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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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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国的开国皇帝是一介武夫,并且是从乱臣贼子到帝王将相的武夫,所以社会上兴起了习武风气。繁国第二个皇帝陈盛更是夸张,建国十几年,重武轻文直接升级,无论大臣们怎样上书进谏文治的重要性,一概不理,更不重视文化教育,认为孩童具有快乐无忧的童年更为重要。
朝臣们一听,可不得了,人手一本奏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掉整个上京城。最后只能依照大臣之意建立正规的大小官学,大到在上京城就有一个集教育资源与豪华大气于一身的官学——弘文馆,小到每一个有人烟的乡镇都有学堂。以前私学盛行,穷苦人家的孩子无缘上学,现在每一个愿意上学的贫苦小儿都能去乡镇学堂接受教育,而皇亲国戚官宦富商的适龄孩童则聚集在太学上学。
陈盛有三个女儿和八个儿子,年岁差距不大。女儿们贵为公主乖巧听话,而几个皇子各有千秋。要不就是单纯善良、木讷好骗,要不就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要论最刺头难搞,要数那个最小的儿子陈子洵,是一个不学无术,顽皮捣蛋的混世魔王。
听说他出生之日遇上雷雨天气,寒气浸体,诞生后甚是虚弱,哭声沉闷,之后也是一直体弱多病。陈盛四处求医依旧医治无果,只能凭着一些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颇有年少夭折之势。直到第三年,一位来路不明的算命先生来到上京城,给了一副药方,留下一些忠告就消失了。
再之后陈子洵的消息直接被封锁,在宫中也是禁忌话题,对此外界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他真的病死了,陈盛十分悲伤,不愿让人提起。
也有人说他还在宫中养着,只是依然虚弱,陈盛不愿让人打扰。
也有人说他和那个算命先生一起走了。
……
十二年后,陈子洵被接回了宫中,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活蹦乱跳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可能下一秒就会嗝屁的药罐子。
在他到来之前书院一切都是祥和平静的,偶尔几个喜欢反复横跳有贼心没贼胆的也不会把动静闹得太大。他一来,那直接不得了,要是自己逃学、上课睡觉也就算了,夫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伤大雅。谁能知道他好似自带什么魔力,一群人跟着他逃学睡觉,拦也拦不住,他问心无愧,可没有故意怂恿挑拨。就这样,他收获了一群小弟陪他上房揭瓦、练武跑马。
总之他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学院整的鸡飞狗跳,甚至直接气得三位教书的先生告老还乡,事件严重恶劣,事发当即,陈盛直接找上门。陈子洵以为他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陈盛却欣慰地拍拍陈子洵的肩头说道:“和朕当年一模一样。”
朝臣知道后,直接不干了,人手一本奏折又把陈子洵骂的狗血淋头。
果然,这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但是隔日上朝时,当提出谁去担任皇子们教书先生时,却又相互推脱,扭扭捏捏,那些平时写奏折能从天文地理上扯到陈盛品行不端的文臣,在这时每一个都不敢吱声,各个把头埋地快到地下去了。
陈盛本想点那位他觉得平时叫得最大声……不是,是写的最有道理的李太傅,但是当他贱兮兮的看向李太傅,刚打算开口,旁边那位卫太傅却出来说话了。
“陛下,臣愿担任。”
卫济戴着一副木制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陈盛起初有些犹豫,毕竟卫太傅刚上任不久,虽然年轻,但是工作效率奇高,干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要把他也给气走了,那他每日起码得再看三个时辰奏折。
但是毕竟年轻,能和孩儿们打成一片也说不定,这样自然就可以约束规劝他们了。
“准了。”
换了一个教书先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弘文馆里。上京城里的皇子、贵族公子们数量不多,年岁相差不大的都是由同一批教书先生来授课的。
在讲堂里,一位少年坐在讲学时夫子用的讲坛上,手舞足蹈的讲述着那日朝堂上其他朝臣是怎样把头埋向地底下、卫太傅又是如何揽下教书夫子一事的,声情并茂,模仿的有模有样。围在他旁边的少年们听得哄堂大笑,津津有味。
陈子洵在自己的书案上坐着,沉默的看着那位少年的表演,在添油加醋的地方也没有打断。
那天刚下朝陈盛就来找过他了,将朝堂上的事情大致和他说了一下,然后带点警告意味和他说以后安分点,别惹卫太傅生气什么的,还用他每月的月钱威胁他。
他当然不会安分,他可不惧怕那点月钱,每月他的母亲静妃娘娘还会再额外给他一笔,所以每月的月钱都绰绰有余。但他听陈盛说完心里却有些爽快。
他本来应该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教书夫子不爽的,这还是陈盛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却只是为了一件他还没有做的事情,想想挺委屈的。但是,他心情却意外的好,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想起回宫他第一日见到卫济,他正好要去找陈盛,快到御书房时,与卫济擦肩而过。他盯着卫济的背影看了很久。
真的太像他的一位故人了,那种清冷傲慢的感觉,他从没在第二个人身上感觉到。
不过他很奇怪,这位带着面具的大臣,让他感觉十分冷漠,那位故人可不会这样,那位故人对世界很热爱,对身边的人很善良。还有卫济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看起来身子骨不太强健,他的那位故人身上总是带着一阵清香,而且习武练剑样样出色。
可惜后来几乎没有机会和卫济碰面,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和卫济接触的机会。
那位少年说完那日朝堂上的事之后又有人提出说说那位卫太傅的生平事迹。
那位少年名叫方慎,是镇北侯方明哲之子,方明哲常年征战在外,战功赫赫,而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还有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姐姐方谨,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是第一个被准许上朝议事的女将军。由于方明哲一直未续弦,所以照顾方慎的重担落到了姐姐方谨身上。方谨从小管教着弟弟方慎,对他的功课十分严格,但与弟弟关系十分要好,有什么趣闻大事都会与他分享,所以朝臣的很多事情他都略知一二。
提到卫太傅,方慎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什么,跑到陈子洵旁边,戳了戳陈子洵。
方慎问道:“子洵兄,你可知卫太傅?”
陈子洵想了想,缓缓道:“不知。”
方慎手持一把合起的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道:“看你今日如此高兴,还以为你了解多深呢。这可不行啊子洵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且听我一一道来。”
陈子洵无语,他明明全程都是面无表情,这又是从哪儿看出他高兴的。果然,方慎不愧是他最铁的哥们儿。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陈子洵皱了皱眉:“方兄,你能不能把你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全部省掉,讲重点。”
方慎扁扁嘴道:“这叫艺术效果……那我直说了,卫太傅,卫济,文弱书生样,脸上还带着一副面具。按照礼制,面圣或上朝是不能带着面具的,此为大不敬,他对外解释说自己小时候被火烧伤,脸部无完好的皮肤,唯恐吓到旁人,也只在殿试时摘下过面具,皇上便准许他以后入宫时刻以面具覆面。”
旁边围着的少年听完相互低声议论。
其中一位脸长麻子的少年遗憾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卫太傅看起来真的风度翩翩,雄姿英发,高挑挺拔。”他说着说着,眼睛里便开始放光。
另一人拆穿道:“你不是才见过几次他的背影。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崇拜大杀四方的镇北侯方明哲吗?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书生了。”
他没好气道:“要你管。”
方慎没管他们的争吵,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这个卫济是惊世奇才,科考试试榜首,无论是写文章还是上书,没有一句废话,有条有理,连朝堂上那几位自称满腹经纶也就只会写些阴阳人的奏折的老家伙都自愧不如。”
陈子洵在心里嘲讽:我倒要看看有多惊世奇才,不就是一个能把骂人的奏折写出花来的家伙。
方慎笑眯眯道:“子洵兄,听完我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感想。”
陈子洵冷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又强调道:“看我如何一个月拿下这位惊!世!奇!才!”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一片起哄声。
吹捧声此起彼伏“子洵兄真帅!”“不愧是你!”……
门外,有三人静默的站着,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中间那人不知怎的笑了一声,并没有推门进去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中间那人向旁边两人示意离开,遂后他们转身就走了。
前一日皇子公子们在讲堂一直都没有等到卫太傅的到来,心想也许卫太傅也只是想敷衍了事,随便教教完成这个差事便罢,说不定今日也不来授课。
正巧今日月初,表演皮影戏的剧院有新节目初秀,他们都期待极了,并不想错过这场皮影。往常到了月初兴许还顾忌夫子告状,以各种蹩脚的理由告假,也就以陈子洵为代表的几个胆肥无法管束之人会直接逃学。
而今天,想去看皮影的基本上都选择跟随陈子洵悄悄溜出去。
既然是溜出去,大门自然不能走,侍卫们会将他们抓回来。而书院的墙高十尺,仅是几个攀爬能力不错,身体轻盈的会考虑考虑。而多数人的选择是钻狗洞。剩下的则是乔装,从侧门出去。
陈子洵平日里半数以上是爬狗洞。绝非是他轻功不行,仅仅是因为这样容易溜走,并且通狗洞的地方一般人都比较少。
今日也是,他身后跟着三人,其他人同样分成了几堆,由几个熟悉地形的带头,分头行动。
陈子洵带着他们穿过几次回廊,熟练的绕过了几座建筑,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平时钻狗洞的那面墙面前。这个地方十分的偏僻,不容易被找到。
一位少年惊叹道:“子洵兄,你可真厉害啊,这都能被你发现。”
陈子洵没有搭理他,站在那儿没有动作,许是在思考着什么。
另一位少年好像发现了问题,疑惑的问道:“子洵兄,狗洞呢?”
陈子洵指了指前面的稻草团,若有所思的说道:“在那。不过,你们不觉得我们这一路上太过于顺利了吗?一个巡查的夫子都没见到。”
一位少年回道:“许是夫子们也跟着卫太傅不管不顾了吧。”
陈子洵觉得有可能,于是招呼其他少年一起来搬稻草。几个人很轻松的就将稻草搬开了,但是,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稻草有点不同于往常的整齐。
稻草搬完了,有一个人正打算钻进狗洞,陈子洵立马把他拉了起来,急切的对他们说道:“快跑!”
他说完,刚打算撒腿就跑,却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此人面带笑意,但此时却让他觉得阴森狡诈。旁边的少年看到此人,也不再有动作。
陈子洵直觉此人来者不善,没有思考片刻,又急忙对其他人喊道:“快钻。”
说完,他便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其他少年反应过来,也跟着钻了出去。
刚钻出去,陈子洵便被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了起来。紧接着,其他少年刚钻了出来,也被快速的绑了起来。
而绑他们的,正是那位戴着面具的惊世奇才卫太傅,卫济。
作者有话要说: 陈盛sh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