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的半仙夫郎》苌楚七

110、第 110 章

　　自打那次单方面认了“师傅”，郑元舟上山采药就会刻意绕路去找杜衡，送些野菜草药，尤其见他连那么厉害的蛇毒都能解，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虚心向杜衡请教解毒之法。

　　杜衡没法跟他解释，只得糊弄过去，郑元舟当他是不愿意教，挫败之余更想要好好表现，希望有朝一日能金石为开。这次也是想顺道去送些草药聊表心意，正好遇到了下山的杜若和田宁。

　　他虽年纪小也懂得男女大防，荒山野岭的他一个男子和姑娘遇上不大好，就悄悄走在她们后面，没想到被当成了不轨之徒，平白挨了一顿打，还扭伤了脚，这上哪说理去。

　　见他一瘸一拐的，脸上还受了伤，杜若和田宁相视一眼，都有些尴尬。郑元舟自认倒霉，背了竹篓艰难行走，不想再和她们说话了。

　　“那个……我们帮你吧。”杜若过意不去，想帮他背竹篓。郑元舟不搭理她，忍着痛楚赌气朝前走，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田宁怕他回去告状，硬是把他背上竹篓拿下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偷偷摸摸在咱们后头。”

　　郑元舟依旧不理，想把竹篓拿回来，田宁愣是不给，他也没法子。男子汉大丈夫，不和两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更不能在她们面前示弱丢脸，她要拿就让她拿吧。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郑元舟伤了脚更走不快，杜若和田宁走在他后头，看他那样就费劲，偏他又不让人扶不给人碰，这么走下去天都要黑了。田宁没了耐心，把竹篓和柴火交给杜若，上去蹲在郑元舟跟前：“我背你吧。”

　　郑元舟眉头一皱：“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快上来，就你这样瘸腿鸡似的，几时能到？”

　　“不行，这成何体统……”

　　田宁懒得听他咬文嚼字，直接把人背了起来，她打小干活力气不小，背郑元舟也不觉得多费劲，就是这小子老是乱动，让她心烦。

　　“别乱动，再动就把你丢在山里喂狼。”

　　郑元舟脸涨的通红，一时倒不敢乱动了。杜若背了竹篓扛了柴火，也是被田宁的举动吓了一跳，暗暗惊叹跟在后头。

　　如此下山快了不少，他们回去时杜衡和舒佑已经回来了，弄明白原委后杜衡给郑元舟看了脚。好在只是扭伤，没伤着筋骨，他自己敷了草药，这会已消了肿，只是仍不能走动，杜衡就推了板车出来，要把他送回家去。

　　田桂芝对郑元舟道歉，拿了些吃的给他路上吃，郑元舟的气也消了，一番推辞后留了些草药，坐上板车，看了田宁一眼，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臊。自己一个男子汉，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背了回来，说出去都丢人。

　　田宁倒没他这么多想法，上前道：“我打伤了你，又把你背回来，咱们两清了，你可不能回去告状。”

　　郑元舟无奈答应，他本也没想着要告状，何况问题根本不在告不告状上，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呢？

　　罢了，她都没多想，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

　　见杜衡推着郑元舟走远，田桂芝拉着田宁道：“我的乖乖，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好背着个男人就回来了，路上可被人看见了？”

　　杜若忙道：“咱们走的小路，没人看见。”

　　田宁不当回事：“那有什么，他伤了脚走的慢，我不背他，咱们这会还在山里打转呢。”

　　田桂芝暗暗叹气，田宁打小被当个小子养，许秋莲大抵没和她说这些，背都背了，既然没人看见，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往后别再提就是。

　　杜衡把郑元舟送回去，回来正好吃晚饭，田桂芝烧了些水，天热出汗多，不洗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他们每天都会擦洗，不然躺床上都睡不着。

　　杜若和田宁先洗了，坐在院子里晾头发。用皂荚洗过的头发干净清爽，闻着都有股淡淡的清香。杜若给田宁梳头发编辫子，还拿她的流苏发带给她扎上。

　　田宁也就是肤色黑些，眉眼是周正的，这么一打扮下来也有了几分豆蔻少女的聘聘袅袅，看着不像个假小子了。

　　杜衡用积雪草和艾叶磨碎抹在田宁额头的伤口上，积雪草可以消炎，促进伤口愈合，虽不能完全去除疤痕，总能恢复快些。

　　“唉，好好的姑娘家……”看着那道疤田桂芝很是发愁，杜若看了田宁一会儿，有了个主意。

　　既然疤痕除不掉，用头发把它挡住不就好了。

　　她让田宁坐下来，将她前额的头发拨到前边，拿剪子剪得齐眉般长，正好挡住了那道疤痕。虽说头发这么盖在脑门上有些奇怪，总比露着疤好些，田宁起初瞧着不习惯，多看也就看顺眼了。

　　日头落入远山，傍晚没了白日的燥热，山风吹来清凉宜人，一家子洗完澡，坐在院子里纳凉谈天，身心都是松快的，就是蚊子太多，拿蒲扇赶了又来，艾叶熏了也不顶事。

　　舒佑被咬的心烦，暗暗释放灵力，将蚊子给吓跑了，他堂堂黄半仙，哪能让蚊子给欺了。

　　没了蚊子打扰，他们坐到暮色四合才回房去睡，杜衡一想就知道是舒佑做的，只觉自己真是娶到宝了，挨着他坐到床边，手就朝他腰上搂过去。

　　天热，舒佑穿着短袖薄衣，轻松一扯就开了，杜衡在他脸上唇上亲了亲，过了把瘾，却停了下来。倒不是他学了柳下惠，上次夜间他与舒佑亲近，偏遇上田宁起夜，听到屋里传来奇怪声响，像是有人在哭，她怕是出了什么事，直接敲门就问，吓得他们险些魂飞天外。

　　好在田宁并不懂这些，被杜衡忽悠过去了，这会可不敢再来一次。

　　“明天我要进山采药，咱们一块儿去。”杜衡抓着舒佑的手，意思很明显。舒佑点头，乖乖挨着他睡着了。

　　长夜寂静，唯有不时传来的夏蝉鸣叫，杜衡轻轻给他扇着凉风，直到困倦袭来，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杜衡和舒佑就备了家伙事准备进山，田桂芝照旧给他们备了吃的喝的，叮嘱注意安全早些回来。杜衡宽慰说明天就回来了，让他们照顾好自己，要是田顺才夫妇俩再来，仍旧打出去就是了。

　　山中静谧，远离尘嚣，杜衡很喜欢与舒佑相携其中的感觉，以天地山川为伴，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无人打扰。

　　这会是采摘半夏的好时候，杜衡这次进山的主要目的也在于此。半夏又叫守田、地文、老鸦芋头等，由三片小叶片连在一起，下面是长长的叶柄，叶柄直插入土中，连着圆形的块茎，开花为佛焰苞，很好辨认。

　　半夏以块茎和叶片底部生的珠芽入药，可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还能治呕吐反胃、咳喘痰多。但它还有个别名叫三步倒，可知半夏是有毒的，需炮制后才可入药服用。

　　半夏以炮制方法不同，可分为生半夏、法半夏、姜半夏与清半夏，炮制方法不同，其药效也不同。

　　半夏多生于草坡荒地，并不罕见，杜衡每年都会采上不少，炮制后与不同药材做成各种药丸汤剂，不愁卖不出去。

　　他做的最多的是半夏天麻丸，以半夏与天麻为主，再加上陈皮、茯苓与白术为辅制成药丸，可化痰息风、健脾祛湿，是大户人家常用的养身药剂。

　　山中宝贝不少，除了半夏杜衡还采了不少的夏枯草和淡竹叶，还遇上一株天南星。

　　天南星与半夏外形有些相似，天南星块茎大而扁圆，半夏块茎小且为球形，药效上天南星长于祛风止痉，半夏专攻降逆止呕，但天南星比半夏稀有，毒性也更烈一些。

　　“咱们有句俗话叫半夏三片叶，南星一把伞，重楼不服气，伞上又加伞。”杜衡边挖边对舒佑道，“你看这天南星的叶子，像不像一把伞？重楼上边又比它多了一把伞，一看就能分辨出来，只是重楼更为罕见，我也就见我爹摘到过一次。”

　　舒佑很喜欢听杜衡教他认得各种草药，每一种都各有特点各有用处，即便是路边最不起眼的杂草，也能有它独有的功效。

　　忙活大半日，收获颇丰，他们坐在树荫下休息，杜衡摘了些淡竹叶的嫩叶放进水壶中，泡一泡就是乡下百姓常喝的凉茶。

　　舒佑喝了一口，没觉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杜衡说多采些回去晒干了拿沸水冲泡味道就出来了，还能用来煮粥泡酒，好处不少。

　　他们歇了一会就继续采药，直到将两个竹筐都塞满了，眼看日落西斜才往小屋走。杜衡存的也就是这个心思，与舒佑在小屋里呆上一晚，只有他们两个，没人会来打搅。

　　小屋无人常住，灰尘不少，他们大概打扫过后才坐下歇息，边上就是小溪流，洗漱用水也方便。

　　日落远山，倦鸟归巢，杜衡和舒佑吃了干粮洗漱清爽，牵着手坐在门前看落日余晖渐渐隐没，不约而同看向对方，都笑了起来。

　　“睡觉。”

　　杜衡一把将舒佑抱了起来，动作利落进屋关门，还把门栓也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