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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

  •   “亏得这场子四周没有官兵,”高镖头做出了一个要慎言的手势,“否则你那些话传入圣上耳朵里还了得?你大老远而来,前程还要不要了?”
      “高镖头,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发生的事,我都听你手下的镖师们说了。真可惜了那女教头,就这么成了白雪皑皑的刑场上的刀下鬼。”
      “你该不会想去劫法场吧?”高镖头皱眉,“万一你去了,行动失败,可是会牵连陆大人的!”
      “本寨主以后是吃皇粮的人了,哪能跟皇帝对着干呢?”寨主摆了摆手,“我只恨自己没有亲眼所见那女教头的死时模样,想必要也是铿锵不屈。”
      “本镖头与你一样,也是没得亲眼目睹欧阳展自裁的那一幕,但却不觉遗憾。”高镖头一摸自己腰间的佩刀,“天下之大,慷慨就义者几何?死后皆成泥土,哪管后人的议论?”
      我建议道:“寨主,你与‘采风寨’的众弟兄们都已经平安达到长安,接下来,就可以带上皇榜和皇命诏书前去兵部谋差事了。”
      “我等冒雪而来,反而是豪快无畏!”寨主看上去心情大好,“虽说不尽识得兵部的规矩,但也不怕从头学起,只等报国之日到来。”
      我问:“如今你等在何处安置?”
      “长安客栈,与高镖头手下的众位镖师一同居住。”

      江南,悦来酒楼。
      展副爷自我了断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钱起闻讯后大哭。
      哭罢,就叫总管事王五拿来笔墨,坐在客堂里面写诗一首:
      溪上残春黄鸟稀,
      辛夷花尽杏花飞。
      始怜幽竹山窗下,
      不改清阴待他归。【注1】

      “花与鸟都无法自立于世,皆是与时沉浮之物,包括这四季常青的竹子,也只剩一片影和一副风骨来等这诗中之人了。”
      刘长卿读到情深之处,不自觉连连叹息。
      “听说展副爷差点要了陆羽陆大人的命!”王五惊恐道,“小的不知钱生你这四句诗要是传了出去,会不会被当作反诗来论啊?”
      “我没有明着写欧阳展三个字,”钱起拿起酒壶来往嘴里猛灌几口烈酒,“这世道之上,怕是除了我没人敢给他写诗了。”
      “陆大人写了一首。”王五道,“就是没能传出皇宫外头去,所以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只是知情的人流露说,展副爷死前提及钱生你了。”
      “是吗?”钱起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抓着王五的肩膀道,“他说什么了?可是有什么未尽之事要托付给我来办?”
      王五喘了一口气道:“展副爷说钱生你的饯别诗写的好,只是遗憾赴长安之前没有见你一面,向你讨首佳作。”
      “这有何难?”
      钱起再度提笔,写下: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注2】
      钱起转向刘长卿和李季兰,道:“只恨我如今连欧阳展的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提,只能拐弯抹角地来表达自己的哀思。不过也罢,有此诗对欧阳展相送,相信他的法途也不会寂寞。”
      李季兰冷道:“要是陆羽有事,我定不会饶展副爷。”
      “一恨归一恨。”钱起客观道,“欧阳展为名家之物而刺杀朝廷命官固然有错,但也可见其大无畏之心啊!”

      “不与你提这些过往事了。”李季兰叫王五把桌上的笔墨收起,“现在江南镖局总盟会群龙无首,该有谁来主持大局?”
      刘长卿道:“皇甫大人说,圣上采纳了陆羽的提议:颁旨暂停江南镖局总盟会对旗下各分号镖局的统帅权,同时下发皇饷给各分号镖局以表圣恩,来稳住人心;等到武举状元选出,就派新科状元去坐镇镖局总盟会的位置,一来好让他得到历练,二来好让他代表皇威来延续圣恩;等到各分号镖局达成一致意见,推举出来了一位三爷,就让三爷管理江南镖局的事务,武状元结束任期。”
      “陆羽的谏言能得到圣上的支持,我真为他高兴!”李季兰一笑,“他的点子也当真是好,你俩想呀:各分号镖局想着伺机而动,武状元想着立功,皇帝想着树立权威,三者正好可以相互制衡。这样一来,局面就稳住了。”
      “这三爷怕是没点真本事的人当不了吧?”钱起问,“进一步说,就算一个分号镖局的堂主或是镖头怀有真本事,没点拿得出手的‘见识’和‘功绩’,也不敢居高位吧?”
      刘长卿看透官场规则,道:“说是说让各镖局来举荐,但是皇帝眼里要是有符合条件之人,不是也能直接任命吗?”
      “陆羽不会向皇帝指名道姓地推荐可任之人的。”李季兰深信不疑道,“他自己不贪恋功名利禄,也不会仗着皇帝的信任而为朋友谋高位。”
      “包括朋友主动开口有求于他,他也不答应吗?”钱起问,“在下以为,这不是原则问题,而是遵守法纪过了头,容易遭人怨恨。”
      “虽说我觉得高天威高镖头是‘三爷’的有力候补,也是陆羽的好友,但是我想他不会向陆羽索要好处。”李季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这,才叫真朋友。”
      钱起忽然问:“李姑娘觉得自己了解陆羽几分?”
      李季兰却不觉得唐突,只淡笑着应道:“我给不出一个准确数字,只愿我了解的他,与他了解的我,份数能够对等。”
      “如此便是至高的思悟了!”钱起佩服道,“在下以前只闻:陆羽之茶,李冶之诗,举世无双。今日再听李姑娘这一席关乎彼此的深论,更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有灵犀、安危与共’啊!”
      李季兰低头转了转茶杯,垂眸凝茶道:
      一处落雪两处深,还见江南江北春。
      三分惦念四分真,留作天寒天暖昆。
      五句相思六句斟,换得心里心外温。
      九曲回肠十曲怔,恍惚弦上弦下声。

      钱起和刘长卿皆对李季兰的诗作大赞。
      总管事王五更是重新把笔墨给摆了回去,连声让李姑娘赐下佳作亲迹,好给“香茗酒楼”来个冬日生辉。
      写罢诗作,看着王五忙活了一系列动作之后,李季兰从袖口拿出了那枚陆羽亲手做给她的山茶花发钗。
      原本她是不忍看也不舍得戴的,最近却时时带在身上,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确保陆羽在长安无事一样。

      长安皇城,宫阙之内。
      大刀阔斧地整顿了一番吏治和市场买卖秩序的皇帝龙颜大悦,宣我入殿去见。
      我在总管大太监程公公的带领下,走进皇帝所在承天殿内书房。
      “臣茶御史陆羽,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爱卿请起。”
      “谢圣上。”

      皇帝为我赐座,对我大嘉褒奖:“爱卿如朕的左右手,为朕除去反贼与国贼两大心头恨,且未损一兵一卒,是为上策。朕虽非高枕无忧,但也始见海晏河清,敢再立与高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并肩之志,皆是爱卿之功也。”
      我深知“君王赞美之极,则臣子必有后危”的道理,故而谨慎道:“圣上明谋善断,才得今朝之大局,非臣之功。”
      皇帝悦色道:“爱卿不必谦虚,君主之所以能成大业,还得是要仰仗贤臣啊!在后宫,有皇后执掌凤印端淑而治,朕可得夜时之好;在前朝,有忠臣良将文武并施,朕可听良策纳忠言。岂非两全其美,正当盛世之时?”
      我在心中细致思忖,皇帝或将真心乐舒于当下欣欣向荣之象,又或将有意试探演戏于我面前,他的话的核心意思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君臣本一体,顺者昌,逆者亡,若想两两相好,彼此间就必须得当相知。
      “圣上之幸,就是我等朝臣之幸。臣愿伴君侧,共看盛世。”
      总管大太监程公公一挑眉,又马上装出一副和气的态度道:“陆大人真是懂得用词啊!万一把‘共看盛世’说成了‘共创盛世’,功高盖主,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对那老太监冷道:“程公公你的耳朵也好使,就怕是有时候本官没有说错话,反被你给听岔了。”
      “怎么会呢?”程公公笑面以对,“谁不知道陆大人你是个忠臣呢?没准以后茶阁的荣耀都指望着你呢,咱家自然是能把你的话都听明白。”
      面对我与程公公之间的对话,皇帝倒也不怪。
      只道:“爱卿无需跟程公公多言,程公公你也无需从陆大人的话里吹毛求疵,君臣之间贵在没有芥蒂,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程公公立马应道:“圣上所言极是!老奴也非存心跟陆大人过不去,就是一时口快,老奴心中是时刻为圣上您着想的。”

      饮完一杯清茶,皇帝忽然叫我起身接旨。
      我以为是有了新案子要办,就轻拍两袖与官服前胸,单膝跪地道:“臣陆羽,恭听圣命。”
      “新科茶试榜首,现任茶阁茶御史者陆羽,惩奸除恶,安邦定国有功,解朕两忧——其一,走私贩私伤国库国本之忧;其二,制假交黑坏吏治坏朝纲之忧。朕心甚慰,欲晋升你为茶博士之首,总领茶阁大小内务,践行御前奉茶之职,望你不输前人、启示后人,成就一生美名。”
      我并不妄自菲薄,也不屑去看此刻程公公脸上的表情,只勇敢地挑起了担子,叩谢皇帝道:“臣陆羽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份担当!”
      皇帝对我一点头,复叫我平身,坐回到位置上去。
      “程公公,你去叫人把朕的旨意都拟出来吧!”皇帝吩咐道,“待朕看过无误之后,再命司礼大太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
      “是——”
      程公公拖长了调子应道,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去办这份差事。

      皇帝似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肯定道:“爱卿啊,你劝‘采风寨’的一帮贼匪归顺朝廷,是大功一件!”
      想到一切都是“采风寨”之众自愿,我只是晓之以理,并无别的厉害之处,就谦谦道:“臣不敢居功,有朝廷颁布皇榜的影响所在,‘采风寨’众贼匪才肯主动做出妥协、来为圣上尽忠罢了。”
      皇帝道:“朕并不以为此皇榜出来以后,地方官就肯进山去与各路‘山头大王’打交道。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还得是像爱卿这样的路过之人啊!贼匪向来霸道,非能者可以降之。”
      见皇帝能体谅我之所为,又加上经过在“长安客栈”与“采风寨”之众接触,我能够感受到一个好时机的到来: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前贼匪又恰是主动报效之际,若能叫双方一拍即合,岂非好事?
      “臣想为采风寨的众好汉们请一道恩旨。”
      “好,你说。”
      “采风寨众好汉一直有加入朝廷军队,沙场磨炼之志,亦已痛改前非,不再作恶,不知圣上能否让他们成就一番功名、在敌前展我大唐赫赫威风?”
      “这有何难?”皇帝当即答应,“朕准了他们入军队,再安排大将军好好传授他们兵法和上阵杀敌之勇就是。”
      我感激叩谢:“多谢圣上。”

      回到官舍以后,我托高天威提前去“长安客栈”把这个好消息告知“采风寨”的寨主和众弟兄们。
      高天威去后,刚好踩着饭点回来。
      “那些好汉兴奋至极,双目炯炯有神,已非昔日抢劫路人时的恶煞目光,就凭这一点,本镖头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决心报效朝廷是认真的。”
      “我看圣上态度鲜明:对飞鹰会不存犹豫,下令彻底剿灭;对采风寨却宽和以待,给予云程发轫之机。你俩可知为何?”
      张继和高天威摇头。
      我道:“飞鹰会是为反贼,爪牙与眼线遍布,伸入宫廷内外,所以圣上容不下;采风寨之众在圣上眼里,却连恶贼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帮‘山头大王’,动摇不了国库与国基,所以圣上才认为有教化逆转的可能性。”
      “但往残酷了说,就是圣上觉得‘采风寨’之众死不足惜,成为沙场的战死鬼无所谓。”高天威指出,“是这个意思吗?”
      “我为成就‘采风寨’众人的报国大志而向圣上请旨,内心自然是盼着‘采风寨’的众人好,真到了他们首次出阵之日,我也会去‘安善堂’中与师傅一同礼佛祈祷,祝他们武运昌盛。所以我不愿自己的请的恩旨变成你所说的催命符,哪怕圣意本就如此。”
      “陆公子你把一切都看得明白,可会心累?”
      我无奈一转茶碗,“累,然后消遣,就不累了。总之不能真称了那些想要害我的人的心思,真把自己累死在任上。”

      “啊,对了!”高天威也学着张继调节其氛围来,“有个事儿,我说出来,你俩可别笑。”
      实际上我看到他的表情就想笑,难为他我考虑了。
      “什么?”
      “采风寨寨主的真实名字,就叫做:陈习。”
      我可是真的笑了,笑的畅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海水之深,不可斗量。
      我为“陈习”,念陈秉承陈老爷之恩惠而取“羽”字半边为名;他为“陈习”,就权当是破除“陈规陋习”,以新姿新风立功为名吧!

      次日,我一来到茶阁,就看到了一派新气象。
      几个茶差把原本就已经很干净了的台桌与椅子擦了又擦,几乎能够照出人的模样来;茶吏们各司其职,眉眼间的神色比以往都要认真了许多;三位茶博士对我笑脸相迎,连声说:“恭喜陆大人,恭喜啊……”
      “同喜,同喜。”
      我往自己当值的位置走去,心想:圣上晋升我的官职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吗?到底是程公公有意放出风声,还是消息自身不胫而走?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正式在朝堂之上接旨,就意味着一切都还可能存在变数。如果露出大喜过望之色,必遭人嫉妒;反之,过于正经不见明朗颜面,也并非上策,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司农寺长官走了进来,听完大家齐声道的“参加长官大人”的礼数话之后,他就坐上了主位,对众人说道:
      “陆大人凭借实力得到圣上赏识,稳登青云,这是好事。你等不可对此心怀不满或是暗藏怨恨,需知道茶阁是一个整体,荣辱与共是行事的准则,莫要因个人一时的不痛快,就做出冲动的事情来,见笑于六部。”
      同僚们齐声道:“是。”
      “本官得圣上召见,向圣上细禀了三件事:第一,是冬粮的仓廪与储备是否无误,这关系着我大唐的国计民生;第二,是朝臣们的禄米和皇亲国戚们的恩饷是否发放到位,这关乎天子的威信与国情的安定;第三,是各宫中所需的日常物资是否配备齐全,这事关李家王朝的内部秩序。”
      “然而——”
      司农寺长官把话锋一转:
      “圣上还问了本官这么一句话:‘相较于户部,你等的优势在何处?’当时本官是这么答的:‘我司农寺以调配物资和供给所需为主,并不实际参与田地分割、税赋征收、纳捐朝贡之事,此为二者之别。然我司农寺官僚坐班与走班各半,分职于宫内宫外,行户部之不到,补户部之短板,查户部之漏缺,是为共分君忧、共为国事。’如今再一细想,本官似乎没有答到圣上想听的点子上。陆大人,你以为呢?”
      “学生浅猜,圣上的意思应是:司农寺之职,为户部所分割。但司农寺之责,不可懈怠。”
      长官大人又问:“那你说,就我司农寺下属的茶阁而言,应如何不负圣上和本官所望啊?”
      我猛地觉察到那三位茶博士用复杂的目光看我,好似真的怕我一人独大,占领了茶阁的上风一般,对我警惕的很。
      “学生以为,春来万物复苏,正是种植春茶的好时机,茶阁各官僚应走出阁外,踏足到官营茶庄和民间茶庄里面去,尽勘察与指导之责;另外,茶之出味成色不可缺‘器’,器之擅长者,工部与司珍房二者也,我等应常与二者切磋琢磨,看图纸造佳品,尽‘劳人之事,成人之美’之责;再者,茶人不可止于学,学问不可止于书,还应多尽思辨之责才是。”【注3】
      司农寺长官道:“陆大人的三论,所言非虚,值得本官好好考虑。”
      一个茶博士带着那么一丝冷讽的口吻道:“既然陆大人你谈到学问,不如你亲自执笔写一部关于茶的著述如何?”

      我心中的斗志,就在那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欣然道:
      “前人之书,不尽详细,欠缺之处多矣,加之有错漏之笔,的确难称经典。陆羽在此立下一志:必著超越前人、启示后人的茶学之书一部,无悔此生。”

      司农寺长官抚掌笑道:“陆大人志向远大,的确有成为‘千古一圣’之姿啊!”
      我对司农寺长官行一茶礼,“学生言出必行,请长官大人拭目以待。”
      “好!”司农寺长官从位置上站起,用殷切目光看我,“他日你志向竟成,必将引我大唐茶文化欣欣向荣于世!”

      【注1】钱起诗作《暮春归故山草堂》
      【注2】钱起诗作《送僧归日本》
      此处均做“悼欧阳展”解。
      【注3】作者原创的陆羽《茶阁三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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