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归来[短篇]》理长

5、第 5 章

　　这身盔甲像极了陪伴他无数次冲锋杀敌时穿的盔甲。

　　他记得刚入地狱轮回台时，身体明显感受到阴冷的气息缭绕着全身，手被冻得僵硬。

　　而现在他的手是温暖的，灵活的。

　　他问：“玄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真的地狱吗？若真是地狱，倾禾又在哪里呢？你知道这些吗？”

　　玄羽点头道：“这里是地狱。”

　　倾禾的问题他没有马上回答。

　　常胜忧愁：“我的朵儿还在人世间，没人照顾她，她该怎么办？倾禾若知道我不在朵儿身边一定会责怪我的。”

　　玄羽说：“将军，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常胜便把遇到巫族长老的事告诉玄羽。他没有问玄羽的事，因为玄羽是那种想说不用你问，不想说你问了没用的人。

　　玄羽低头，看着坚硬的地板，疑惑道：“这巫族长老是什么来历，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常胜急道：“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我想知道倾禾在哪里，要尽快找到她，把她带回到人间。朵儿还在等着我们。”

　　玄羽对身后的洞口招手。

　　接着从洞口飞出一个水晶盒。他把水晶盒拿到手里。

　　常胜一看，盒子里居然放着一朵紫色蔷薇花。

　　玄羽拿把水晶盒举到常胜面前，说：“我不知道倾禾在哪里，但它能告诉我们倾禾在哪里。万物相生相克。在地狱，彼岸花是招引之花，与它相克具有重生能力的，便是这同开两朵的双生紫蔷薇。不过……”

　　常胜着急问：“不过什么？”

　　他心里暗想这军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吊人胃口。

　　玄羽说：“你看。”

　　玄羽又对洞口一招手。

　　从洞里出现了一座水晶棺。

　　令常胜狂喜的是躺在水晶棺里的人是倾禾。

　　只是她呈现半透明状，这个发现让常胜由喜转忧。

　　常胜靠近水晶棺，想碰水晶棺又不敢碰，害怕一碰，倾禾就会消失。

　　他带着愧疚、深情的眼神看着倾禾。

　　玄羽解释说：“这是倾禾的另一半灵魂一魂三魄，已经陷入了沉睡。你在人间见到的是她的二魂四魄。”

　　常胜更是担忧：“一半的灵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羽说：“我刚下了地狱没多久，遇到倾禾被恶鬼追捕，我便救了她。后来我得知，那些不甘愿放弃记忆轮回的灵魂，可以在地狱修炼出类似肉.体的身躯，又叫灵体。
　　灵体大成后，再入轮回台转世便不会被洗去记忆，更不会被轮回台改造成另一个人。”

　　常胜觉得不可思议：“灵体？”

　　这些认知超出了常胜的理解范围。

　　玄羽让水晶棺缓缓降落到地面上。他说：“修炼灵魂，一种方法是吞噬其他的灵魂壮大自身的灵魂变成恶鬼，另一种方法是在地狱闯关入阵，忍受十八层的种种磨难。”

　　常胜心痛地看向水晶棺里半透明的倾禾灵魂。

　　他知道妻子没有变成恶鬼，那就是在地狱闯关忍受十八层的种种磨难。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哽咽地说：“倾禾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玄羽继续说：“我因为是后来坠入地狱，再加上要洗去身上戾气才能离开，并没有倾禾这么早感受到轮回之力的召唤。倾禾，为了躲过轮回之力练出分身，让分身代替她轮回。分身进入轮回台的那一日……”

　　他陷入了回忆。

　　那一日，轮回台旋转着。

　　倾禾手中捧着一束光源，投入轮回台。倾禾的身体比之前更虚幻了。

　　倾禾说：“希望我创造的灵魂分身能在另一个时空好好地学医，解救世人。”

　　玄羽安慰她说：“会的，倾禾。”

　　突然，轮回台出现泥石流的画面，小朵儿快速地奔跑想要躲过泥石流。

　　倾禾惊恐地大喊：“不！是朵儿。朵儿在她十岁那年遇到危险。我要去救她！”

　　倾禾想要冲入轮回台中。

　　玄羽用手中的剑拦住了她。

　　玄羽说：“倾禾，你冷静一点。世间还有将军，他会照顾好小朵儿的。你现在刚刚投放了分身，灵魂很虚弱。等你灵体大成再进入轮回台。”

　　轮回台出现小朵儿挣扎无用被泥石流掩埋的画面。

　　倾禾试图推开玄羽：“不，我要去救朵儿。若她这么小，死了后下地狱，若我没法找到她，她又保护不了自己，被其他恶鬼吞噬怎么办？！”

　　不管倾禾走到哪里，玄羽就拦到哪里：“倾禾你冷静一点。就算你进入轮回台，你也不一定能出现在她十岁那年。”

　　倾禾停住：“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要去救她。”

　　倾禾用力地推开玄羽，奋不顾身跳入轮回台。

　　玄羽伸手想抓住她，但没有抓住，他大叫：“倾禾。”

　　他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深情和担忧。

　　他喜欢倾禾，但倾禾是将军的妻子。

　　她与将军都是他敬仰的人，他只能把心里的感情埋葬起来。

　　他以为这份感情能在地狱里萌芽，却不料哪怕在地狱，他依旧不能越雷池一步。

　　倾禾因灵魂虚弱被轮回台碾碎一分为二，一半降临人世间，一半化为光源飞到玄羽手上。

　　玄羽保护倾禾的灵魂，面对渐渐涌现的恶鬼，他咬咬牙进入刻着“十五”的晶石中，回到地狱十五层。

　　十五层是他的立身之所。

　　他的思绪回到现在。

　　他对常胜说：“倾禾练出分身后灵魂虚弱，强行进入轮回台，灵魂被碾碎一分为二，一半降临人世间，一半被我用灵力水晶保护起来，陷入沉睡。这个洞穴我设置了结界。我不在这附近的时候，可以防御任何攻击一刻钟。”

　　常胜小心翼翼地抚摸水晶棺流泪：“倾禾……”

　　玄羽继续说：“没有人能躲过轮回之力的召唤。倾禾在人世间已经消失。她进入人间后只能重生在尸体完好的死人身上。”

　　他看向手中紫蔷薇：“借助紫蔷薇的重生能力，用自己残缺的灵魂与那副身体结合，慢慢地恢复身体的感知和声音，容貌也逐步变成她的摸样，最后灵魂完全与那副身体结合在一起。”

　　常胜想到倾禾重生在一个乱葬岗死人身上，死人慢慢艰难爬起身，容貌慢慢变成倾禾的样子。

　　常胜痛哭，光是想想他都觉得痛得无法呼吸。

　　难以想象倾禾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困难。

　　玄羽突然愤怒地说：“我之前听你所说，倾禾很可能被巫族长老设计当你的面承认她是倾禾。

　　重生者是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和身份的

　　如果违背会导致轮回之力感应到她的存在。她受到召唤坠入地狱的轮回台里。”

　　常胜握拳愤怒：“巫族长老。”

　　他心痛地看向倾禾灵魂，“没想到倾禾为了我和朵儿受了这么多的苦。那些夜晚出现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

　　玄羽说：“在人间和地狱之间有一些空间缝隙，在哪里只有恶鬼才能存在。倾禾曾想通过缝隙重回人间，因为空间乱流，她差点因此失去理智变成恶鬼。”

　　突然几个恶鬼从岩洞附近出现，试图靠近水晶棺吞噬倾禾的残魂，被玄羽手里放出的光束消灭。

　　他说：“一些强大的恶鬼游荡在那些缝隙中。他们能短暂出现在人间，不过只能在人间吞噬残缺的灵魂。若倾禾的灵魂是完整的，他们吞噬不了不会出现。这也是我让倾禾灵体大成再入轮回台的原因。”

　　他看向水晶棺，“我要保护倾禾这一魂三魄不让地狱恶鬼吞噬，没法随倾禾坠入轮回台寻她。”

　　常胜感激道：“我和倾禾两人欠你多矣！”

　　玄羽看向常胜，苦笑道：“不客气。将军和您的妻子都是我敬仰的人。”

　　他能为倾禾付出的其实不多，也许只有安静地看着倾禾这残魂，他才敢倾述出心里的情愫。

　　常胜思考片刻后，捋了一下玄羽说的话：“这么说倾禾另一半的灵魂怕是坠入了轮回台重生在别人身上。”

　　玄羽摇头，说：“重生到别人身上的概率比较小，因为已经重生过一次了。她这一半的灵魂有紫蔷薇护体，经过轮回台后无法及时与水晶棺的一魂三魄合体。

　　我猜她一半的灵魂很有可能通过轮回台附身在她的转世分身上。轮回台的能量强大，她的这一半不完整的灵魂受能量波及怕是陷入沉睡。”

　　玄羽看向水晶棺：“她这一半的灵魂分出的一魂三魄太虚弱，不能再穿梭轮回台。我要在这里守护她，能把倾禾完整灵魂带回来的人只有你！”

　　常胜问：“那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进入轮回台？”

　　玄羽答：“我得回来拿紫蔷薇给你。紫蔷薇放在身上不安全，不能随身携带。”

　　玄羽把紫蔷薇递给常胜。

　　常胜郑重地接过并道谢。

　　玄羽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后，睁开眼睛，“看来因为轮回台一些缘故，我能带你回地狱十五层，却没法带你到地狱十八层。”

　　常胜：“地狱十八层？为何要去哪里？去哪里能把倾禾带回来吗？”

　　玄羽没做过多解释，伸手一推，水晶棺进入洞穴。

　　常胜恋恋不舍地看向洞穴水晶棺里的倾禾灵魂。

　　他没想到妻子为了他把自己的灵魂分裂一半，之后为了女儿又把仅剩下一半的灵魂又分裂成两半。

　　人生在世已是活的不易，为何人死后还要这么辛苦。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妻子忍受她所经历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