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装修的第七十二天 ...
-
在第五席来到魔国联邦的当晚，利姆露做梦了。
一个……没有树小姐的梦，却又真实得可怕的梦。
在一个没有树小姐的世界里，血色重新笼罩在他的国家，可他没有来得及回到这里，他……死了。
法尔姆斯王国的联军摧毁了特恩佩斯特，而那个他为日向所杀，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部下溃逃，魂之谱系上的人一个又一个死去，贪婪的人类瓜分着他的国家，更因为维鲁多拉的消失大肆征伐鸠拉大森林。
他看到，那个自己最终在大贤者的帮助下，吸收了魔国子民的灵魂，复生，然后成为了魔王。
他恨极了人类。
正因如此，复仇，理所当然。
杀了法尔姆斯的国王，不够！屠尽王城生灵，不够！诛灭一国子民，将这个西方大国在一夕之间变成人间炼狱，还是不够！
他的悲怒无人体会，逝去的伙伴也再无复生的可能，所以凭什么这些家伙能好好地活着？
像是回应他的愿望，智慧之王完成了对维鲁多拉封印的解析，放出了这条为世人恐惧的龙种。
那个世界的【利姆露·特恩佩斯特】，维鲁多拉·特恩佩斯特，以及重新组建的魔国联邦，成为了真正的天灾——
克雷曼死了，吉斯塔夫随即覆灭；日向死了，鲁贝利欧斯宣布对魔国联邦发动圣战，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死了。
矮人王亲自来魔国联邦劝过他，可那时候的他，内心已经只剩下复仇作为支撑。
【我向你保证，加泽尔王，我不伤无辜。】
最后，【利姆露】对矮人王承诺：【可那些害我失去伙伴，失去家园的人，他们必须死。】
彼时的【利姆露】，手上已经沾染了数十万人的鲜血，他的额头长出了一对锋利的鬼角，双眼猩红——魔物的欲望越强，实力也就越强。矮人王看出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魔王的对手了，也清晰地看到，这份强大，是师弟以扼杀过去的自己为代价换来的。
他还能说什么呢？一切苦果，皆为人类自己的贪婪浇灌而出。
矮人王最终袖手旁观了希尔特罗佐王国的覆灭，也旁观了神圣法皇国的落幕。
生灵涂炭的景象让旁观的利姆露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明明这只是梦而已，可他却无法控制梦境的走向，只能看着梦中的自己举世皆敌，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复仇的傀儡，一步步走向毁灭——
直到他惨败于奇伊之手。
赤红的魔王没有取他的性命，在最后一击落下时，对方避开了他。
然后，原初之红向身后的人俯身，以一种极其恭敬的姿态，迎接了那个人。
旁观的利姆露和战败的【利姆露】怔忪地看着自雪原中一步步走来的人，看到了绸缎般丝滑的长发，看到了夺人心魄的一双紫眸。
【赞玛。】
利姆露听到奇伊这么称呼她。
一棵树，自漫天飞雪中来，为他而来。
在战斗的满地狼藉中，她面对着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眼底盛满了哀伤。
她在悲悯【利姆露·特恩佩斯特】即将到来的死亡，也在悲悯这个再次走向终结的世界。
然后，她抱住了他。
馨香四溢，仿佛被缀满花朵的枝条包裹，带着一个世界崩塌前最后的温柔。
好温暖，可明明这个人是冷的……
【利姆露】眼睫微颤，鬼使神差般，抬手回抱住了这个陌生人的腰。
对方冰冷的手搭在他的发顶，安慰般轻轻抚摸，动作熟稔，仿佛做过千百次。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拥抱他……
【利姆露】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为何诞生，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眼底满是连自己都不懂的委屈。
“最后一次，我会亲自入局。”
“不要怕，这一次，你会活下去，你重要的人也会和你一起活下去。”
伴随着这句承诺，金色的光线从天上地下袭来，朝她涌去，最后没入这具纤瘦的身体。
名为时间的长河巨浪翻滚，无形的力量阻拦了它的前进，直到第一片雪花从地面退回天空，四季逆反着倒退，这个世界的时间，又一次回溯到了那个命定的时刻——
一只史莱姆，在黑暗的封印洞穴中醒来。
一个狐人少女，得到了召唤恶魔的禁术——
时间重新开始了转动。
“！”
利姆露从床上醒来，额头冷汗淋淋，却不料在床边看到了一脸怨念的第五席：“你、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差一点就失了礼节，对尤克特拉希尔直呼其名了……
而第五席闻言幽幽地看着他，眼底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指着房间道：“你不让我睡长姐的屋子就算了，凭什么你能睡在这里！”
“我知道了！你这个痴汉！”
根本不给利姆露解释的机会，第五席毫不犹豫地给他盖上了变态的戳。而利姆露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对她伸过来拽自己的手也不躲，只是突然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好像啊……脸型也好，眼睛也好，至于气质……算了。
该说不愧是姐妹吗？第五席长得和梦里的树小姐好像啊……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奇怪的眼神啊！”第五席被这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搓了搓胳膊往后退了两步，皱起眉头就相当凶狠地瞪了回去。
“我想……请问殿下。”利姆露掀开被子坐起身，一双金眸在黑暗中无比明亮：“你的长姐，我寻找的树小姐，我和她，是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了？”
那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梦。
更像是……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