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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半敲门声 ...

  •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深夜,教室里只剩下哗啦哗啦的翻书声,我展开沁满油墨味的试卷艰难地看着。头顶的灯管坏了一根,所以只能借着别处照来的光辨析试卷上的内容。
      在昏暗的光线下,容易视觉疲劳,没多久我就困地睁不开眼了。
      累。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和酸涩的眼睛一起休眠的,还有渐渐放缓的呼吸。
      我撑起头环顾四周,顿感压力倍增。都快下自习了,还无人松懈半分,势必要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进行到底。
      “受不了了。”我心想,干脆直接倒了下去将脸埋在试卷上。
      随着眼皮一沉,我顿时失去了意识,再惊醒时,下课铃正隆隆地响着。
      终于解放了。
      在一声声长吁短叹中我迅速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刚踏出门口,新鲜的空气便扑鼻而来。
      “活过来了。”我心道。
      一门之隔仿佛两个世界,门里安逸舒适,可我并不喜欢。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轻易放弃,因为有人说过,希望我有个安安稳稳的未来。
      那人是我的养父母,他们都姓刘,也都丧生于同一场海难,确切地说是因工殉职。
      养父母曾因我的名字起过争执,母亲嫌弃父亲的审美太过粗糙,父亲又觉得母亲华而不实,二人辩论了两天才决定叫刘安,寓意平平安安。
      我对他们的职业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母亲是一位研究员,而父亲,是安保人员。他们总是神神秘秘,动不动就消失,一开始我还会紧张,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谁曾想,期待下次再见的人,却变成了两座冷冰冰的墓碑。
      那天,家里突然来了电话,男人随意地说着他们遇难的消息,好像习以为常,而我却失了神。
      不久后遗物便送上了门,我按照遗嘱的内容,卖了房子,另外租了一处地方。
      母亲遇难前就同我嘱咐过,要是他们不在了让我一年换一处住所,我只当是开玩笑,以为她在调侃自己的存款多,现在想来,应该是别有用意。
      可能是不想我被发现,或者不想什么东西被发现。
      虽然遗嘱里只说要把房子卖掉,但是,或许这封嘱托不止经过我手,他们真正交代我的事,早就说过了。
      我不明白,这到底算什么?究竟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一开始收养我就别有用心。
      当年那个纵火的小孩,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值得收养的对象。
      这个问题,让我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不过,现在倒也释怀了。无论怎样,出于何种目的,我还是眷恋着他们带给我的温暖。
      他们待我好是真的就够了。
      我本来就没有家,他们走了不过是再习惯一遍罢了,不知不觉我又一个人生活了两年。
      我摇了摇头将细碎纷乱的思绪甩了出去,刚走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唉唉唉!等等我啊,咋走那么快。”
      是曾宇,我的好哥们儿。
      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在班里没什么朋友,用曾宇的话来说,看起来好欺负,所以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喜欢整蛊我,来彰显自己的“本领”。
      那时我才刚被收养,不想给人家惹麻烦,于是就总是一再忍让。
      他们做的无非就是什么涂涂课本,拆拆座椅的事儿,只要不碰到我的底线,我很乐意扮演一个宽容的人。
      班里的人又或者说整个年级里的人,他们大多都害怕被殃及,不敢和我闲聊,更别提什么打抱不平了。
      但是曾宇这小子就颇有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劲头,明明被欺负的是我,他却忍不了了跟人打起来,毕竟这事因我而起,我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动手,最后就给人揍进医院了。
      那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但是说实话内心最忐忑的应该是我才对。
      要论实战,他们在我面前实在就是一盘豆芽菜,我在流落街头的时候,那些狗都被我揍的嗷嗷儿直叫,最后见了我都得夹着尾巴跑。
      可是人有时候真的是比狗麻烦,狗揍一顿它下次见着你就不敢叫了,人揍一顿,他叫的更厉害了。
      果真就如我所料的一般,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那些人的家长在学校找到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让我去给他们的宝贝儿子赔罪。
      我想快些息事宁人,可曾宇不肯,他说:“头都抬起来了哪有再低下的道理!”
      眼见事情要闹大,父亲出面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小子!腰杆子要硬,不准学那窝囊劲儿。”
      最后父亲向他们赔了些钱才算完,我不知道赔款的具体数额,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赔了不少。
      因为这些人一开始都满口叫嚣着仁义道德,到最后不仅不需要我道歉,反而见着我都笑眯眯的,好像见着个大财神一样。
      那时我忽然顿悟了,金钱原来可以让每个人的心胸变得宽阔,多挣些钱,有时比道理有用多了,自打那以后我也变成了一个庸俗的人,或者说其实我本来是个庸俗的人,现在更俗了一点。
      我回头看了曾宇一眼,示意他跟上来,他看起来乐呵呵的,完全不像是刚经历了晚自习的风吹雨打。
      曾宇三两步就迈了上来和我并排走着,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两秒,随后便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脸书……你……牛啊!”他笑地上气不接下气。
      我先是莫名其妙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是打盹的时候题目印到脸上了,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别笑了,下次请你吃炸串。”
      闻言,他努力地憋笑,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便道:“算了算了,不要你的炸串,我先笑一会儿。”
      我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金钱收买不了一个想笑的人。
      于是我尝试转移话题,故作为难道:“小宇子啊,你每天都这么生龙活虎是有什么秘诀吗?”
      话音刚落只听他得意地摇了摇头说:“啧啧啧,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啊。你非要违背人类的天性,当然会适得其反。学学你宇哥我,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学不进去就放空大脑,现在身体倍儿棒。”
      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剥开了一大半的肠衣,然后放在我面前晃。
      “饿不饿?想不想吃?叫声大哥就给你。”
      我不禁发笑,心道这人是来一本正经的搞笑吧,虽然听着有几分道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肘击,力道不大刚好撞歪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火腿肠一下子被晃断了,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干啥啊你?会两下子了不起。”他踉跄一下就赶紧追上来兴师问罪。
      “别别别!”我心道糟糕,脑子里在迅速思考应对办法,正巧走到岔路口,我便匆匆跑走了。
      “下次赔你俩!”我回头笑道,看见曾宇正站在路口朝我挥拳佯做要打我的样子。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出租屋,并不和他一样住校。刚和房东谈好时,我便问了曾宇要不要来住,我以为他也会喜欢自由一点的感觉,没想到曾宇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理由是:我怕我彻底放飞自我。
      没想到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倒让我有些愧疚,我为我预判他的行为在心里默默道歉。
      我摸着黑回到家,刚打开门就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房子空荡荡的,我像一滩烂泥一样贴在沙发角落,困倦袭来,我恍恍惚惚地睡去,刚失去意识却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
      冷汗顺着额头就滴落了下来,我的视线在黑暗里慌张地找寻着什么,半晌后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意识到声音并不是屋内传来的,而是敲门声,顿时松了口气。
      正想起身开门,但随即我就意识到不对劲,除了曾宇,再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他出来找我了?不对,没有假条保安怎么会放他出来。
      我直勾勾地盯着门口,铁门在月光下泛起森森寒光。
      “谁啊?”我试探地喊了一声,但回答我的却是无边的寂静。
      霎时间一堆纷乱破碎,看似隐藏着什么的记忆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我心知这些回忆的不对劲之处,却无法从中提炼出一丝线索。
      我被发现了吗?会是谁呢?母亲为什么要让我走?他们又到底在寻找什么?
      诡异的氛围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敢妄动,生怕自己的任何行为打破了平衡,让事情朝着背离父母初衷的方向前进。但同时我又很好奇,接近真相似乎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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