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后承包垃圾星》关途

34、第三十四章

　　微生平淡的反应让莱利有些诧异。他已经做好了对方追问的准备，就像会长那样，连续几天都来找他，试图让他说出那天的真实情况。

　　可是说了能怎样？他的同僚有区长那边的背景，惩罚不会太重，而他却会因为得罪了同僚丧失购买药剂的机会。奶奶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得不到药剂……

　　想到这里，莱利反而松了一口气，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微生不问也好，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动摇，倒是会让微生失望。

　　微生推开门，本应涌入的冷气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没能进来，他的动作很快，从开门到离开几乎是一眨眼的事。

　　莱利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推了推门，确保门是正常的。

　　或许这是微生的独家窍门……听说他在讲道，应该是会教给学生的吧。

　　……有点羡慕。

　　——

　　微生离开房间，步伐很快，像是忍着气。九号去看他的侧脸，只见神色冰冷，不算愉快的样子。

　　“微生？”

　　它的履带磨损得很严重，跟不上微生的步伐，但它没说什么，只是一股劲地追在后面，生怕被他落下。

　　微生猛然停下脚步。

　　被防护罩笼罩的聚集区本该平静无波，此时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风，吹开了他的衣袍，不仅如此，微生的声音也犹如冰雪：“我一直忽略了。”

　　九号知道此时的微生不需要接话，他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我从来没有在街上看见老年人。”

　　九号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如微生所说，年龄最大的也只是中年人，的确很少见到老年人。而且食堂也没有。一直以来，都是九号帮忙给微生携带食物。

　　微生是刚才才意识到这一点，可能这就是灯下黑。修仙界的修者生命漫长，金丹期之后就能固定容貌，不会变化，就算年龄较大，也会使用各种灵丹妙药，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仙人”的形象。

　　只有走向生命的末尾，快要身消道死的时候，才会显出苍老的姿态。微生很少和垂垂老矣的修士接触，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老年人的比例太离奇了……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老人。”微生继续喃喃自语，整理了外袍，心绪也随之平静，“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他们都生病了。”

　　怪不得聚集区生病受伤的人很少，也要对区长一脉毕恭毕敬——因为他们手上掌握着治疗某种疾病的药剂，而这种疾病，每个原住民都逃脱不了。

　　微生揣测，这种病可能和温度有关，见莱利房间里面的温度就能猜到一二，患者可能无法感知正确的外界温度，只觉得全身寒冷，直到生命的终结？

　　这种病对一辈子生活在聚集区中的人，太残忍了。

　　而且，根据莱利的反应，区长手中的药剂应该不能完全治疗，只是延缓他们的痛苦，直到生命终结。

　　“走，去天气塔。”

　　微生很快理清了自己要做的事，第一步是洗清莱利身上的嫌疑，第二件就是研究疾病的治疗药剂。

　　九号问：“微生，你要给他们治病吗？”

　　微生嗯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变得锋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明明不愿意，却因为软肋被绑架，不得不接受无法接受的事情。”

　　“任何人都应当是自由的。”

　　微生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九号深知这个道理，就没有说话了。

　　它在想，微生明明明白这个道理。

　　为什么要让自己困于枷锁中呢？

　　天气塔没有人在，两名工作人员都涉嫌工作不端正，齐齐回家反省了。寒潮来临，天气塔暂时失去了它的作用，后面没有安排新人来。

　　微生熟门熟路地走到仪器前，打算将原本的能源石取下，再将自己的极品灵石安上去，却摸了个空。

　　他大致猜到是什么原因，心态还算平和，再次将其打开。

　　原先淡到近乎透明的光屏终于彻底点亮：“当前区域地表温度：-5至-1℃，察觉到同一区域温度差异过大，为您提醒：503m以外地表温度为-103至-99℃；天气：暴风雪；风向：西北，风速20至21级，部分无人区为22级；请小心出门。”

　　这次，后面被隐藏的话终于出现了：“请摧星阙1至2年级生注意，今日不宜外出，3年级以上学生谨慎出行，4年级及以上学生可忽略本警告，愿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果然是摧星阙。

　　微生半点不意外听到这个结果，点击退出，然后找了一会，看到了工作日志，也就是日期和数据记录。

　　先前的心血来潮就代表了天气塔的仪器和摧星阙有脱不了的干系，而他作为摧星阙的尊者，最了解其中运行的规则：但凡做什么事，一定会留有存档，防止派别之间的斗争影响小鱼小虾。

　　既然如此，这仪器里面应该有类似的东西，如今一看，果然不错。

　　里面的数据记录得很清晰，在寒潮来临前4小时，仪器被强行关闭，无法发出预警，而在此之前的16至4小时内，仪器都是开启状态。

　　至此，终于真相大白，不论那人用什么借口狡辩，数据资料都是铁证。

　　九号没有跟上来，履带要上台阶会很麻烦，它就留在下面了。

　　“微生。”下面有人喊了一声。

　　微生侧耳听了听，辨别出这是威特的声音，于是嗯了一声，说：“我找到证据了。”

　　“什么证据？”

　　这声音倒是陌生的很。

　　紧接着，是不急不慢、一步步踩上木质楼梯，慢慢逼近的脚步声。

　　微生看向门口，很快，那人就显露出了全貌，对方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头发花白，却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每一根头发丝都呆在该有的地方，身上穿着整齐的西装，手中拿了一柄文明杖：“我是七号聚集区的区长。”

　　他没有说名字。

　　微生歪了歪头：“我是……”

　　“微生，我知道你。”区长打断了微生的话，露出一抹慈祥而富有深意的笑容，“聚集区的人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你居功甚伟。”

　　他半点不提微生的目的，反而东看看西看看，感慨说：“原来这就是天气塔，说来惭愧，我年纪大了，一直没来看过。”

　　说着，区长看向微生，本以为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不耐烦的表情——对这种没耐心的年轻人，他最有经验了。

　　他们往往不愿意听长者的话，要撞个头破血流，才愿意服软。当然，不论怎么样，他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微生……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你真的是区长吗？”微生的问话非常直接，顿时让区长挂不住脸，他继续说，语气天真得可怕，“我还以为，作为区长，会熟悉聚集区内的每一个设施。”

　　“比如荒废的学校、没人的广播室、种植区差点被寒潮冻死的作物……”

　　越说，区长的脸色就越难看，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可他又不是聚集区人，早晚要回到中心区的，只有中心区才是荒星发展的重点。

　　他费力发展聚集区，岂不是给中心区添麻烦？要知道，大部分资源都是中心区供给！

　　“……我已经老了。”区长找了个借口。

　　“那就听我说话。”微生沉下脸，语气不容置疑。

　　他拽着区长的衣领，强硬地拖着人去看仪器上的数据：“区长，我假设你看得懂上面的数字。”

　　区长的头发瞬间乱了，衣服也出现了大片的褶皱，刚才塑造的形象瞬间毁于一旦，但微生的力气很大，他不得不顺着对方的动作，以免将自己弄伤。

　　那些数字顺势撞进他的眼底，上面清楚显示了寒潮当天的具体情况，和他侄子说的完全不一样。

　　小出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对他伯伯都没有说出实话！

　　原本的判定界限很模糊，闯祸的说莱利没有教他用仪器，仪器坏了，所以没能发出预警，而莱利主动承担了过错，再加上区长的面子，勉强能把这件事平了。

　　但仪器上的数据显示，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说不定他还挺会的，都知道怎么卸下能源石。这下好了，还得加上私用能源石的罪责。

　　区长嘴硬说：“能看懂又怎么样？我是不可能让我手下人去做刑罚工作的。”

　　微生的手放松了。

　　区长终于直起身，拍了拍衣服，褶皱没有变化，好端端的衣服毁了大半，他心情更加烦躁：“现在，内部应该已经形成最终处理意见了。那个人的刑罚劳动也快进入执行阶段，你与其在这跟我扯七扯八，不如给那人多准备点暖石防寒。”

　　“我真纳闷了，他和你什么关系？微生，我本来以为依你的能耐，是能轻易去中心区的。”

　　区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伸出手：“到时候，我们就是同伴了。”

　　“你不是我的同伴，他才是。”微生对着区长笑了笑，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挑衅，“好巧，我也不会让我的同僚背上莫须有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