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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棋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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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森鸥外来说,达达利亚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在计划就要实施的这个重要节点,任何一丝差池都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至少两年前布下棋局时,连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变量出现。
一开始,他还没把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认为织田作仅仅只是发了次善心,毕竟这是常有的事。
然而,自达达利亚醒来后,监视织田作之助的手下向他报告信息,他少见地感受到了几分讶异。
一个浑身重伤几近濒死地躺在织田作之助家门口,还自称是来自异世界的怪人,完全像是有谁冥冥之中算好的事,说是巧合,谨慎的他一丝一毫也不会信。
这位新棋子在棋盘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城堡?主教?皇后?
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
出于考虑,他不可能允许变量的出现,却又不能让织田作之助感到怀疑。因此,在达达利亚住院期间,他就暗暗派手下去试探这个人。
然而,从手下那里反馈的信息却无处不在表明这个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伙。
遇见枪械时惊恐的反应,对监视毫无所觉的自然行为,都像是一个——只是偶然倒霉地穿越了异世界,倒霉地重伤濒死的普通人一样。
这并没有让森鸥外放下戒心。
“让他加入□□吧,首领,”
右眼绑着绷带的少年淡淡地提议。
“就算他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在我们眼皮底下翻起浪花。”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橙发青年有些局促地站在办公室中央,他不好意思地搔搔短发:“目的?什么目的?”
他困扰地皱眉想了想,突然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哦!您是担心我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吧。哈哈,首领大人,您真是想多了,虽然我的确是从异世界来的,但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又带着些被污蔑后烦躁的模样。
森鸥外挑挑眉,不置可否,但下一刻,他却突然换上了一副知心大哥哥一样亲切的表情:“我就说嘛,这就是个误会,织田君向我报告的时候原来夸大其词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可怕的间谍呢。”
闻言,达达利亚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喃喃道:“织田作是这么说我的吗,我根本就不是那样可怕的人啊。”
青年的表情一时之间闪过不可置信与伤心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皱皱眉,眉间露出几分不耐:“织田作竟然在背后这么说我,要不是今天我和您见了面,肯定会一直误会下去!”
森鸥外附和:“是啊,但我想织田君也是好心,毕竟不能随便轻信陌生人嘛。”
森鸥外说的当然是假话。
这座港口黑手党大楼,最下级人员甚至都没有机会进入,他又没有召见过织田作,他们怎么能有见面的机会呢。
青年看上去似乎相当不忿,“我还以为织田作救了我,他会是一个好人呢...”
他还想继续发牢骚,眼光瞥见森鸥外,意识到自己此时正站在别人的办公室,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叫我来,应该不止这件事吧。”
森鸥外放下了相扣的双手,他整个人靠在了柔软的皮椅上。
他假装犹豫,斟酌片刻说:“虽然我相信达达利亚君是个好人,但是还不得不警惕一番。”
“呀,我想到了。”
黑发男人的语气意味深长,“你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还没等达达利亚开口,他又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黑发男人站起身,走到这个发色瞳色都与他的一位下属及其相似的青年面前,凑到他的耳畔,低声说:“异世界这个身份,足以让这个世界的很多机构对你感兴趣。”
“恰好我啊,和其中一部分家伙关系不错,”他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万一不小心把达达利亚君的事情说出去,那可就糟了。”
“毕竟——你也不想当小白鼠,对吧。”
橙发青年似乎被这番言论吓呆了,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震颤,瞪大的双眼止不住惊惧,森鸥外退后半步,细细观察他的反应。
达达利亚吞了吞口水,额头因为紧张冒出了冷汗,语气急促地开口:“我,我要加入!”
他似乎是怕森鸥外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样,又加快说道:“我什么活都可以干的!虽...虽然我不擅长什么打打杀杀的,但我会努力的!”
“还请您,不要把我的事,告知别人。”
青年弯下了腰,他的身子还有些颤抖。
森鸥外看起来很满意他的反应,他走回桌子后面,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好了好了,没有那么可怕。”
他翻了翻面前的册子,随口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太宰手下吧,正好你和他也见过面。”
达达利亚仍旧弯着腰,声音低沉地道谢。
没有人看到,橙发青年低垂的眉眼中隐藏的森然杀意。
达达利亚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走出门后,他站在原地跟门外站着的保镖解释了一番,对方拿起通讯机交代了几句,很快,就有似乎是太宰的手下带着他离开。
系统看了一出好戏,刚刚在办公室里它不敢出声怕影响达达利亚的发挥,现在它终于有机会开口。
“达达利亚先生,森鸥外让你到太宰治底下做事,这是为什么?”
达达利亚表情淡淡,“只是想把我看在眼皮子底下,省的我闹事。等到我没用了,再随手灭口罢了。”
“或者,”达达利亚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的语气说,“在必要的时候,把我当作示好的筹码,毕竟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活生生的人,相当具有研究的价值。”
系统听得一身冷汗。
想了想,它还是开了口:“宿主,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找我帮助。根据主系统计算的数据,在我的帮助下,把织田作救回来的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七十。”
虽然不是百分百,但对于生死存亡这种大事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概率了。
听出来系统安慰他的言外之意,达达利亚不自觉轻笑一声,给他带路的太宰手下是个年轻的女性,她偷偷瞥了一眼达达利亚的笑容,没忍住红了脸。
其实达达利亚从离开森鸥外办公室之后,心情一直很差。
身为武人,他并非没有谋略,但他极度厌恶那种阴损的阴谋诡计,在任务过程中也尽量避免使用。
这次事关重大,他才不得不采取了一些计谋,这种感觉很糟糕,但为了织田作,他可以忍。
然而刚刚森鸥外挑拨离间时,他还是控制不住从心底窜出了一股火气。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在至冬宫时和他的同僚相处的感觉。他们心思各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虚伪的笑容,以前的达达利亚在这种场合都将不爽直白地表现在了脸上,冷眼旁观这些人觥筹交错间的虚与委蛇。
没想到,他也有不得不成为他们其中一员的一天。
虽然这样伪装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但达达利亚不是容易泄气的性格,相反,他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
至于演技——这多亏了他时常在至冬参与的一系列公众活动,这让他早就练出来了一身优异的表演能力。
那名女员工带着达达利亚通过电梯不断下行,最终电梯停在了地下最深的楼层。
随着电梯门敞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
达达利亚身为执行官的直觉和熟悉的记忆让他意识到这里大概是类似于审讯室的地方。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女员工早在一开始的地方就停止了前进,剩下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四周黝黑地辨不清方向,只有墙壁上幽幽燃烧的壁灯能照亮尺余大小的空间。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森然气息。
四周隐隐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充满恐惧的求饶声。
达达利亚脚步不停,很快,他就走到了目的地,借着略带昏暗的灯光,面前的场景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求求你,太宰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过我吧——”
全身鲜血淋漓的男人被绑在审讯椅上,即便五官已经被虐待地辨认不清,他仍旧不依不饶地向面前的少年苦苦哀求。
太宰治置若罔闻,泛着银光的器械在男人面前闪过,即使上面已经被血污布满,但男人仍旧能感受到这个东西的锋利和恐怖。
他的左手早已腥秽不堪,被拔掉指甲的指尖血流如注,撕裂般剧烈的刺痛令男人控制不住地尖叫。
黑发少年神情阴郁地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踩上了男人的左手。
他周身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息,语气森然:“闭嘴。”
即使已经疼得意识模糊,男人仍旧被吓得浑身颤抖,闻言,他立刻死死闭上了嘴,为了忍受疼痛,他的牙齿咬破了下唇,嘴角流下了充满铁锈味的鲜血。
达达利亚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少年手上拿着一个模样骇人状若剪刀的器具,上面还夹着一片男人血淋淋的指甲。
太宰治听到脚步声,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幽幽地看向来人,俊美的橙发青年站在门口,望见这残虐不仁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太宰治放下了脚,椅子上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劫后余生,生理眼泪几乎是破堤而出,如同他左手往外涌出的鲜血。寂静的空气里一时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和哽咽声。
达达利亚开启了自己影帝模式,他面色苍白,牙关打战,脸上惊惧与反胃的神情不似作假。
太宰治却像是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少年移动时,身上的黑色大衣在弥漫着血腥气的空气中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他随手把工具放在桌子上,打着哈欠迈步往外走。
二人擦肩而过,他不经意打了个喷嚏。
少年揉了揉鼻子,抱怨道:“鼻炎又要犯了。”
身后残暴血腥的一幕仿佛不是他造成的,他就像个普通的高中少年一样发起了牢骚:“首领总是让我干这种粗活,每次都会染上一身腥气,好臭。”
发完牢骚,他这才像是看到了达达利亚一样,故作惊讶地往后退,“咦!你这家伙见过首领竟然还活着?!”
太宰治眨眨眼,他略带犹豫地凑近他看了看,“难道其实你已经死了,现在只是鬼魂?”
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无语凝噎,他感到强烈的手痒难耐,一股一拳打爆面前人狗头的冲动几乎要席卷他的大脑。
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惶恐不安的普通人。
绝对不能把这家伙杀了...冷静点,达达利亚,不能让别人握住把柄。
为了织田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