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阿允呵

1、输

　　桑菓第二次来沈家。

　　上次家教离开时她问过沈家管家，说是院子池里的锦鲤能喂。

　　这次来，她特意提早到。

　　此时她蹲在水池边，掰着夹馍，一小块一小块，投喂着。

　　“十七！”

　　她听到有人叫她，声音从略远的高处传来。

　　桑菓不用回头，也知道叫她的人是谁。

　　自然只会是她那没什么礼貌的学生沈怀安。

　　还不到上课时间，她懒得搭理他。

　　手中还有大半块馍，时间还早着呢。

　　此时三层别墅的二楼阳台，一位穿着深蓝色运动服的少年凭栏而望。

　　他手上拽着瓶青柠汁，见叫人没个反应，脸色有些冷漠。

　　她像是故意忽略他，她手上掰馍的动作不疾不徐，慢悠悠地把鱼食投到池中，引起一波风浪。

　　桑菓全数把馍掰完，才拍拍手掌，看了下手表，嗯，还有三分钟上课。

　　她上到二楼最南边的房间，如进入冰室。

　　正常人谁五月底开16度的空调啊？

　　好在这次来她有准备，她从包里把外套拿出来，套上。

　　这是个套房，一进门是客厅，再往里是卧室。

　　此时沈怀安不在客厅，她隐约听到里边打手游的声音传来。

　　她把包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朝里说道，“上课了。”

　　“作业在桌上。”里边传来回应。

　　桑菓走到书桌前，拿起打印纸来看。

　　嗯，阅读正确率和上课时保持一致。

　　写作不错，但是，她怎么觉得有点太过完美，不太像他的水平？

　　“作文自己写的？”她问。

　　“哦。”里边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声。

　　桑菓拿起手机拍了作文，捣鼓手机，给她的专业实操课老师发消息。

　　在她坐着发消息的时候，沈怀安从里边走过来，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他双腿大大咧咧地敞得很开，一副吊儿郎当的欠欠样儿。

　　他瞄了眼身边低头打字的女生，她今日扎了马尾，紧致细白的脖颈露出来，还怪勾人的。

　　她侧脸也很好看，挺翘的鼻尖，嫣红的唇，小巧的下巴。

　　不得不说，和前十个六英语老师相比，她最好看。

　　他都来了，也不见她搭理他，有些郁闷，“不上课？”

　　闻言，桑菓偏过头来，一双动人的狐狸眼紧盯着他，“为什么作文要抄袭？”

　　他轻蹙了下眉，眸子抬了抬，“不能因为我写得好就说我抄吧？”

　　他问ChatGPT要的作文，哪算抄了,那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

　　再说了，她也不会知道。

　　桑菓无语，死小孩，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明年开春就要考GRE了，还这幅死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标。

　　她可不想因为他坏了她的业界口碑。

　　她把手机屏幕拿给他看，“嗯，是你写得好，还是人工智能编得好啊？”

　　沈怀安瞄了眼屏幕，愣了下，嗯，她怎么检测得出来他的作文是人工智能所做？

　　桑菓一副“瞧你小样儿”的眼神看着他，“重写，现在。”

　　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留美归来的ABC导师，问他能否帮个忙。

　　老师随手帮她把作文放到AI检测器一测，结果标黄一片，妥妥的全文抄袭。

　　沈怀安不情不愿地重写作文，边写边走神。

　　“你冷?”他突然搁下笔，偏头问道。

　　低头摸鱼的桑菓抬了抬眼，“衣服穿够就不冷了。”

　　她心里暗暗腹诽：哪有人大夏天在家里穿长衣长裤，开16度的空调。

　　他瞥了眼她身上的外套，这女的，怎么这么懒?开口和他说一声很难吗？

　　以往他那十六位女老师，不是娇滴滴地说“我好冷，空调能调高点吗”，或是问他借外套。

　　他之前的回应都是，“少管我，管好你自己。”

　　没有人像她，自己带着外套就来了，连问也不问他一句。

　　现在他特意问她，她也不提要求。

　　他再次抓起手写笔，淡漠说了句，“你自己去调温度，适合你的。”

　　桑菓微怔，这是好事。

　　她回，“好啊。”

　　桑菓拉开椅子，起身去触掌控板，温度上调，至25℃。

　　二十分钟后，沈怀安写完作文。

　　她拿过来改，圈画错误。

　　沈怀安见状，拿起桌面的手机打发时间。

　　“啊，嗯啊，啊啊啊，哥哥好厉害……”

　　暧昧的叫/床声从身旁传来，桑菓脑子懵了半秒。

　　她偏了下头，见他心无旁骛地在看手机。

　　“你看片啊？”她愣愣道。

　　还上着课呢，不太合适吧？

　　他这年纪血气方刚的，要是起了生理反应，课要怎么接着上？

　　沈怀安抬眼，对上她一双略带困惑惊愕的眸子。

　　他按熄屏幕，有些无所谓道，“没见过人看片啊？”

　　桑菓瞠目，把作文纸拍到他面前，“好歹下课再看吧，改一下作文。”

　　他不情不愿地“哦”了声，却抓起手机。

　　把给他发垃圾视频的朋友拉黑了。

　　桑菓见叫人没反应，转过头去，看到他双腿大张，她视线不受控地往下移，恰好落在他蓝黑色的运动裤上。

　　沈怀安莫名觉得身侧有灼热的视线，他抬了下头，看到她不明所以的视线。

　　“看什么看？”

　　他边说边把敞开的双腿合拢正立，突然乖巧。

　　桑菓回神，有些尴尬地侧到头，嘀咕了句，“谁要看啊，还不是你不改作文。”

　　这个小插曲让沈怀安乖了不少，正确率竟然也莫名提高了。

　　桑菓第三次来上课。

　　她走到房门前，竟然没有寒气袭来。

　　她想着，今天的外套算是白拿了。

　　进了房，看到沈怀安趴在书桌前写字。

　　她差点感动得为他鼓掌了，真是孺子可教。

　　她把包放到沙发后，向他走去。

　　当她正要开口表扬他时，写作文凑字数的沈怀安抬头。

　　看到眼前化着精致妆容，一身彩色吊带加小短裙的桑菓，他只有一个想法。

　　这女的在勾引他。

　　他细长的眼微眯，“老师，勾引我哦？”

　　桑菓无语凝噎加傻眼。

　　她低头瞥见桌面完成了一半的作文，要表扬他的话彻底飞走了。

　　“作业现在才写？”她指着作文纸看他。

　　沈怀安：嗯，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他支着半边脸，痞痞道，“哦，所以真是勾引？”

　　不是他自恋，而是他前十六个老师，都向他表达过爱意。

　　而表达爱意之前，就是各种暗戳戳的勾引。

　　但他一个也没搭理，全踢走了。

　　他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她好像要开始用美貌来引诱他了。

　　但这一次，他心里莫名期待，甚至开心。

　　桑菓抿了抿唇，“小孩，想什么呢你？”

　　沈怀安脸色沉下来。

　　“等下朋友过生日，我没时间换衣服，”，她甩了一下一边的微卷马尾，“y2k辣妹主题。”

　　他脸色更臭。

　　“现在小孩脑子里都装啥啊？”她低声嘟囔了句。

　　“小孩？”

　　某人咬牙切齿重复道，突然起身，眼疾手快地拽过她的手腕，他与她身体相贴。

　　这变故让桑菓一下懵了。

　　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小腹上，用力往下压。

　　隔着运动服，她也能感到，她像摸到了一块铁？

　　他好硬！好硬的腹肌。

　　“你再摸摸看?”他冷着声说道。

　　眼看着他要拉着她的手再往下，她吓傻了。

　　她猛地抽出手来，有些结巴道，“沈同学，老，老师说错话了。”

　　他不会是想让她摸他下面吧？这也太吓人了！

　　“小？”他冷声问。

　　“大！”她急声回，“大孩！不，大人！是小的错了！”

　　他嘴角轻扯，却用淡漠的语气轻哼了声。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桑菓说他今日表现不错，可以提前下课。

　　沈怀安却不让走，淡淡一句，“我是按时付款的。”

　　她心虚，好吧，她就是自己想提前走的。

　　沈家给她的课时费不低，一小时两千，一次课给四千。

　　“那我再和你讲讲作文的结构……”

　　“不用。”他打断。

　　她略微不满地侧目看他，要怎样啊？

　　“我今天表现怎么？”他问。

　　“还行。”她回。

　　“那奖励呢？”

　　以往教过他的老师总是想着法子给他奖励，希望他能学好，也希望能有和他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但眼前的人，好像不太会。

　　她微怔，她上一位辅导PET考试的小学生，都会和她说，“老师，我不要奖励，那是幼儿园小朋友才需要的。”

　　眼前这么大一个帅小伙，竟然是幼儿园水平级别的？

　　看着桑菓傻愣的神情，沈怀安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随便送点东西，或者请看电影都行。”

　　她“哦”了声，思忖半秒，起身去拿她的包。

　　她回来后，对他说道，“伸手。”

　　他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掌心摊开。”

　　他照做。

　　她软软的小手往他手上一放，松开。

　　“奖励，以后继续努力。”她说道。

　　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两颗糖。是她昨晚和舍友去吃火锅，店里给送的。

　　打发小孩儿的玩意儿，她怎么想的？！

　　他拧了拧眉，“不行，起码请我看场电影。”

　　桑菓：难搞！不是说随便送点东西嘛。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到！

　　“先下课，请你看电影的事，我再考虑。”

　　说完，她拿着她的包，转身就走。

　　沈怀安看着渐渐走远的俏丽身影，有些郁闷。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搁到桌上。

　　他拿起一颗，剥开，丢进嘴里。

　　嗯，青柠味。

　　好吧，原谅她了，知道他喜欢的口味。

　　桑菓打车到club。

　　时间算早，吧里人还不太多。

　　她找到卡座，她的朋友先到了。

　　见她来了，朋友直接一个熊抱。

　　“还得是我们小果果，y2k风也能驾驭得这么好，小姐姐直接女团出道吧！”

　　桑菓被她朋友的朝天辫夸张到，她避开了下，免得被辫子揍。

　　“礼物。”她从包里拿了个小盒。

　　稻黄色的包装盒打开，是一对f家的双F耳环。

　　“太好看了宝，我爱你！”朋友搂了搂她。

　　她回搂，不忘避开朋友的辫子。

　　没多久，其他朋友也到了。

　　大家都是高中玩得很好的朋友，又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平常聚会不断，这会儿直接玩high。

　　大家吃吃喝喝，逐渐上头。

　　“姐子们，我看那边卡座全是优质帅哥，要不要去搭讪啊？”有人提议。

　　她们这次来的是高端club，会员预约制。

　　过生日的朋友是土豪，才请得起大家。

　　club里的男女质量肯定不错，大家也有些心动。

　　桑菓喝了不少，此时她捏着根鱿鱼须发呆，没听到大家在讨论什么。

　　“眼色游戏，开始！”有人喊了声。

　　“3”

　　“2”

　　……

　　桑菓有些懵地把视线从鱿鱼须须转到朋友们身上时，身边有人推她，“啊啊啊，是小果果输了！快去快去勾搭帅哥！”

　　“啊？”她一脸懵。

　　“对对对，我们大美女快冲，为我们打头阵，加油，要到帅哥的酒！”

　　其他朋友也在吆喝。

　　然后她就被推着出卡座了。

　　她踩着有些虚飘的脚步走到另一边的卡座。

　　走近些，这里坐的男男女女穿戴好像都是顶奢大牌，看着不太容易接近。

　　她咬咬唇，硬着头皮走进卡座。

　　她也没打招呼，一路走进中间的位置，径直坐在一位男士身侧。

　　这里好像就他身边没女伴，不容易被人扯头皮。

　　她也没看清男人的脸，低头只瞥见他搁在西装裤上的左手，骨节分明，浅浅的青筋，有些蛊惑。

　　他腕上的机械表盘秒针在走着，一如她的心跳。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质冷香，清冷不近人。

　　她舔了舔唇，侧身在他耳边说话。

　　“哥哥，能送我杯酒吗？”声音低软，怯怯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