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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开 ...

  •   “咳咳……咳……”佟映真脱力跌坐在地,有些失神的茫然,见有黄豆大小般水珠滴落一串,砸在地上溅开泪痕,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落泪了。

      她怎会哭呢?

      佟映真有些无措地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在为什么落泪。

      旧日不过逢场作戏,她一直都该恨极了秦元胥才是。

      佟映真只当自己真是疯了,今日之举实属愚蠢,失忆的谎言又该如何去圆。好在被抓是真,撞到头也是真,总归不怕他查。

      秦元胥也觉自己是疯了,明明满腔恨意诉说不得,明明心底好像已经有了答案,她说的话一字不信,此时却只想着,地上凉,她身子不好,不该就这么坐着。

      他到底没有去伸手扶她,已是最大的克制。

      佟映真缓了缓,理智悉数回络,仍觉浑身发软,好在地面冰凉地触感让她冷静不少。她慢慢扶着门框站起来,后背撞在这上面,也不知会淤青多大一片。

      正欲转身离开,身后的人低声问道,像是死死压抑着极大的情绪:“你是自己告诉我是谁,还是要我去查个彻底。”

      佟映真嗓子仍是有些沙哑,下颚与脖颈还传来清晰的疼痛,她轻咳了咳:“我说了,你便不会去查吗?”

      他没有拦她。

      …

      被冷风拂了面,佟映真才想起自己的帷帽落在了他处。她拭了拭面,脚步仍有些轻浮。

      适才哭过,如今眼睛定是红肿的,嗓子也是哑的,颈间的掐痕她也遮掩不了,没有帷帽,定是瞒不过如烟。便先自己回了厢房,再拜托了一位洒扫庭院的小和尚去寻了如烟来。

      如烟隔着屏风有些担忧地问:“姑娘手帕可找着了,怎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佟映真轻声道:“无事,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歇会儿吧,晚些时间再回府。”

      如烟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当她是手帕丢了太过伤心,如今找到便好,不再多问,避开让她一个人好好缓缓。

      房中又归于死寂,只有被人落下的帷帽在不断提醒着他,不是梦境,支离破碎的往事悉数拼合成利刃剜他的血肉。

      秦元胥不由得轻笑一声,如今真真切切见到人了,却清清楚楚再难寻当时的恨意。

      单凭声音认人或许说来荒唐,但浑身的血液都因她的靠近而兴奋澎湃,叫嚣着再贴近一点,用滚烫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他知佟映真所言不假,此次来宝源寺,正是追查到了裴国公一党暗中行事的线索,秦元胥便带人上山来守株待兔。

      正因如此,佟映真如今便是连算计他都不肯了么。

      是当真觉得,一句装作不记得的敷衍。便能将往事一笔勾销,全然不作数了吗?

      心底一个角落化笼,囚禁了曾经,桎梏着过往,他压抑着汹涌的情感,看着时间划过,只做强颜欢笑,却抓不住任何一片回忆。

      …

      宝源寺是皇家寺庙,皇帝年年都要来此郊祭礼佛,王公贵族自然也多来此。

      马夫从镇国公府驱车而来,停在了宝源寺的牌坊侧:“世子,夫人,宝源寺到了。”

      陆景明先行下了马车,转头去扶萧玥:“小心。”

      随行的侍女见世子成婚将近一年仍如此体贴,不得不艳羡二人感情极好,就连夫人想来宝源寺进香,也特意休沐陪伴。

      萧玥扶上陆景明的手臂,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楚。她的夫君是谦谦君子,平日待她也是温柔小意,但只有她能感受到体贴之下的疏离。陆景明总像是藏着心事一般,书房也从不让外人进去,相敬如宾容易,琴瑟和鸣却难。

      此次来寺中,也是前些日子陆母同她提起子嗣的事情,成婚近一年,她的肚子却没有半点动静,陆母在年后便有些催促意思,偏偏陆景明不甚在意,还好好宽慰她是他子嗣缘薄,弄得萧玥好生羞愧。

      在母亲的暗示下,萧玥这才借着进香的名头,实则是来宝源寺拜观音求子。陆景明听后,也没有拦她,只说是待过几日他休沐,再一同去宝源寺。

      萧玥进了寺中,见菩提树下红绸飘扬,陆景明见她看得出神,道:“我们也去写些什么系上。”

      萧玥点点头,跟着夫君去小和尚那拿纸笔。萧玥接了笔,思索着不知写些什么,却见陆景明只看着她,自己却没有动作,不由问道:“夫君不写吗?”

      “你写便是。”

      萧玥便写下了“万事顺遂”。

      陆景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便抬手把它系上菩提树。

      萧玥道:“夫君在朝中辛苦,玥儿只能帮夫君打理好府内琐事,惟愿夫君……”

      萧玥说着,抬眸看见陆景明忽然愣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萧玥的祈福牌落了地。

      “怎么了?”萧玥赶紧将它捡起来,只见自家夫君仍愣在原地不动,紧紧盯着某处,她顺着看去,是有人写的“岁岁常相见”,很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萧玥还想再问,只听陆景明看得出神,不自觉低声道:“清清……”

      清清。

      萧玥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第一次,在他们成婚后不久,陆景明收到了一封书信,想出府门却被陆母拦下,之后便大病一场。病中梦魇,她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可夫君喊得情意真切,她无法欺骗自己,这就是某位姑娘的小名,兴许就是那来信的主人。

      病好之后,她曾试探地问过陆景明,清清是谁?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僵在原地,露出了萧玥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神情,自此之后,她便再也不敢问了。

      萧玥回过神来,搭上夫君的手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

      陆景明推开她的手,抓来了那派发祈福牌的和尚,指着那飘动的红绸道:“敢问大师,这祈福牌的主人可还在寺中?”

      那和尚合掌垂眼道:“阿弥陀佛,贫僧不能告诉施主。”

      陆景明不管,左右望了望,便想转身去找。

      世上会写簪花小楷的人很多,但佟映真喜欢在写完后带上一点,况且,他不会也不可能会错认她的字迹。

      萧玥有些带着哭腔地冲他的背影喊道:“夫君!”

      陆景明僵硬地回过头来,也知留她在原地甚为不妥,但还是轻声道:“我……我好像遇到了一位故人。你先去殿中进香,我待会儿就回来。”

      萧玥声音细若蚊蝇:“夫君……可……母亲嘱咐过,求子这事,应当要两人一起心诚则灵……”

      陆景明沉默不语,萧玥自知拦不住他,一贯平静的面上竟露出些悲戚的神色。

      她知贤良淑德的妻子不该阻拦自己的丈夫,便转而笑道:“夫君去吧,马车坐久也有些累了,玥儿也想先去厢房休息片刻。”

      陆景明知她是个懂事的,心中划过不忍,点头便离开了。萧玥见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浑身脱了力似的,侍女赶紧上前来扶她,叹气道:“夫人……夫人总是这样。”

      萧玥看着那用簪花小楷写下的“岁岁常相见”,仰头忍住泪水,把手中的祈福牌交给侍女,沉声道:“这祈福牌掉在地上,已是不吉利了,拿去烧了吧。”

      陆景明找去寺庙后院,寺中人来人往,女眷更是不少,他心道自己真是疯了,凭着一瞬的感觉就如此冲动,竟还将萧玥抛下。他在原地默了片刻,握紧了拳,转身便回去寻萧玥。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不要在意男二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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