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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塑骨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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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北启国皇宫灯火通明,宫人与禁军纷纷举起灯笼与火把在殿宇间焦灼穿行。
“快!所有人都去找!明天就是送皇后娘娘去羌漠和亲之日,若是找不到皇后娘娘,咱们所有奴才小命不保!”内侍总管罗泉扯着尖细的颤抖嗓音,对着来往宫人们呼和着。
宫人与禁军不敢有半分懈怠,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谢安歌提起轻纱裙幔,不费吹灰之力地躲避开阖宫找寻她的人群,一路奔至洛华殿。
“宋言川,你是不是喜欢本宫?”
男人愣怔站在原地,本就白皙的脸,眼下又惨白了几分,凤眸犹疑地扫过谢安歌酡红微醺地脸颊,蹙起剑眉:“皇后娘娘……你莫不是吃醉了酒?我送你回……”
谢安歌不等他道完,上前一步握住他的双手,秋水潋滟的桃花眸子带着三分恳切,七分焦灼:“本宫明日就要去羌漠了,注定是个死局……”
说着,她樱红的唇勾勒出苦涩一笑:“想我谢安歌出嫁了四次,竟未曾体验过男女情事。宋言川,今夜你帮我一回如何?好歹日后入了阴曹地府,也不是一个可悲的处子鬼。”
宋言川想要挣脱被她握住的双手:“皇后娘娘,这样甚是……”
“不妥”二字尚未说出口,便被身前女子扑倒在床榻之上。
烛火摇曳,床幔翻飞,一室旖旎春光尽。
……
谢安歌惊醒,脑中闪过方才梦中地一夜春宵,不禁簇紧细眉。
大抵是疯了,才会梦回与宋言川的一夜荒唐。
思绪渐渐收拢,谢安歌发现自己躺在城主府房间的软榻上,左踝处缠着厚厚的白纱,时不时传来钻心刻骨的痛楚,草药的苦涩扑鼻而来。
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就连抬起眼皮都很是吃力。
“夫人,您醒啦?可有哪里不舒服?”一位身穿墨蓝色轻纱裙,面容妍美,眉眼间满是温柔娴静的年轻女子朝她走过来。
谢安歌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是宋言川派来看守我的?”
女子勾唇浅浅一笑:“夫人,我是城主大人吩咐来伺候您的,小女名唤竹夕。”
竹夕?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竹夕轻扶谢安歌起身,用银匙轻慢地给她喂着水,极尽温柔体贴。
“呦!睡了十天,终于舍得醒来了?”一道少年人打趣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寻声望去,是一位约摸十七八的玉冠少年,着一袭宽松的素色长袍,肩挎小叶紫檀木制的药箱,信步而来,神色悠然。
少年先是用手探了探谢安歌被宋言川打断的脚踝处,又望了望她的面色,点点头笑道:“不错,还得是我这个杏林圣手袁谨之,你这条跛了三年的腿才能恢复正常。”
“郎中姓袁?可是苗疆药王谷袁氏?”谢安歌问道。
袁谨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病榻之上的女子:“姑娘知道的还挺多。唉……如此一个美丽聪颖的可人儿,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嫁给宋言川那个不解风情的憨货?”
“这位郎中,你可能搞错了,不是我要嫁给他,是那家伙偏要我给他当夫人,我不从,他就打断了我的腿,偏不让我走。”谢安歌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哈哈哈哈哈,这倒是像他的一贯作风。虽然你这条腿,是我和他说,必须断骨后重塑筋骨方有办法治愈,但没想到他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抄起剑鞘就给你敲断了。”袁谨之大笑道。
正说着,宋言川背着双手,一脸正色从外面跨步而入。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霎时降至冰点。
“袁谨之,你闹够了没?给我出去!”宋言川没好气地说道。
袁谨之悻悻然撇嘴,对谢安歌道:“美人儿,听郎中一句劝,这样凶巴巴的男人咱们不要!”
宋言川握紧挂在腰间的剑,拔出半寸,威胁道:“再不出去,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剑挑了你的舌头更快!”
“城主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竹夕!咱们快走,小心沾了大人的火气,还得灌一壶降火凉茶!”
袁谨之面带笑意挖苦着,提起药箱,拽着竹夕的衣袖就朝门外走去。
屋内在袁谨之的离去后,陡然安静下来。
宋言川坐在床边,望向面色煞白的谢安歌,神色渐缓,甚至带着些许忧虑:“腿……还疼吗?”
谢安歌撇过头去,倔强中却带着几分委屈:“一条腿活生生被你打断,你说疼不疼?”
“是袁谨之同我说,你的左脚之所以跛着,不良于行,是因为三年前脚踝被羌漠人用长枪敲断后没能及时正骨修养所致,如今只有将对骨不齐处再次敲断,方能重塑骨肉。”
宋言川言辞恳切地说道,“冒然打断你的腿……对……对不起……”
谢安歌看着他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认真道歉的小孩,倒是还挺可爱的。
她正了正神色,收住即将展现的笑意,挑眉道:“胳膊伸出来。”
宋言川乖乖的将胳膊递给她。
谢安歌撩起他的袖口,张开嘴,朝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
宋言川倒吸一口气。
看着留在他胳膊上一排整齐泛红的牙印,谢安歌露出满意的笑容,问道:“疼吗?”
“疼!”
“那我们扯平了!”谢安歌拍了拍牙印道,“宋言川,谢谢你治好我的腿。”
宋言川先是一愣,随即抿嘴一笑:“你不讨厌我就行!”
看着眼前的七尺男儿对自己亦步亦趋的模样,谢安歌真的迷惑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宋言川对自己如此情根深种。
“不讨厌你,不代表我喜欢你啊!宋言川,以前北启镇国将军府的谢安歌已经死了,死在了塔喇沙漠中。现在的我,只想和前尘往事一刀两断,而你也属于前尘往事……”谢安歌注视着宋言川的眼眸,一字一句,极言认真地道。
宋言川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扶着躺下,仔细地掖好被角,起身离去。
走至门口,宋言川停步,缓声道:“先安心在城主府住下,袁谨之说你这腿伤至少三个月才能好。咱们的事,来日方长。”
“那也就是说,我不用成为你的夫人喽?”
"当然不行!等你腿伤好了,咱们成亲。"
谢安歌:“……”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谢安歌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如今的宋言川浑身上下充满着秘密,脾气秉性与她认识的质子完全不同,这三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抑或是以前的他,只不过是虚假的伪装罢了。