还是做了些调整。
　　毒、客舍亡客、丝毫不减的外城人、千灯城。
　　这点把戏，连巳都看得清楚，也只做到了知情人看得清楚，不惹旁人怀疑，对方绝对不是无意为之。
　　冯倩接收到了信号，她打算亲自见一见这个人，看看对方的意图。
　　宁尘胸有成竹。
　　他清楚的记得，出事之时，他12岁，小升初。
　　绑匪把他丢在一层楼里，这层楼里有很多人，老的、小的。
　　他勉强认出几个位，是和父亲生意上有往来的。
　　他不是最后一个，陆陆续续，最后丢进来的是一对夫妻，微微上了些年纪，神智却不是很清楚。
　　没有人知道绑匪是谁，要做什么，只知道绑匪不差钱，对待他们这些被劫者，可以做到每日三餐自助，关着他们的地方单人单间，房间视野开阔，可以隔着窗看见高楼下车水马龙，窗外甚至没有装通电铁丝网。
　　实在太高了。
　　神仙俯瞰凡尘，视人如蝼蚁，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没有人有这个勇气跳窗求生。而电梯实行刷卡制，隔绝了所有人离开的可能。
　　宁尘觉得自己就像在住酒店，每日还有固定的客房清扫，住的舒坦，丝毫没有被绑架的感觉。
　　绑架者就这样肆无忌惮，他准许你在足够大的地方活动，却杜绝所有人离开。
　　就在整层楼装满之后，一对双胞胎姐妹连着几天没有出现，有人猜测她们被带走了。
　　那对姐妹宁尘认识，是斓家的千金。
　　没有人再见过她们。
　　恐惧在蔓延，尽管之后无人失踪。
　　宁尘的对面，住着一个蓬头垢面的高中生。

　　长兴酒店，凌晨3点。
　　32楼，走廊尽头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瞌睡势涨，值班的人脑袋一点一点，提不起丝毫精神。
　　而那张床上，沉睡了许久的人，气息微弱的从嘴里挣扎着蹦出了一个“钱”字，值班的人一个激灵起身，环顾四周，重点看了看床上的那位，那位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值班人吁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薄被之下，有人的手指微微痉挛，似挣扎状。
　　32楼的沙盘轻响，寂静的大厅中，隔着玻璃，无人在意。
　　这一夜快要过去，有人胜券在握欢喜好眠，有人梦中清醒生死一瞬。

　　排名最终定了下来，韩卢排了子，顶替社君的位置，终日陪在冯倩身边。
　　琥珀殿喜迎新人，正当冯倩问韩卢要不要给殿改个名字的时候，韩卢摇了摇头，说：“属下名不符实，还是不要遮了前人的一片痴心才好。”
　　韩卢来之前，明显是从社君那里听来了宁垚爱情的完整版，远比巳知道的要完整。
　　冯倩并不勉强他，只道：“也好，那你记得今晚来赤焰殿。”
　　今晚？
　　丑目瞪口呆，这进度也太快了，啥都没准备呢？
　　“城主，按照规定，您应该先下聘书，再摆婚宴，子才能进赤焰殿。”这些您自己都经历过，不该由我来提醒啊？
　　冯倩指了指韩卢的脸，提醒丑：“按规定来？”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吧？如果您担心他的容貌会惹来祸端，那，巡城怎么办？百业人迟早会看见他。”
　　“是啊，所以，你见就行了，他不用见。”
　　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冯倩说了什么，他第二次当着冯倩的面，怒气冲冲的走掉。
　　韩卢想挽留，冯倩拦他，笑着说：“没事，我猜他去改值班表了，顺便……给社君告告状？”
　　冯倩也要走，两人在琥珀殿分别。
　　“你先忙，晚上见。”

　　冯倩的下一站，是兰若客舍。
　　站在门口，冯倩感慨：许久不见，有些事终于可以看见终点。
　　她抬腿迈过门槛，天井处，站着宁尘。
　　此时距离宁尘第一次进斑斓宫已过去两月有余，这两个月中，丑与巳出谋划策，均以失败告终。
　　宁尘的那一句斩钉截铁，不再是玩笑，冯倩认真询问该如何“请”走百业城外终日未见减少的千灯人。
　　作为城主，她有义务让百业城人活在自由轻松的氛围中，而不是处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的战乱里。即便那只是些老弱妇孺。
　　事情落到宁尘这里，宁尘的回答很简单——可以，但有个要求：他要住兰若客舍。
　　“不行！”丑拍着桌子跳起来，第一个不同意。
　　丑自从知道擂台的想法出自冯倩之后，就对冯倩的这种冒险想法颇有微词，私下里对着寅和巳臭骂了一通，之后看宁尘也不顺眼。他始终认为，宁尘来此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人很危险，冯倩应该加以防备。
　　但兰若客舍事件是始，有始就要有终。
　　于是冯倩说：“可以。”
　　丑当场就被气跑了，不用问，一定又有一只小家禽飞往远方。
　　天井挖空，宁尘做的第一件事是清点人数。
　　丑告完状回来不放心，去当了监工。
　　“你怎么知道有多少人？”丑问宁尘。
　　“我不知道。”
　　第二件事，是开张。
　　兰若客舍重新营业，每次只接待一位客人。
　　冯倩来时，宁尘才把客人送走。
　　“还好吗？”冯倩问。
　　“还好，家属平静接受，已经打包上路了。”
　　城外的妇孺已经走了大半，可见宁尘的效率之高。
　　冯倩很满意。
　　“梦境不过是现实的投影。”宁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是的，不管什么形式的梦，都离不开造梦者的经历。”冯倩下意识接了一句，随即她觉得不对，又问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宁尘笑笑，轻描淡写的将话题移开。
　　“城主，你没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吗？”
　　“……确实有。”
　　冯倩有的时候感觉自己挺无助的。
　　虽说自己当了个城主，但是空降，周围的人一个不熟，好不容易拉拢了几个，还都不是真的，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真的，还不确定这个真的立场坚不坚定。
　　最重要的是，真的喜欢打哑谜，真的比她智商高。
　　“今天晚上给，记得来赤焰殿，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