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酒厂BOSS直聘？》明日繁星

5、工作室噩梦：不要加班（上）

　　代理BOSS第一天，出任务。
　　第二天，摸鱼。
　　第三天，反思代理BOSS到底应该做什么。
　　第四天，继续出组织的任务。
　　……
　　从写字楼的十五层走进电梯，安室透对着电梯镜子整了整衣服，轻轻叹了口气。
　　他刚刚结束与会社老板亲切友好的会谈，倒不是因为这个黑吃黑任务有多困难而谈起，而是苦恼于组织那边的情况。
　　在贝尔摩德联系他之后，他抽空回了一趟组织在这附近的基地。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代号成员，比如琴酒、朗姆或者其他什么人在给他安排一些工作，结果只有伏特加在基地待着，琴酒似乎是单独出差了，而且很久没有回来，让伏特加只能悲伤在基地吧台灌果汁。
　　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正常升职不应该会迎来更多任务吗，怎么他就仿佛被组织遗忘了一样，手头除了朗姆之前给他的几个黑吃黑工作，再也没有新的了。
　　想像中的升职，上司联系，更多更高业绩要求，组织下属，团队协作，完成任务。
　　实际的升职，上司失踪，无所事事，光杆司令，兼职打工。
　　时间突然空闲下来，他都在思索要不要多接两个兼职——咖啡厅的盘子都被他擦得锃亮。
　　思考间，电梯在十楼停下，上来一个抱着纸箱的青年，金发，白绸蒙眼，浅色休闲西装，容貌看起来像个外国人。纸箱不大，里面是一些办公用品。
　　安室透的目光掠过青年，脑海中闪过十层公司的信息——一家独资事务所，注册人是个金发外国人，似乎是叫洛因。
　　青年声音温和：“请帮我按一下一楼，谢谢。”
　　安室透应声按完，体贴询问：“需要帮你拿东西吗？”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婉拒：“谢谢，但是不用了，这个很轻。”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电梯在八楼停下，洛因咦了一声：“这么快就到了吗？”
　　“在八层停下来了，”安室透再按一层也没有反应，无奈耸肩：“看来电梯出了点故障。”
　　两个人走出电梯，安室透回头打量，看见电梯外墙上贴着一张白纸。
　　“电梯故障检修，请走楼梯。”安室透念道。纸上还给出了楼梯方向。
　　“这栋楼中间是办公室，两侧都有楼梯间，但是电梯只有这一侧有。”安静听安室透念完，洛因说，“那我们走吧？去对面。”
　　安室透有点迟疑，扫过青年眼睛处的白绸，说：“需不需要我……？”
　　洛因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我的平衡感还可以，你走在前面，帮我描述一下路上需要避障的地方就行。”
　　两个人穿过办公室，八层的办公室布置有十几张工位，工位上书本、电脑、抱枕、打工人的保温杯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十分有工作气息，打印机、饮水机一应俱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已经晚上八九点的原因，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却并没有人。
　　边走边打量八层的情况，同时安室透也在和洛因聊天，不动声色地单方面套话。
　　“……大概就是这样，也算是创业失败了吧。办公室抵押掉了，今天来就是随便收拾点东西。”洛因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想以艾尼亚尔先生的才能应该很快就能在其他领域取得成就。”
　　“叫我洛因就好，”洛因·艾尼亚尔摇摇头，“安室先生谬赞了。应该是我不太适合开事务所吧，说不定之后会尝试在别的领域试试水。”

　　两个人很快走到办公室另一边的楼梯间，楼梯间墙上标着楼层号8。走下去十几阶台阶，通往楼下的路却被铁栅栏门挡住。安室透环视一圈，只看见了这一层的木门。
　　“怎么了，安室先生？”
　　为了方便，安室透把纸箱接了过去，这样洛因就可以扶着楼梯扶手下楼了。
　　他描述了情况。
　　洛因沉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七层的人安的铁门，我去问一下他们有没有钥匙。”
　　总之就是不想走回头路。
　　两个人敲门，发现门并没有锁。推门进去，安室透眉头微皱。
　　与上一层一模一样的布置，空无一人。
　　“这里的办公室都是同样的布置吗？”他这么说，慢慢往前走去，看见了熟悉的场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同样的十几张工位，抱枕、保温杯，散乱的文件，绿色森林屏保的电脑。
　　洛因跟在他后面，略感迟疑：“说实话，之前我也没有来过楼下的几层，不过这种写字楼的话，如果被同一个老板包下来，应该会为了图方便整成一样的装修吧？”
　　安室透对此表示怀疑。他在任务前曾经看过这栋写字楼的资料，八层以下没有两层是同样的租户才对。
　　两个人走到办公室另一头，推开楼梯间的门，看见对面墙上面挂着标号为7的层数。
　　继续下楼，遇到同样的铁门的时候，安室透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再次穿过办公室，打开楼梯间的门，墙上的楼层号码却变回了数字8。
　　洛因思索，恍然大悟：“怪不得七层八层一模一样，是因为我们遇到鬼打墙了吗？”
　　“还是说这都是恶作剧，有人在办公室或者楼梯间里藏着拍综艺？”洛因兴致勃勃地大胆假设。
　　安室透头疼地按住想回去办公室找摄像头的洛因，说：“我想我们还是先找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洛因哦了声，乖乖站在原地。
　　安室透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他走到电梯旁边，发现原本的白色纸张变成红底黑字的通知。
　　“请检查办公室内有无异常出现，如有异常请上楼，如无请下楼。判断正确即可到达下一层。”
　　安室透一边沉思一边回头看洛因。
　　洛因举手：“我知道，这个叫日本的怪谈！”
　　安室透：“……嗯。”莫名不是很想在外国人面前遇到这种事儿。不等等，怎么可能真的会有怪谈啊，这可是唯物主义的世界。
　　“所以安室先生，我们要听吗？”
　　“既然已经困在这里了，那我们不妨一试。”他的目光越过洛因落到他身后的办公室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样的现象才能被定义为异常呢？
　　“继续下楼吧。”安室透说。
　　两个人推开门走进楼梯间，来到了下一层，快步穿过办公室打开对面的门，安室透看到墙上的楼层号变成了数字7。
　　“看来有用。那么就麻烦你了，安室先生。”洛因一副信任本地专业人士的语气。
　　莫名心累的安室透打起微笑：“……好的。”
　　安室透回到办公室，他先是到窗边观察了一下，从这里虽然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很奇怪的是并不能因此而估算这里大概是几层，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认知一样。安室透又尝试打开窗户，窗户也是上锁的。无奈回到办公室中央，他看了看洛因，青年说自己也要发挥一份力，正在用手摸索一张桌子，虽然表面上很正经，但是显然乐在其中。

　　再次无声叹气的安室透转过头来仔细观察起四周，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某一张工位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张桌子原本应当有放一个保温杯。”安室透对比了一下其他工位，并没有发现那个显眼的打工人保温杯。
　　洛因问：“是有人来取走了杯子吗？”
　　安室透说：“应当不大可能，我们在楼梯间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有人上下楼的脚步声。”这只是一条单向通道，也不可能有人从楼下上来。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聊着，突然洛因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安室先生，我好像听到有什么沙沙作响的声音？”
　　安室透同样听到了这个微小但很明显的动静，他环视了一圈儿，快步走到了可疑的物品旁边。
　　声音的来源是一颗盆栽。
　　像是发财树或者别的什么种品种，足足有半人高，在他们的注视下，这棵树渐渐停止抖动。
　　洛因轻轻侧头：“声音消失了。”
　　安室透说：“是一颗发财树盆栽。”
　　洛因走了过来，在他们两个人的注视下，盆栽抖了一下叶子。
　　“干哈呀，傻了吧唧的光搁这儿站着，就瞅我。有啥好瞅的，时间到了，麻溜点，赶紧下班！”
　　安室透：？？?
　　“这个家伙……盆栽在说话？”
　　洛因赞同：“说话跟机关枪似的，挺快，听起来还有口音呢。”
　　“嘿，不错，爷就是嘴皮子秃噜的快……”盆栽又抖了一下叶子，弯了弯两侧的枝子，看起来就像是人叉着腰，语气里充满了得意洋洋。
　　安室透立刻摸过去，端起盆栽仔细检查。
　　看起来是一棵真的植株，不是塑料或者玩具，也没有装电池或者音响的地方。盆里的土壤也是真的，摸着还有点潮湿，大概今天早上刚给浇过水。
　　“嘎哈呢，我就说两句你怎么还急眼了呢，停，往后稍稍，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前辈？新人要尊重老人……”
　　从安室透靠近起，盆栽就察觉到不对，先是警惕，然后生气，最后开始骂骂咧咧。
　　安室透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洛因站在他后面，小声喃喃：“我今天中午吃的盒饭应该没有菌子吧？”
　　他掐了自己一把，好像也不是在做梦。
　　“盆栽先生，我可以提问吗？你知道这一层的异常是什么吗？你知道怎么回到一楼吗？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最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盆栽说：“我看你比我还能秃噜，嘴皮子都快倒腾的冒烟了吧？而且你这不是也妹问我的意见吗！这么多问题，我哪有心思和你掰扯，都已经这个点儿了，还搁这儿磨磨唧唧。下班儿了下班儿了。”
　　发财树被问得心虚了，在洛因一连串的追问下，渐渐淡化消失，只留下安室透手中空空荡荡的一个花盆。
　　安室透算是发现了，洛因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温和有礼，实际上却对奇怪事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好奇心，不拉着他他能搁这跟盆栽唠一天，单方面的。
　　洛因继续感慨：“他们公司这个传统还挺好的，我来日本之后，发现加班这个现象挺严重的，每次走的时候，其他层还亮着灯。如果以后我的公司招了日本人，一定要在公司里大力弘扬这种优良作风，准时上下班，绝不加班。”
　　安室透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洛因·艾尼亚尔刚刚和他聊天的时候，似乎在说自己最近才创业失败，今天是来收拾东西跑路的。
　　两个人重整了一下心情，继续上楼。
　　先是到对面楼梯间看了一眼楼层号，确定是六层。
　　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安室透在办公室里绕了两圈儿，没有发现有什么突然出现或者消失的东西，也没有奇怪的物品再次说话。
　　洛因问他：“安室先生，我们应该上还是下？”
　　安室透思忖，缓缓开口：“我很好奇，如果在较低的楼层判断错误的话，是会回到上一层，还是有什么惩罚，这一层也不算太低，如果重来咱们只需要多爬三层楼。”
　　洛因表示同意，他说：“那我们这一层选择继续上楼吧。”
　　走上楼梯，踏入新一层的办公室门口。照例查看楼层号，墙上挂着的数字变回了八。
　　“看来选错一次的话就会回到最初的地方。”洛因说，他面向安室透的方向微笑，“不过如果是安室先生的话，一命通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安心当个挂件了。”
　　安室透看着背对着他的洛因：“……”突然感觉到肩上重担加剧了。

　　安室透又仔细记了一遍周围的布置，一手抱着洛因的纸箱，一手拉着洛因继续往下走。
　　来到第七层，办公室内传出了很明显的打印机运转的声音。
　　进门后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安室透带着洛因直直地走到传来异响的地方——办公室中间靠墙的位置，打印机正在不停地往外吐纸，A4纸张已经散乱地铺了一地。
　　把纸箱放在一旁，安室透捡起来几张最上面的白纸。
　　每一张都留有大片空白，只在最中间打印着一行字。第一张纸上写着不想加班，第二张纸上写着如何带薪摸鱼，第三张纸上写着怎么还有人到点儿还没下班？
　　安室透抬头，打印机正在吐出新的一张A4纸，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们是谁？”
　　洛因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安室先生，什么谁？”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
　　“是一个会说话的打印机。”
　　拿着几张A4纸，安室透试探性地询问：“我们从楼上下来。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打印机吐出了新的纸：
　　通知不是说了？下楼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交流。安室透一瞬间闪过不少念头，他按下纷乱的思绪，继续问：“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打印机愣了两秒，然后不断打印纸，用力飞到安室透脸上。
　　我只是一个打印机，我能知道什么？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抓紧时间离开。
　　不要加班。
　　……
　　后面每一张纸上都写着不要加班这一句话。
　　怎么洛因问的发财松脾气那么好，我才问了一句这个打印机就急了。
　　安室透后退几步，为这差别待遇沉默了几秒，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放下纸张走到洛因旁边。
　　洛因问他：“安室先生，打印机有打印鬼脸吗，还是在写恐吓信？”
　　安室透：？你怎么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安室透表面上微笑回应他：“只是在劝我们赶紧离开。”
　　洛因略显遗憾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