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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只需要做自己。 ...

  •   五百年后
      清晨的光搅浑了远山的薄雾,潺潺的溪水轻淌过每家每户。
      青丘国在一声声鹤鸣中缓缓苏醒,满山的桃花在春雨的浸湿下渐次开放,街市零星喧闹起来。
      丘市东街巷尾被围的水泄不通。
      走近一看才知是一白发老翁摇着一副水墨春桃的折扇在酒肆的说书台上来回踱步,述说着一个青丘国人人皆知的传说:“青丘传”。
      引来众人围观。
      “众所周知,我青丘乃大国,以涂山家为尊;白家次之。狐帝喜好和平,于天地初定之期与四海八荒九幽各部立下盟约,反青丘国内除了狐族以外,其他没有地方可去的善良异族,在这里皆可和平相处且繁衍子嗣。今儿我们就不说狐族的赫赫战功了,就谈谈狐帝的这三个孩儿,两儿一女,涂山墨、涂山庭与幺女涂山雪。
      涂山墨为涂山家长子,不仅继承了狐帝的英勇果断、还遗传了涂山夫人白芷的美貌,如今又是九州八荒的第一战神得天帝器重,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啊,但就是性子孤僻了些;涂山庭医术乃这九州第一,容貌也随狐族第一美人那就是我们的涂山夫人白芷啦,如今论样貌、品行,他可是这九州四海的第一美男,无论是水里的,还是陆地,甚至天上的仙子,都想一睹二殿真容,但如果涂山墨性格不那么孤僻冷淡的话......”
      此刻台下纷纷问起了涂山雪,她的故事很少被传上闹市,对她的印象至今都还停留在三百年前,她拽着公子墨的衣角来到这酒肆听书。
      “嘿嘿,至于狐帝幺女涂山雪嘛,”说书先生咳嗽了两声,四眼斜视八方,缩头缩脑的看了看四周,又瞄了瞄人群后确保没有可疑的熟人后才略带放心的神情接着道:“涂山家自然是个个美貌了,这也是狐族的传承,至于涂山雪,她可就与前面两位殿下不同了,她........。”
      话说到一半,只见一身着清白玄色绸缎、肩戴白狐披风的女子,头戴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的双瞳好似北冥大雪、冰冷中带着几分明眸。
      一身轻盈的轻功,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扑在说书先生的身上打了起来,霎时间谁也不让谁,我掐你一下、你扯一下我的头发。
      雪自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的,但自己也是个身份显赫的主儿,爹爹阿娘如何的尊贵啊,哥哥们又岂是那无名之辈,弱小而又骄傲的她心生了烦闷,加之涂山墨的远出未归,所有的气都洒在了这个桃树精身上。“你这个该死的桃树精,姑奶奶怎是你胡说妄论的,被我逮住了吧,看我今天不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地方。”
      “我、我、我还不是实话实说,别以为遮住面容我就不知道是你,青丘国就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如此泼辣的女子来。”
      泼辣?谁规定女子只能对镜贴花的?难道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向涂山芊羽那般吗?
      雪思索片刻后,对着桃花精问道:“你自己欠了二哥哥的医药钱,与我何干?为什么拿我说书赚钱?”
      “谁叫你们兄妹二人合伙欺负我这棵无依无靠的桃花树,医药钱也还不是你给我冻的。”
      见她还一副不罢休的模样,小手使劲的拽着自己衣衿,无奈垂头叹气:“别拽了别拽了,我就说你是千年白狐转世难道也有错吗?涂山家还没有出过雪狐呢,这几百年来,连白家也未出世过高贵的白狐,连你的墨哥哥也不是白狐,想一想白狐的出世何等的尊贵与难遇呀?我在青丘国可是活了千年了,难道我的话还能假?”桃树精凌乱着头发,衣服也被撕的破败不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性子不知随了谁的女娃。
      涂山雪因为早产原因体质就如同凡人一般,唯独奇怪的是,她无师自通竟会唤雪之术。白狐唤雪是极少的,因此除了样貌超越了狐族族第一美人也就是她的阿娘以外,才说她谁也不像也是有根源的。
      “真的?”雪半信半疑的准备松手之际。
      那桃花精瞧着像是受了泼天的委屈般一怒之下再怒了一下,“还有你除了好看以外,就…就是好看。”他本想说泼妇,一怒之下再再再怒之下还是寥寥一句。
      雪揪起桃树精的耳朵喊道:“我早知道你这怂货性格,我一会回去就把你祖祖辈辈全砍了。”
      此刻一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说了句;“放过他吧,都老成那样了。”
      “老人?他可不是啥老人,他是我家后院的桃树精。”雪执拗着好似自己吃了大亏要弥补回来。
      桃树精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朗,一身浅粉薄杉,头簪桃枝发钗,出水芙蓉,面若桃花,额间一滴桃花印记格外显眼,尴尬的向看客们作揖道歉,“老年人的故事才有人听不是,在下青丘桃渊,见过各位。”
      “原来是桃大人,有幸有幸。”
      .....

      雪依旧是面纱遮脸,默默的在一旁看这被人敬仰的桃树精,心里竟越过一丝丝的开心,这桃树精虽然...但他本性不坏的,哥哥不在的日子里,都是桃树精变着花的陪她玩耍哄她开心。
      记得有一次桃树精还特意去了人间给她带回了一盒桃酥,至今她都舍不得吃完,还放了一半在枕下;爹爹阿娘常常要去天宫去四海议会,哥哥也是如此,在这里陪伴自己最多的便是这只桃树精了,说到底他还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兄长了呢。
      雪气哼哼的环视着众人,目光却落在了人群中一位身着玄墨长袍、腰间佩戴着一副玉青双狐玉佩且面容清冷、眉宇间略带几分严峻的公子脸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向外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幽幽望去让人不觉心颤。
      雪定住了,双眸失色的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是、这是哥哥。
      涂山墨,一向是神秘惯了,来无影去无踪的。
      青丘的子民见过他真容还是三百年前酒肆一遇,更多的美貌与英勇都是口耳相传与上界的通告。
      雪眼神中夹杂着几丝不安又多了几分求救的看向桃树精,企图让桃树精去解释自己为何如此这般大吵大闹;而桃树精见她如此表情就大概猜到是谁来了,便一溜烟的跑了。
      “嘿嘿,后会有期自求多福呀,小雪雪。”
      雪见状连忙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拔去碎发里的树叶后便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傻乐呵着以掩尴尬。心里埋怨着自己为什么要早早出生,现在连简单的逃跑遁地之术都不会。
      涂山墨在外面很讲究体面,出现在人前自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
      雪如此大动干戈且不像女子的气派,自是害怕大哥哥生气。
      涂山家就她连最简单的术法都不会。
      但在爹爹和阿娘还要哥哥们的呵护下,只要有涂山家在一日,就不需要她学什么防身之术。
      而且她也学不会,当初她的大哥哥教了她好几年的一个隐盾之术她都没有学会,便放弃了。
      此刻路人们面面相觑大惊失色,一个看着如花朵般的小丫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吼出隔街王寡妇那种丧来,男人们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凉。
      青丘的女子做出了名的美貌,且性格温和、如水似柳。
      而妇人们则是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自己的做派,不自信了起来。
      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我要跟她一样我那酒鬼丈夫早被我甩了。”
      “可不,我家那个到不喝酒,就是招三惹四的,你可晓得哇,小妾都能从这儿排到山谷门口了。”
      “啥?还有这等事?那你还不赶紧的收拾了?”
      “我那有这份气,苦命一条。”
      “可别让我老婆知道,天下竟有这等品行的女子,要不然我可没好日子过。”
      男子并没有向前而是站在原地漠视着她,听着人群中对她的评价,表面依旧一副高贵莫不可攀的姿态,心里却满是笑意。那又如何,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如她。
      “大哥哥,是桃树精他偷说我坏话。”
      “嘿嘿、大哥哥、我、我。”雪双手手指互相捏来捏去,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众人纷纷认出了这位气宇不凡的公子。
      腰戴玉青双狐玉佩,眉宇冷若冰霜,如此举世而无双的公子唯青丘涂山墨。
      那么眼前这个便是传说中的三小殿下涂山雪了?
      “大殿下好,三殿下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殿光临鄙下。”酒肆老板见状连连下跪。
      一旁赶集的路人瞧见这就是将来继狐帝之位的涂山墨后,都纷纷跪拜,“大殿下,三殿下,安好。”
      涂山墨见此不由的自谦起来,冷若冰山的面容下竟透出了一丝害羞,“快快请起,各位伯伯婶婶们不必行此大礼,墨乃晚辈。”
      酒肆老板闻此赶忙接声附和道:“殿下真是体微臣民啊,将来一定是位好帝尊。”
      涂山墨继承狐帝之位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有着狐帝的杀伐果断、又有悲悯天下之心,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
      而涂山家又是出了名的父慈子孝、兄弟齐心。
      涂山墨挥手一赠碎银少许,以表馈赠,并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此乃我家妹,叨扰各位了。”
      一群人顿时哑口无言,回想着刚才自己的嘴脸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不好意思的转身对着眼前这位少女再次表了帝姬问候之礼后,纷纷跑去分钱了。
      涂山墨见人群纷纷散去,注视这个已别三百年的妹妹,在他的印象里妹妹清瘦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缓缓才道出一个:“回家。”
      雪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紧跟其身后。
      不知走了许久,这个假装不思哥哥的小丫头竟哭了起来,才说出了那句她一见到这张脸便想说的话:“这次再走可不可以带上雪?不要一人悄悄离开。”
      涂山墨心咯噔一声,修长而清瘦的背影屹立在原地久久才缓缓前行。
      百年前那场恶战,平息了魔域收复了修罗族。
      百年的光阴里,并未收到妹妹的一封书信。
      他多次都盼望着妹妹的书信,以为这个小家伙忘记了哥哥。
      他明白自己要快,父亲也年事已高,二弟又不理政事。这此他回来后除了修整涂山家盘根错节的黑势力以外,便是守护雪,守护这个傻乎乎的妹妹。
      涂山墨背对着雪,这座万年冰山见不得妹妹半点委屈,在一滴一滴的融化,侵润了眼眶,“不走了。”
      涂山雪如今已是出落的十分美丽,她的容貌早已超越了涂山夫人,听闻哥哥再也不走了,心里有一阵阵酸,梨花带泪的,“谁规定女子就必须温柔、形如流水、动如白莲、话如仙鹊的?”
      稀里哗啦的跟在后面哇哇大哭起来。
      雪就是不明白着世间为何女子不能洒脱如男儿一般逍遥畅阔,却要拘束在闺房对镜贴花,更不能上树摘花下河抓鱼。
      “大家表面对我恭敬,可是私底下都说涂山芊羽才像涂山家的女儿。”
      涂山墨回想着五百年北冥大雪之夜 他从北冥之地抱回了这个女婴交给了自己的母亲,自便是插不上话的,只能默默的听着妹妹的大雨滂沱。
      涂山雪如小孩般不停的哭嚷着,声音越来越大。“我还听阿娘说,要哥哥娶涂山芊,因为她的母亲是孔雀族公主,这样白家与孔雀一族就会永远听命与涂山家,哥哥自是不一那么如履薄冰。”
      雪委边走边委屈的低着头跟在墨的身后紧紧的拽着大哥哥的衣袖,一路嘀嘀咕咕,像有许多话要一次说完。
      墨心里微微一酸蹙了蹙眉后,偷瞄了一眼正哭的虎了吧唧的雪,一脸得意的暗想着。
      涂山墨想娶谁要娶谁都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狐帝也不敢牵制分毫。
      区区一孔雀族算什么,涂山家我就是势,无需攀附旁他。
      墨无言,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如不沾世俗般漠视着前方,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是啊,女子为何只能深居在闺房对镜贴花呢?别的女子尚且如何与我无关,但雪不该如此;如果天下的女子都如同雪一般活泼真实就好了。
      摸了摸她的头发,依旧冷冷的一句“雪只需要做自己。”
      听到这儿,雪嚎啕大哭起来,“如今我长大了,哥哥却很少回来看我,难道是雪不乖了吗?阿娘不让我去找哥哥,爹爹也不让。”
      在这个大家族里,雪最依靠最信赖的便是墨,爹爹阿娘忙于稳固涂山家在各洲的势力无暇顾及其他,她自有记忆后跟的最多的人便是大哥哥,大哥哥舞剑练功,她就在一旁吃着果子喝声叫好。
      春看繁花生,冬看梅雪落。
      这就是为什么性格开朗的涂山庭她不黏,就黏这个性子冷僻的涂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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