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晞微

19、灯火阑珊【十九】

　　灯火阑珊
　　【十九】
　　“初一（2）班的李陌同学，请听到广播后，立刻到校长办公室。”

　　上午第二课下课后，广播里传来了通知，而李陌正埋头伏在桌子上睡觉，身旁的小葵推醒了她，“诶，我说大小姐，校长叫你呢，你还有心思睡觉啊。”

　　李陌忙抬头，四下转了转脑袋，无厘头地问了一句：“校长在哪儿？”

　　“呃，广播里让你去校长办公室。”小葵有些无奈地笑笑。李陌忙揉揉眼睛，整整衣服，跑了出去。

　　会是什么事呢，要找我这个学生会的小处长？

　　到了校长室门口，李陌轻轻敲门，“进来。”校长沉稳的声音。

　　李陌轻轻走进去，还有几个人也在里面，似乎是新加坡文殊中学、协和中学访问团的带头人，还有两个新加坡学生。李陌仿佛明白了点什么，问校长道：“校长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哦，李陌同学来啦，来坐这边，听我慢慢说。”校长坐在沙发上，满脸笑意地朝她招招手。

　　“好。”李陌坐在了校长旁边的位置。

　　“这个小女孩长得真可爱，又是个才女，真不简单哪。”一个访问团的带头人冲李陌笑着赞许道。

　　李陌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校长。

　　校长和蔼地笑着介绍道：“这是新加坡文殊中学的张老师，那位是新加坡协和中学的王老师，这两个和你年龄相仿的是两所中学的乐队队长。”

　　李陌一一打了招呼。校长接着说：“因为我们学校这些天举办艺术节，所以特地请两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来参观，两位老师和我说，上次最令他们记忆犹新的就是你和许静的表演啊。”

　　许静是学校的文艺部部长，琵琶已是十级水平，声乐练习了六年。

　　李陌忙摆手道：“不敢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诶，哪里哪里，李陌同学，你太谦虚了。”乐队队长中的一个男生和她说道，“我们学校也有民乐团之类的，可是啊，他们演奏起来都没有那种古典的、美好的感觉，所以，特地想请你去指点指点他们，暂时当我们的乐队指导啊。”

　　李陌一听更是诧异：“我弹琴只是自己揣摩出来的，没有和老师学过，不专业的，比起你们乐队的同学们都还有相差呢。”

　　另外一个长发女生笑了：“听说中国有个词叫无师自通，这说明你的水平还是很厉害的，很有天赋，自然更要你指教啦。”

　　李陌不禁笑笑，这女生的分析能力还真是厉害。李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说：“不是还有许静也很不错吗？她比起我来更有经验啊。”

　　王老师点点头：“这样吧，不如你们两个人比赛一场，请学生会的同学和我们新加坡访问团的同学做一个决定，怎么样？”

　　“好的。那我就先去着手作通知和准备啦。”李陌微笑着和大家道别。

　　又是一个烂摊子。李陌无力地趴在走廊栏杆上，懒懒地想着。

　　“诶，陌陌，在想什么啊？”

　　李陌抬头看见是景阑，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

　　“唉，插班到我们班的新加坡女生，就是她们乐队的队长，一从校长室回来，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来问问你。”景阑无奈地摊了摊手。

　　“呵呵，你的讯息还真灵通。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抢风头的，许静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李陌撇撇嘴。

　　景阑挑眉思考了会，“也是，许静那么好胜的一个人，你要是抢了她的风头，她文艺部长的面子往哪里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恩，所以我不想投入全部心思和她竞争。”李陌垂头玩着手指。

　　“不过你甘愿吗？你水平可是和她相差不多的啊。”景阑看着她问道。

　　“我不喜欢这些无聊的东西的，她喜欢她去好咯。我想，这些日子，还是不要树敌的好。”李陌耸耸肩。

　　“和我比赛很无聊？我喜欢我去是么？”很甜腻的声音带着怨气。

　　李陌转过头，是许静，浅咖啡色的波浪卷，带着夸张的紫色蝴蝶结，纤细的眉毛高挑着，很大的眼睛正怒视着自己，嘴上的唇彩涂得亮晶晶的，嘴唇颤抖着。

　　李陌陪了个笑脸：“许静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和你比赛根本没有意义，为什么说没有意义呢，是因为我们的水平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啊。”

　　许静很明显生气了，碍于景阑在旁边，又不能丢失了自己的形象。只好憋下怒火，问李陌道：“什么叫没有意义，你很得意吗？觉得自己水平高？”

　　“呵呵，许静姐，这就是你自己不自信啦，我可没说是你差了啊，是我，我比你差得远啊，
　　你那么专业，我可只是自学的啊，不能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这次竟然是要和你比赛，唉，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李陌始终微笑着。

　　饶是智商不算高，也能够听懂李陌的意思。许静朝李陌瞪了下眼睛：“你，你给我等着，我

　　一定会争取到乐队指导这个名额的，哼。”说完挎着背包走了。

　　“许静姐，你慢点走啊。”李陌佯装担忧的声音。她本以为，仅凭漂亮的外表，就进入学生会，是不可能的，不过之前还真是高估了许静的智力商数。既然许静已经当真了，不如就干脆气气她。李陌开心地想着。

　　景阑一直在李陌背后观战着，两个人的激烈对话结束了之后，景阑走到李陌跟前：“嘿，你这犀利爆发出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刺激人啊。”

　　李陌无所谓地笑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话说，她用得着那么生气吗？”李陌表示不解地摇摇头。

　　“想知道吗？”景阑凑过来问。

　　李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喜欢我哦。所以看不惯你独自霸占了我诶。”景阑朝李陌眨眨眼。

　　“喂，我哪有啊。”李陌赌气地剜了他一眼

　　“不过，你独占我也很乐意啊。”景阑倚在栏杆上，轻笑着。

　　“贫嘴，去让你们学生会准备观战吧。”

　　“煞风景！”

　　许静艺术节时弹奏的是琵琶曲《阳春白雪》。而这次她要演奏《十面埋伏》，李陌不禁无奈，那可是一首足足有7分多钟长的曲子啊。

　　许静坐在台上弹琵琶的时候，李陌也在台上，她观察着许静的琵琶：嗯，背料是紫檀木的，山口、六相、凤枕都是象贝的；音量很大，说明是一把响琵。看着看着，李陌就没了兴趣，撑着头，眯眼休息起来。

　　等最后一个刚劲的音奏完，李陌准时抬起了头。

　　许静站起来，笑着鞠了一躬。同学们都赞许地鼓掌。

　　这时，台下举起了一只手，“诶，学姐，听说《十面埋伏》是中国古代十大名曲之一，那么我可以问一下，这首曲子的典故吗？”一个穿着新加坡协和中学校服的小男生问道。

　　李陌心里偷笑了一声，这个问题还真是合时宜啊。许静站在那里，背脊有些僵硬了，却愣是想不到什么典故，勉强说了句：“这是一首大型的经典琵琶曲，内容很壮观……”台下传来了唏嘘声。许静更急了，不禁直跺脚。

　　李陌有些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说：“《琵琶行》中有句话形容美妙的琵琶声叫：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许静学姐基本上做到了。正如许静学姐所说，这是一首著名的大型琵琶曲，内容壮观辉煌，风格雄伟奇特。这首曲子的典故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垓下之战，即项羽与刘邦的楚汉之争的决定性战争。《十面埋伏》曲调高昂，不仅体现了胜利者的喜悦，也蕴含了失败者非凡的气概。正所谓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台下响起了掌声。许静也惊讶地望着李陌，李陌冲她淡淡一笑，走开了。

　　“接下来，我要演奏的是古琴曲《高山流水》。”李陌在古琴前坐下，静心演奏起来。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

　　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

　　高山流水遇知音。

　　钟子期死后，伯牙破琴绝弦。

　　知音一个便已足够。

　　高山流水，露重烟微。无此知音，吾谁与归？①

　　李陌怀着如此的情愫，在宫、商、角、徵、羽中挥洒着。

　　心里一个声音不禁在问：景阑，你听懂了吗？

　　曲毕，李陌起身，略微颔首，视线不禁望向了坐在前排的景阑。

　　此时，李陌耳边喧嚣顿失，她只是望着那个优秀出众的少年。

　　景阑正抿着嘴角，对她微笑着。

　　上天让我遇见你，真是莫大的恩赐。

　　李陌回过神来，掌声不绝于耳。她满意地鞠躬，然后走下舞台。

　　“陌陌，视我为知音么？”景阑追上来。

　　“你果然又听懂了。”李陌停步，歪头看向他。

　　“去了苏州，我再不能陪伴你，你，伤心么？”景阑直视着她。

　　“知音一生一个足矣。”嘴角牵起微笑，“你留给我的全是美好的记忆，我怎么会伤心呢？有情人与知己同为你，回忆里全是你伴随我身边，多么美好。”

　　“好。”景阑开心地笑了。

　　李陌缓缓点头。

　　①引用自《命落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